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风不在，东宫便只有我一个主子。宫里的几位大牌都跟着皇帝走了，我就变得无人看管。这天，太傅有事不能前来授课，我便趁着众人不注意，吩咐了碧雅几句后便悄悄离开了东宫。乔装打扮后，一路有惊无险的出了宫门。站在宫门外，我冷冷地笑了笑。没想到我竟然能如此轻松的出了宫。



    在街上闲逛了逛，便来到风月无边。现在还是白天，所以风月无边内一片寂静。来到风月楼，梦影依旧那般慵懒的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看着文书。



    免去了那些繁复的礼节，梦影告诉我，天玄派弟子已经找到了谣言流传的始作俑者。目前，被收在了地下室内。



    “带我去见见。”



    来到地下室，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穿着一身看不出颜色的破布衣裳在那里念念叨叨。一股味道传来，我不禁皱起眉头。梦影在一旁道：“这个乞丐被带来的时候，谁也不让碰。我们只好把他安排在地下室，不敢让人看到他。以免节外生枝。”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在我准备将他看仔细些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看向我。然后，他的双眼冒光，目光灼灼的盯着我，朝我跪下道：“凤主！您，您是凤主……在下洪七给凤主请安……”



    我的眉头皱紧，瞥了一眼梦影。接到我的目光，梦影挥了挥手将所有人遣退。梦影的广袖轻飘，玉手轻扬，一举一动有着古典的美。然而，我却没有心情欣赏。我扯了一个纯真无邪的笑，好奇的看向跪着不敢抬头的人，问道：“凤主是什么？可以玩的吗？为什么你要叫我凤主？”



    洪七抬起头，“凤主，您是天下苍生的希望啊！您看看这天朝大陆，在您看不到的地方有多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流浪儿啊！连年的战争让他们无家可归，无路可走，只能以乞讨为生。您看看天朝大陆，昏君当道，奸佞横行，然而那些所谓的皇族却还在歌舞升平嬉笑作乐！只有您，才能让天下一统，重新建立一个新的王国制度！您是上天派来拯救天朝大陆子民的神，求您发发慈悲吧！”



    我收起了表情。冷冷地看着洪七。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就是凤主？”



    “请恕洪七冒昧的问一句，您出生以来背上是否就有一只凤凰？”



    “与你何干。”



    “这天下，不会有第二只凤凰。您的印堂发光，气色红润饱满，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若您不是凤主，天下还有谁配的上凤主二字？”



    我冷哼一声，“老先生，恐怕你要失望了。我并不是凤主，也担当不起天下大任。”



    说完，我便转身离去。洪七说的那些，我知道那些是事实。可是我并不像当什么凤主，也不愿踏入天下这个深渊。我从来没有想过自立为王，也没有那种救世主的想法。所以，路有冻死骨这种事情，我也只会看过就忘。天下，是男人的事情。群雄逐鹿，就让那些有野心的人去争夺。而我，只想要一片自由的天空，一个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而已。所以，洪七注定失望。



    最近也没什么重大的消息，我便让梦影查清太子的势力，必要时可进东宫找我。梦影一一应了，我不在浪费时间，径直回了宫。我虽然没见过梦影出手，但我也隐隐知道，梦影的武功相当不错，毕竟，天玄派的头目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当的。从司马裴口中了解到，梦影似乎还能在江湖上排上号。



    又那么百无聊赖的在东宫呆了几天，晚膳过后我令碧雅守在门口，吩咐几句便将屋内布置一番悄悄从窗口溜了出去。这次我直接到了风月楼。



    “主人。所有和太子有过接触的都在这里了。”梦影递给我一份名单。看着手中的名单，我满意的点点头，“给我查四皇子所有的势力。包括和他有关的亲戚，也要查。”



    “是。”没有询问，没有好奇，只有不卑不亢的回应。



    我递给梦影一张牛皮，“等我走了之后你再打开看。按照我上面写的做。这件事，不能让任何知道。要谨慎处理。”



    梦影愣了愣，昏暗中眸光闪了闪，接过牛皮。收好名册，我悄悄来到我的私人包房。这一次，我又看到月如歌。



    侧了侧头，大厅中正舞者的正是绯弦。绯弦的身上有一股清冷的气质，若空谷幽兰，此刻她一身白色丝绸在殿中旁若无人的舞者，风月无边的门庭大开，有冷风拂着她的衣衫，飘飘欲仙。摇了摇头，这般谪仙的美人，却为了一个司马裴进了风月无边这样的风月场所，义无反顾的踏进深渊。或许，我应该看在司马裴的份上对她宽容一点？可她是风月无边新撑起的台柱，好不容易把她调教好了，不多赚点钱岂不是对不住自己？况且她那衣衫都包裹的极好，丝毫不露。在这里，也没什么人能近她的身。



    目光一转，看到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宋妈妈。正好她也看到了我，冲她微微一招手，宋妈妈低着头赶了过来。



    “主人。”声音透着无限恭敬。



    饮了一杯酒，酒没有暖过，在寒冷的天气恍若冰泉。于是，声音也清冷无比。“去，把梦影给我叫来。”



    宋妈妈愣了愣，“梦王爷她不喜见光。”



    我眉头微皱，目光阴沉望去，“看来，在宋妈妈眼里我还不如一个梦王爷？”



    宋妈妈的额头冷汗沁出，诺诺道：“不不不，奴这就去请来梦王爷。”



    懒散的又倒了一杯酒，边看着歌舞便慢慢小酌起来。不多时，便看到一个头戴斗笠轻纱遮面的梦影。呵，看来她还真是不喜欢见光。



    “这个绯弦，你可查过？”



    “查过。”梦影低着头，即使带着斗笠也极力的避开光线。



    “说说。”



    “她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名门之后了，自幼习武。最擅长鞭法。十几年前她家遭到满门屠杀，被月如歌的师傅秦虹路过时所救。之后一直跟秦虹生活在一起，直到秦虹前几年死了她便一直在追查当年被屠杀的真相。”



    “她家为什么会被满门屠杀？她和司马裴什么关系？”



    “绯弦家曾经在晋城富极一时，当地官员贪图其财富，与山贼合伙灭了他们家。当绯弦得知真相后曾请了杀手去灭了山贼，准备杀掉那贪官的时候却发现那名贪官已经被司马大人毒死了。至于他们的关系，属下也不知道。属下只知道绯弦一直都在寻找司马大人，司马大人却似乎一直在躲着绯弦。不过司马大人速来行踪不定，属下也不敢妄自推测。”



    我点了点头，挥手让梦影退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司马裴杀人呢。先不说司马裴为什么会杀人，但如今看来，应该是月如歌喜欢绯弦，然而绯弦却喜欢上了司马裴。绯弦查到了司马裴和风月无边的关系，所以她来到了风月无边，可惜司马裴把天玄令给我了。风月无边也成了我的。唉。真是人间处处有三角恋啊。既然确定了绯弦无害，我便继续喝着小酒欣赏歌舞。没多久，便回宫了。



    这次皇帝狩猎，最少几个月。所以我也就隔三差五的出宫去风月楼。对于我的缺席石凉玉从不过问，李维亦也没有问过一句。不过，我倒是经常主动跟他过招，往往是平局收手。



    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天，我又来到风月楼。



    “主子。舒靖死了。”



    舒靖？那个天星第一镇关将军？这个人，我有耳闻。多年来，他一直守卫着边关，赶走了一波又一波来袭的胡人。据我所知，他才六十出头吧，武艺高强，身体似乎一直都不错，怎么就突然死了？也没听说他身患顽疾什么的啊？



    “怎么死的？”



    “胡人暗杀。”



    我皱了皱眉。胡人和舒靖的对抗，持续多年。如果真的是因为胡人暗杀，那么舒靖早就该死了。可是他能活到今天，才被暗杀，“边塞是不是出事了？”



    “胡人似乎换了首领，新首领好大喜功且为人卑鄙。我们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说，在舒靖身边的一个幕僚收了新首领许多财富和许诺，背叛了舒靖。”



    “也就是说，边塞现在被胡人占领了？”我双手蒙住脸，用中指揉着鼻梁。



    “是。边关其他几位将领被抓了起来，囚于地牢。”



    “皇帝那边收到消息了么？”



    “据说皇上和太子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其他人在后面慢慢赶路。据说太子有意带兵讨伐。”



    带兵？这个时候太子出头是很不错。边关无将，只能从朝中派人，若是这时太子打了胜仗，无疑是招揽人心的好时机。可若是太子出了事……不，现在他还不能出事。皇帝对李维亦的态度并不好，就算太子不在了，皇帝也不会立李维亦。所以，太子这一仗，只能赢，不能输。可他一旦赢了，将来除掉他会更棘手。没时间考虑了，如果在拖延，也许胡人休整了一些时日就会继续进攻天星，打仗时间越长，对国家越不好。更何况，还有其他几个国家虎视眈眈的盯着，只要天星国力一弱，我相信马上就有人愿意来分这杯羹。



    “传令下去，让人好好保护那个幕僚，等到了边关，他还有用。让我们的人先不要轻举妄动，如果他们想要继续进攻，就想办法给胡人添添乱。必要的时候，杀几个将领也无不可。凡是刺杀成功的，统统有赏。”



    “主子放心，天玄派有暗杀组。必然能完成主子的吩咐。对了，舒靖的妻女似乎在侍卫的帮助下逃了出来。皇帝已经派了人去迎接了。”



    我点点头。我没有在意舒靖的妻女如何，而是努力思考太子出征的事。此刻我想不出如何去阻止太子，我已经决定了要跟着太子出征。然而，当我再次回到京城，很多事情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