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文坐在一块青石上修炼,千劫剑决运行了十个循环后,他身体里宛如无底黑洞的千劫穴里忽然探出一只血手来,那只血手攀着千劫穴的边缘小心谨慎地爬了出来,那是一个被剥过皮的人形怨灵。
“喂,你在吗?”那人形怨灵站在千劫穴上喊道,听声音很是年轻。
李嘉文的神识飘了过去,说道:“我在。”
怨灵听到李嘉文的回答后,冷眼问道:“你是地球修士?”
李嘉文答道:“是的,你呢,你是地球怨灵吗?”
这一句话却惹毛了那怨灵,它大骂道:“你是不是蠢?我是恶业劫难与暴躁怨怒所化作的灵体,没有出生记录的,我哪知道自己是哪个犄角旮旯的?”
李嘉文苦笑道:“对不起。”
怨灵冷哼一声,然后有些毛躁地说道:“我说你这么弱,指不定哪天就被人给宰了,把我们困在你身体里对你没有好处的,所以赶紧放我们走,要不然把你的肠子都打结当秋千去耍着玩!”
“我不能放你们出去,谁知道你们出去后会作什么恶,你们还是乖乖留在我体内,对我修炼千劫剑也有帮助。”
“呸!你这个自私的人类,你别以为让我们听了一个月的金刚经就能困住我们!”怨灵大骂道。
“我并没有想要靠金刚经就困住你们啊,这一个月我天天和你们打交道,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们应该是作为我的朋友自愿留下来的才对。”
“胡说八道!”怨灵气急败坏道:“我们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朋友!”
“可我已经把你们当做朋友了啊。”李嘉文笑道:“别人都是十月怀胎,我就算是一月怀胎,你们在我身体里这么久,我早对你们有感情了。”
“卑鄙无耻的人类,居然想要花言巧语欺骗我们!”怨灵自然不会信:“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不答应放我们走,我们就吃掉你,从大肠开始吃!”
李嘉文笑而不语。
这时从千劫穴里又探出来一颗灰不溜秋的小光头,他问道:“剥皮,谈得拢不?谈不拢就直接干,我们怨灵就从没有这么窝囊过!”
“直接干?你想死啊?这里可是白马寺,普空那秃驴厉害的很,我可不想灰飞烟灭。”一个只有半边身子的怨灵坐在千劫穴上道。
“你他娘只剩半边身子了,还怕死?我们怨灵生来就不怕死,所以干死这些傻货!”
“不怕死那你单干啊,脱离群体后我看你能活几天,没准三天就会被这天地里的清明之气给清除掉咯。”
“我日尼玛,老子为了团队才站出来的,你现在却叫我去单干,你还是不是人,难道你们甘心在这具身体里喝西北风?”剥皮跳脚大骂道:“你们看看这货,弱成狗就算了,还天天在这破寺里瞎溜达,也不去杀个人放个火**个小姑娘为我们增加能量,要他何用?我们直接等着能量慢慢耗尽,然后和这世界说拜拜吗?”
李嘉文听得目瞪口呆,然后感兴趣道:“看你这词汇量,应该是冥火上人那混蛋去地球时收集的怨灵啊。”
剥皮一听,竟然惊喜道:“哦?是吗?我是地球的?那我们是一伙的了?”
李嘉文肯定道:“是一伙的,错不了。”
黑不溜秋的小光头立即问道:“那我呢?我是不是和你一伙的?”
李嘉文仔细地瞅了小光头一眼,咳嗽一声道:“那个,虽然你肤色和我不一样,但我经常在电视上看见过很多和你一样的小孩,所以你差不多也是和我一伙的了。”
黑不溜秋的小光头听完后,竟然高兴得手舞足蹈大喊了起来:“哈哈,我要找到我的出生地了,以后我就和你们不一样了,我要变成有身份的怨灵了!”
他这一吼,一个又一个的怨灵纷纷从千劫穴里钻了出来,竟然羡慕道:“真好,剥皮和黑子都找到出生地了,等以后他们就有机会从良去地府报到投胎了,不和我们这群连家在哪都不知道的流浪鬼一样了。”
然后那些怨灵一个个呱躁起来,都在问自己的出生地在哪。
李嘉文自然不可能仅靠一道神识就回答过来,于是再次分化神识一对一的与那些怨灵交谈起来。
交谈之后,李嘉文才得知这些怨灵为什么会如此热衷于知道自己的出生地,因为怨灵要想解脱,就必须找到它们的出生地,这样才能找到它们积怨的根本,然后念《往生咒》才能有机会投胎转世。
怨灵之所以怨念深重,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它们无家可归,它们甚至连自己的家在哪都不知道,世间的清明之气又不停地想要除去它们让它们永世不得投胎,所以它们不得不凝聚更多的怨气去对抗清明之气,而凝聚怨气最好的办法就是去烧杀掳掠。
李嘉文得知这一点后,便利用自己强大的神识去与所有怨灵沟通,说愿意帮他们寻到解脱超生之法,怨灵一个个情绪激动,平时冥火上人自然不会和它们聊天,只会以霸道的手段去操控它们,更不会关心度化怨灵的事情,这都度化走了,那他干嘛花五百年的时间去收集。
这一聊,便是彻彻底底的聊开了,那些怨灵平时就满腹怨气和牢骚,难得找到机会发泄,李嘉文一个人与千千万万个怨灵同时聊天,忙的可以说是不可开交。
就这般,李嘉文每日除了修炼便是与那些怨灵打交道,然后一个月又过去了。
这一个月里,火神殿和流萤王朝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恶化,他们聚集在蜀山上围绕着莫邪山发动了无数次的争夺战,甚至是出动了四名大乘期修士,听闻莫邪山已经千疮百孔不能住人,若不是莫邪剑还镇守在莫邪山,莫邪山早就坠落了。
而身为蜀山的主人,蜀山的长老与弟子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在自家门前打架却不能说什么,何自在与任意行都还没回来,以剑无忌他们的修为根本不能说上话,只能期望盟友流萤王朝能够早日将火神殿的人赶走。
剑山上,黑夜里,两道身影忽然出现在剑山墓园里。
为首那人走到一座新坟前,默然无声。
那座新坟便是方晨之墓。
另一人不解道:“师兄,你大半夜把我喊到这里是做什么?”
为首那人忽然从怀里掏出蜡烛和黄纸等祭奠所用的物品,他点上蜡烛,烛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是赵宁远。
而另一个人,便是孟毅。
赵宁远点上黄纸和香,然后竟然跪在了方晨的墓前。
孟毅愣了愣,不满道:“师兄,你为什么要给这个窝囊废下跪啊?”
赵宁远却没有理会孟毅,而是自言自语起来:“方晨师兄,我对不起你,是我害死了你。可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拿李嘉文做出头鸟而已。李嘉文一出现便害我们不得不将万剑归宗传出去,完全是死有余辜。原本南玄莲断了一根手指,而李嘉文则付出生命代价,我们是一举两得,可是你为什么那么傻,你为什么要站出来啊,如果你不站出来的话,那你就不会死的。”
“当了你七十多年的师弟,我虽然有过对你心怀不满,但我却从没有想过要害死你。这蜀山的将来,原本就是要靠大师兄还有你和我去撑起来的。可是你现在死了,我们蜀山的希望便又渺茫了一分。七十多年啊,我看着你温和地对待所有人,但他李嘉文算什么,他才来几天,他是不祥之人,可你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却对我这么残忍呢!”
赵宁远哽咽了起来:“现在全蜀山上上下下都在怪我,他们说是我煽风点火才酿成大错,他们说我太过鲁莽不够冷静没有大局观根本不配蜀山三杰的称号,即便是我的父亲都对我很是失望,可我真的没有想过会害死你啊!”
“师兄啊!”赵宁远痛声哭泣着:“看着南玄莲一脸明朗的出现在我们蜀山,我真的是忍不住了啊,我真的想杀光火神殿的畜生,我不做点什么,我真的会发疯的!我只是想要反抗而已,为什么反而所有人都在怪我啊!”
孟毅没想到一向坚忍的赵宁远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心里一阵嘀咕,却不敢说什么,只得默默站在赵宁远身后。
赵宁远却是忽然转头凶狠道:“你还不快跪下?”
孟毅皱了皱眉,不情愿地在墓碑前跪了下去。
赵宁远继续自语道:“师兄,现在所有人都不理解我,排斥我,我该怎么办啊?”
“我是不是应该把多年前就预留的后招拿出来?”
“我们蜀山现在需要有人站出来,况无心师兄和你都选择隐忍,那么就只能我站出来了。可是我站出来后,你也看到了,会有人死去,连你都死了,更别说其他人。”
“所以啊师兄,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那么一线生机,我能够带着蜀山重回巅峰,但却会害死很多很多人,那么我要不要去把握这一线生机呢?”
孟毅听得云里雾里,问道:“师兄,什么后招,什么一线生机啊?”
赵宁远却没有理会孟毅,而是看着那在黑夜里忽明忽暗的烛火,说道:“这样吧师兄,如果你不同意我去那么做的话,那你就灭掉这烛火,这样我就能明白你的意思了。”
孟毅咽了咽口水道:“师兄,你这是在招魂吗?”
就在这时,一阵夜风吹过来,蜡烛灯芯居然被吹倒在蜡烛油里,而烛火也慢慢变小,眼看着烛火就要灭掉了,赵宁远却忽然伸出手将灯芯扶正了,于是烛火慢慢地又烧旺了。
孟毅看那烛火居然真的差点就灭掉,以为方晨真的回魂了,却没想到赵宁远居然自己又把火给弄着了。孟毅偷偷瞥了一眼赵宁远,然后吓了一跳,因为此时的赵宁远满脸阴森,就跟一只狰狞的恶鬼一样!
“火没灭,所以师兄你是答应了,对吗?既然这样,那我便开始了。”
孟毅这一下真的是傻了,难道赵宁远疯了不成?
赵宁远却是忽然一指点在了孟毅的脖子上,与赵宁远并排跪着的孟毅根本来不及躲闪!
回春剑气疯狂地涌进孟毅的丹田里,剥夺着孟毅所有的生机,将之化作养料回传到了赵宁远身体里,赵宁远体内的灵力因此以恐怖的速度疯狂上涨着!
孟毅一脸不解地看着赵宁远。
赵宁远探身到孟毅耳边,如魔鬼般低语道:“你知道为什么你是无相一脉,我却要偷偷传授你回春剑决吗?因为我不仅仅传了你回春剑决,我还传给了肖星他们。我这么做,便是为了等这一刻,在我没有退路的时候,只有牺牲你们,把你们体内的回春剑气当做我的养料,这样我们才有机会。”
“牺牲掉无用之人,造就一个真正的强者,这便是一线生机。”
“你不要害怕,因为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一定会让火神殿和神宫的人都为你们陪葬!”
孟毅的嘴角不停吐出血沫,他丹田里所有偷偷修炼得来的回春剑灵已经全部被赵宁远给吸光了,而他身上则疯狂地长出绿色的苔藓,就跟他已经在风雨里被吹打了许多年一样。
赵宁远拎起孟毅的尸体,满脸阴狠和决绝,他走到剑山边缘,然后将孟毅的尸体从剑山上丢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