奉完茶又一起在正房用了早饭,才青篱才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往自已的院子里。
虽然用早饭时,岳老爷一再要她坐下,不用侍候,岳夫人也说不讲究那么多规矩。
青篱却坚持站着布菜。这是婆媳之间的游戏规则,千百年来都是如此,她不想自己做个特殊的。不过是一顿辛劳罢了,也让做过媳妇的岳夫人心理平衡一下不是?
席间岳行文几次以目示意,让她坐下,她视而不见,直到那人脸色黑了下来,大有再不坐下,便扯她坐下的架式。正好早饭也用得差不多了,她才恭顺的坐下,吃了大半碗已不太热呼的燕窝粥。
进了屋中,长出一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小姐,”合儿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是一碗黑呼呼的东西,冒着腾腾的热气。
青篱皱眉,这是什么东东?方氏给她吃的药?疑惑转向岳行文,他伸手接过药,朝合儿摆了摆手,端到她嘴边:“舒解身上酸痛的,喝了。”
“我才刚吃过饭,哪里喝得下。”她嘟嘟哝哝的接过,在某人臭着脸色的注视下,还是乖乖就着碗,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干。
“累么?”岳行文接过碗放在一旁,大掌在她腰上按捏着:“睡一会儿吧。”
青篱这会子倒没睡意,只是身上酸得厉害,“我只靠一会儿便好。”
岳行文点头,“也好,到长塌上躺一会儿。”
叫来柳儿,吩咐把长塌收拾了,拿一床厚软的被子铺上。
长塌设在外间,靠着窗子,春日早晨八点的朝阳升起,将屋内映得明晃晃的,青篱卸了环钗,缓缓躺下,发出一声舒爽的叹息。
岳行文起身去书房取了一本书来,翻身上了塌,贴着窗子坐下,将她连头连枕移到腿上,“若是困,就睡一会儿。”
青篱将头往他怀中靠了靠,感叹:“先生,我的命真是好得天怒人怨。”
额上轻痛,头顶传来淡淡的斥责之声:“你那是什么比喻!”
她嘻嘻一笑,伸手将他手中的拨到一旁,“我这比喻是夸赞岳大公子呢,难道没听出来?”
岳行文将书放到一旁,微微屈膝,好让她枕得更舒服一些,轻笑,“我的命自遇到你这个能折腾的丫头,便是一波三折。”
青篱皱眉,“哪有!”
伸手揪住他垂下的一缕黑色,眯起眼睛威胁:“快说,你的命也是好得天怒人怨。”
岳行文轻笑不语,伏身在她额上轻吻。才顺着她的话说了一遍,青篱咯咯咯的笑将起来。
窗外的日头愈升愈高,青篱枕在他腿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闲话儿。
一阵风送来,鼻尖是淡淡的草药香气,一晃又是三月了,草药园子又是莺飞草长,绿荫荫的一片,她的思绪随着这药香飞得很远,远到高高浮在湛蓝晴空的洁白云端,慢慢的意识开始模糊。
再次醒来时,却是在自己的床上。屋内十分安静,青篱翻身下床,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连带身上的疼痛都缓解了不少。
柳儿杏儿正在厢房中忙活,见她醒了,迎过来:“小姐可饿了?”
青篱瞧了瞧天色,似乎已过了午时,不由微微皱眉:“午饭时怎的不叫我。”
柳儿知道她忧心前面,笑着回道:“快午时檀云姐姐过来传话,夫人说小姐身子劳累,午饭让你在院子里吃。送过来的吃食还在温笼里热着呢。”
青篱点头,杏儿在一旁道:“半夏来传话,说是有什么事儿要岳先生去瞧瞧,岳先生说去去就回,已走了有大半个时辰了,说若是不及回来,就让小姐先用饭。”
青篱微微一笑,这几丫头倒是她的心思猜得准准的。
“端上来吧,我真有饿了。”她回身到房中,又问:“你们在忙活什么?”
红姨递了杯新茶到她面前儿,“在归置小姐的嫁妆。”
青篱好奇的问,“都有些什么,我自己倒没好好瞧瞧呢。”
红姨递过嫁妆单子,青篱扫了一眼,放在一旁,只听她道:“要说小姐的嫁妆啊,可真真是丰厚。咱们府里公中出了五十六台,这个与大小姐的一样。二夫人与你单备了二十四台,青阳县主送来的八台,胡公子和小王爷的四台,连带欧阳公子送的四副字画,二夫人也使人装了。这些算下来,总共是九十八台……”
青篱笑了笑,又将嫁妆单子拿在手中,翻看着瞧了一会儿,“没成想嫁一回,竟成了富婆了。”
一时杏儿柳儿将饭传来,她坐下,边吃边说:“奶娘挑些上好的布匹出来,用过饭,你与我走一趟,去……去母亲那里走走。再挑一些好玩的看得过眼的,让张贵给送青阳胡公子和小王爷送去。嗯,每人两样便成,只是表谢意罢了。”
想了想又问:“在家里你们说的备给下人们备小红封,可都送了?”
红姨与她添了一碗汤,回道:“没送完。只早上岳夫人院中的两个丫头来时,顺道送了;合儿杏儿去厨房取食材,顺道将厨房的一众人送了。另,二门外小子们的份儿,用过早饭便去交给了张贵,这会子怕是送完了。”
青篱喝了一口汤,笑道:“有劳奶娘了。剩下的今天也都送了吧,这人与人之间总是会攀比的,一时没送到,还疑心咱们不送了呢。”
红姨点头:“小姐说的是。本就打算下午什么活计都不做,把这事办了。”
杏儿想起早上在跟在身后远远的瞧见小姐与岳先生的模样,捂嘴一笑:“只要小姐过得好,我们劳累些算什么。”
那几个丫头也跟着笑将起来。青篱嘿嘿一笑,放了筷子,拍拍饱涨的肚子,站起来,“奶娘去准备吧,对了,找找看有没有新奇的玩艺儿,挑几样出来给珊珊。”
说着伸了伸懒腰,长叹一声:“新环境新气象,要加油快适应。”
话音刚落,门帘一闪,却是岳行文,青篱略带尴尬的收回不雅姿态,四人见状鱼贯出了房门。
“你用过饭了吗?”青篱撇了一眼被她翻得一乱七八糟的菜色,心虚的沏了一杯茶递过去。
岳行文挑挑眉头,“还没。”
“那个,要不要给你现做?”心中却纳喊:快拒绝,快拒绝!
“嗯,好啊。”事与愿违,岳行文含笑在她身旁上坐了,点头。
青篱暗中撇嘴,这个时候应该说“不用了夫人辛苦了我吃这些便好”之类的。
认命起身,泱泱道:“那你等等啊,我去看小厨房还有什么。”
屁股刚离椅子,腰上一紧,又被拉回坐下,岳行文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才轻笑:“哄你呢。我吃这些便好。”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来,纸背隐隐透着红泥印,递给她:“来,瞧瞧这个。”
青篱接过伸头一瞧,却是地契,确定的是庄子契。细看数目,竟是二十顷,再看日期,竟是今天,再看人名,竟竟竟是她的!
“你出去是办这个事儿?”青篱疑惑抬头。
“嗯,”岳行文点头,又学着她的样子长叹一声,“为了某人,我的口袋空空了。”
青篱扑哧一声笑了,打趣他:“先生莫非想改走胡氏风格路线?学学胡公子的风流倜傥?”
又问:“庄子我陪嫁中也有三处,两处是老太太给指的,一处是婶娘给的,又买庄子做什么?”
岳行文拉她入怀,指着这地契道:“你不一向喜欢大的,你那几个庄子中,最大的才百亩。”
她自己的陪嫁是什么样的,她都不知,他竟探得一清二楚,心中感动,往他怀中缩了缩,只是叹道:“京城边儿上这般大的庄子,当是十分难遇的吧,先生运气真好!”
“嗯,运气还算不坏。”岳行文轻笑,“五个月前开始寻的,还好近日谈妥了,只是那庄子的主人这几日才回京,这才把一应手续办了。”
青篱沉默,五个月前,应该是她在长丰要回京时。想到长丰,又想到她的万亩庄子,现在应该是绿油油的一大片了。
可是现在自不比从前了,已为人妇,自由这种东西渴望得越少越好。
觉察到她的沉默,岳行文将她怀中抱了抱,“放心,父亲母亲都不是迂腐之人,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便好。”
闷在他怀中,鼻子酸酸的,半晌,她抬起头,问:“现在庄子里是什么?”
岳行文想了想,回道:“听说是麦子。”
也是,京城属北方,夏粮基本都是麦子。想了想便道:“张贵跟我在长丰多时,也能管着些。这一季就是他管着罢……”顿了顿又嫣然一笑,“即做得岳家媳,自然要安份一些日子。骗得母亲父亲高兴,我才好去做这些事。”
岳行文轻笑,“不用骗,他们自然也是高兴满意的。”
又拉了她手到桌前坐下:“来,再陪我用一些。”
青篱挑些不太油腻的菜色夹到他碗中,半是心虚半是许诺:“中午先将就些吧,晚上做好吃的给你。”
岳行文也不说话,只是她夹什么便吃什么。饭菜已微凉,可是他吃得津津有味,这下苏青篱的半心虚可变作真的心虚了。在脑中狠狠的计划了一番晚上做个什么好东东补偿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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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六千字。希望明天还能继续爆发一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