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恢复神智后,没有做出我预想的反应。
我以为她会大吵大闹的质问念石为什么要进入她的记忆,就像以前吵闹炳玥一样。她没有,只是很平静的接住了念石没有说完的话。
看一眼青枝,从恢复神智后,一直盯着忘川两边的曼珠沙华看。
她和炳玥在忘川河边,同根相生,根叶相系,而如今,青枝活在怨恨里,炳玥又不知在何处……
“炳玥自从知道是我陷害了洛水,就再也没有搭理过我。每天从花里出来,盯着一个方向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这样,一直过了几百年,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他从我身体里面长出,却想着别人!”
青枝的语气越来越激动,怕她一时控制不了自己,担心的朝着念石使眼色。
念石颔首示意我放心,上前扶住略显颤抖的青枝,开口叫了一声青枝……
青枝猛吸了两下鼻子,顿了顿继续说道,“再后来,我实在受不了,就说出了我不需要任何叶子来保护我的花龄的话,炳玥听到之后,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青枝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她当时说的是气话,炳玥肯定知道,那他为什么还要当真,真是纠结的两人……
念石又叫了一句青枝,指了指忘川河两边曼珠沙华问道,“你看那片开的很美的花,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青枝一愣,不光是青枝愣住了,连我和许许也愣了一下,青枝本就是那曼珠沙华,念石这样问,不久等于问青枝,“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青枝点了点头,回道,“彼岸花……”
念石微笑,颔首应道,“彼岸花,生彼岸,在你们还没有被封为六界之中的花时,名唤曼珠沙华,是天帝,天帝将你们改名为彼岸花,你知道为什么吗?”
青枝摇了摇头,回道,“从我有记忆时,就已经叫曼珠沙华了,彼岸花是我从孟婆那里听到的……”
念石探手扯着青枝的手朝奈何桥上走,跟着她俩,同样的扯着许许的手走上奈何桥……
念石同青枝一起,站在奈何桥的正中央,手指那片开的火红的曼珠沙华说道,“对岸而生,眼观自己……”
说完念石看向青枝,青枝一怔,脸上满是惊讶,反应过来后,连忙问道,“难道炳玥他并没有离开?”
念石微笑的点了点头,伸手一挥,忘川河的河面上,突然显露出了画面。
未开的曼珠沙华,红色的花苞在花尖上含羞待放,白色的叶子在花梗上,安静的守着那朵娇羞的花苞。
青枝一颤,捂住了自己的嘴,那花叶,是炳玥。
念石右手又是一挥,本是好好的叶子,突然一下子从花梗上跌落,落地消失,深深地渗入了泥土里。
花叶刚掉,花苞就慢慢的开始绽放,单立的花瓣一瓣一瓣的从花苞中挣脱出,最后挣开花苞,完全的盛开。
花中突然一抹红影闪过,站立在了那些花的中央。
青枝分身万个,却无法发现花开之前的炳玥,炳玥虽化身万千,但也能全身而退的消失……
“炳玥从未放弃过自己的责任,他从天界而来的责任。”念石低声开口,青枝早已是泪流满面。
听人说过“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却没听谁说过,有这样折磨同根相生的对方……
“同根纠缠,断其断己”许许开口,稚嫩的声音说着青枝与炳玥的纠缠。
低头看一眼许许,她又懂得多少?
单一的从禁书上,真的能看到那么多吗?
青枝抓着念石的双手央求的问道,“炳玥在哪?我要见他!”
念石摇了摇头,望一眼忘川河边对岸而生的曼珠沙华,叹气说道,“找不出的,没人能找到他……”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叫不出他……”
青枝带着泪飞向那片花,跌落的泪,落到了忘川河中,河水突然开始慢慢的变为清澈,我又看到了安静的躺在河底的巢崖。
他睡的很稳,刚刚发生的事情,完全的没有打扰到他。
舒心一笑,没事就好。
其实,我刚刚有想过,青枝或者怨魂从忘川中捉出熟睡的巢崖,然后再由我将他救出。
这样,巢崖就没有完全的修复三魂六魄,那样,他会不会就还记得我…………
我知道,我的想法很自私,但我真的想他忘了我……
真的,很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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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枝在花丛中大喊炳玥的名字,喊到声音沙哑,喊到声嘶力竭。
眼中,蓄满了泪水,抬头看向昏暗的天空,不让这些泪流出,努力的眨巴眼,想让双眸消灭掉这些为青枝流的泪。
嘤嘤的哭声传到耳朵,侧头,看到了已经失声哭出来的许许。
弯腰抱住许许,虽然不懂她一个小孩子家哭什么,但哭了都是要安慰的。
许许在被我抱住后,哭的越来越凶,最后变成咆哮大哭,嘴里喊叫的是“娘亲……”
许许她,想亲人了……
受许许的影响,我也开始想念老爹,想小白,想花锦……
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哭了出来,相拥而泣,眼泪沁入了许许的花衣衫里,肩膀上湿湿的,花花的泪,早已侵占了我的衣服。
“你们俩哭够了没?”念石不耐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在许许的肩膀上最后一蹭,抬头去看说话的念石。
念石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她不是忍住没哭,就是已经哭过了。
扶起还趴在我肩膀上的许许,用袖子去擦她还挂在脸上的泪,心疼的说道,“许许乖,回到蛇族,我们就去看你娘亲……”
许许鼻子一吸,带着重重的鼻音说道,“娘亲已经去世了,再也看不到了……”
心猛地一颤,对啊,许许是被无月送到蛇族的,蛇族里哪有她的娘亲。
捏捏她红红的小脸说道,“你不是还有我嘛……别哭了……”
许许狠狠的吸了一下鼻子哼道,“君默小笨蛋!”
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起身去看已经没有力气喊叫的青枝。
青枝跌坐在花丛中,双唇一张一合的叫着炳玥的名字,望一眼只有青枝一人的花丛,炳玥他,终是忍着没有出来。
回头去问念石要怎么办,猛然看见本来开满冥界的曼珠沙华已经全部枯萎,只留下了枯死的花梗,大大的花苞因为花梗的枯萎,趴跌在地上,有的已经裂开的花苞,露出鬼魂的身体。
朝念石指了指已经花败的曼珠沙华问道,“青枝她…………”
“青枝在释放从怨魂那吸来的怨气,她悔过了,怨气也就消失了……”
听到念石这样说,脑中立马闪过那些怨魂起死回生,追杀我的场景,连忙问道,“那会不会又回到怨魂的身上?”
念石一笑,说道,“放心吧,青枝虽然不同于来自天界的炳玥,但同炳玥一起生长的这些年,也吸收到了不少炳玥纯净的灵气,怨气已经被她净化,不会再来伤害你了……”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定了下来,还好还好,不会回来了……
“君默胆小鬼……”许许嘟嘴讽刺道,没有了鼻音的声音,还是如此的清脆。
伸手扯一扯她早已凌乱不堪的小辫子,说道,“我就是胆小鬼,你咬我啊……”
许许一听,张嘴就朝我扯辫子的手上咬,连忙收回手,朝她得意的笑。
念石看到我和许许斗嘴,轻笑一声,说道,“你们两个,真是个活宝。”
瞥一眼念石,说道,“你没正经前,不也是这样嘛……”
念石一愣,挥袖捂嘴笑了笑。
这样正经的念石,还真有些不习惯。
扫一眼已经完全枯死的曼珠沙华,突然想起念石刚刚是去救人了,连忙开口问道,“你救得人呢?”
念头猛拍一下脑袋说道,“我把他们放在石头里了……赶紧去救他们……”
扯住往三生石跑的念石,问道,“在石室里是最安全的,你去救什么?”
念石小脸一纠的说道,“没有我的三生石,等于一个死石头,我刚刚还没记起以往的法力,以为自己修为很少,就只用了一点灵力,现在早就过了时辰,他们估计已经…………”
“那你还废话什么!”朝着念石吼上一句,拉起念石往三生石那里跑。
刚出狼窝就入虎口的他们,真是够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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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石念出咒语,划开了三生石,三生石里,跌出缩小版的小黑小白,还有一起被念石救出的鬼魂。
脚尖刚碰触到地的他们,慢慢的变大,最后恢复以往的形态。
小白刚恢复好,便开口指责念石,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最后被小黑拉住,才止住了嘴。
我清楚的看到,小黑拉小白时,脸上闪过的娇羞。
闷骚的小黑,原来是喜欢小白的。
“小黑哥哥,你和君默小笨蛋的婚事,我和念石姐姐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选个好日子就可以成亲了…………”
刚听到许许开口,就想伸手捂她的嘴,无奈她灵巧的闪了过去,等她说完,小黑和小白本来相携的动作,完全的僵硬,最后硬硬的分开。
偷偷地瞥一眼已经羞红了脸的小黑,朝着小白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带着小黑离开。
小白会意,开口说道,“我同小黑一起把这些怨魂带回冤狱,这里就麻烦几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