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宏基过而立之年不久,正值男人一生中最巅峰最有魅力的时候,五官虽然不如李浮图那般妖孽,但却也称得上俊朗,面部线条棱角分明,刚强而硬朗。身高和李浮图相差无几,但身材明显要比更为李浮图健壮。只不过此时的他却尽显疲惫之态,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目也变得黯淡无光,古铜的肤色此刻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异样的苍白。哪里还有半分李浮图印象中意气风发的豪迈气概。
只是三年不见,苏宏基在精神状态上仿佛苍老了几十岁。这哪里是一个金钱权势美人尽收怀中的人生赢家应有的样子。
李浮图也没想到苏宏基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注视着那张藏在烟雾缭绕后的脸庞,沉默半饷,才静静开口道:“你这么做,对得起大嫂吗?”
“大嫂?”
苏宏基喃喃念叨了一句,吐出口烟雾,“你是说葬花?”
李浮图眼神一凝,似乎苏宏基和纳兰葬花之间的感情出的问题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
“什么时候开始吸食毒品的?”
“你走之后没多久吧。”
苏宏基云淡风轻的答道,扔掉燃尽的烟头,站起身将那瓶横倒在桌上的拉菲给拿了起来,找到两个高脚杯给李浮图和自己分别倒满。
“咱哥俩好像很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苏宏基举起酒杯对李浮图扬了扬。
李浮图看着他,眼神闪烁,最终还是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苏宏基仰头一饮而尽,又拿起酒瓶给自己满上一杯,“你现在是不是很瞧不起我?”
“我确实没想到你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李浮图捏着酒杯,“现在的你和我印象中的苏宏基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噢?”
苏宏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现在难道有什么不好吗?无论金钱和权势我苏宏基样样不缺,全纽约的女人任我予以予求,看到刚才那个女人了吗?M国著名的时尚名模,可只要我苏宏基一句话,还不是立马就踹了那个银行家男友投入了我的怀抱?男人活到我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值得追求的?”
苏宏基的语气铿锵有力,豪气丛生,只是眼神深处却藏匿与意气风发的神采完全不符的落寞和悲凉。
李浮图安静的听着他把话说完,才轻轻开口道:“大哥,她还在家等着你。”
苏宏基脸色一滞。
“今晚,应该是你送她回的家吧?”
又是一杯酒下肚,苏宏基的脸色缓缓变得平静下来。
李浮图没有否认,他相信刚才苏宏基在二楼也很清楚的看到了纳兰葬花和他在一起。
看到李浮图沉默,苏宏基摇晃着酒杯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你也应该很清楚她早已没住在苏家大宅,又从何而来的等我一说?”
“大哥,你们之间是不是存在什么误会?”
李浮图再也忍不住问道,纳兰葬花眼中时刻流溢的凄楚,再加上苏宏基自甘堕落般的放纵自己,他很确信这对夫妻之间绝对出现了相当大的问题。当初之所以会选择放弃黯然离开纽约,不仅仅因为纳兰葬花选择了苏宏基,更为关键的是,他明白义兄苏宏基很爱纳兰葬花。嫁给苏宏基,苏宏基完全有能力可以给葬花幸福。可是他没想到短短了三年时间两人之间的关系竟然落到如此田地。
李浮图根本没有趁虚而入的想法,他只是真心的希望两人能够幸福的一起生活下去。
“误会?”
苏宏基笑着看了眼李浮图,那无比复杂的眼神让李浮图心弦一怔。
提着酒瓶再次走回沙发上坐下,苏宏基自斟自饮,淡淡道:“没有,我们很好。”
李浮图当然不会相信,眼神锋锐的盯着苏宏基,追问不舍,“那她为什么会搬离苏家大宅?为什么这么晚你还在外面寻欢作乐?为什么会染上毒瘾?”
苏宏基抬了抬头,表情平淡的道:“是她让你来的么?”
李浮图摇了摇头,深深吸了口气,“她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吗?”
“呵呵,我就知道她怎么会想起关心我。”
苏宏基又欲给自己倒酒,似乎想拿酒精麻痹自己,李浮图猛地上前,一把夺过酒杯,‘轰’的一声砸在地上,脆弱的玻璃杯瞬间支离破碎。
“你干什么?!”
苏宏基扬起头,怒目而视。
“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混混僵僵,完全就是具行尸走肉。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义父将集团和社团交给你,是希望你能将其发扬光大,而你呢?!整日沉迷酒色,不思进取,葬花选择的,难道就是这么个放浪形骸的男人吗?!”
李浮图毫不避让的和苏宏基对视,眼神冰冷而尖锐。
“呵呵,你终于肯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了。”
苏宏基缓缓站起身,“我早就知道,因为她,你心中对我一直都有怨气。你既然还那么喜欢她,那就放手去追啊,不用顾忌我……”
“啪!”
李浮图再也忍不住,一巴掌直接抽在了苏宏基的脸上,势大力沉,似乎意图将苏宏基给打醒。看着摔倒在沙发上的苏宏基,李浮图怒声道:“苏宏基,没想到你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这不仅仅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她,侮辱你自己!”
苏宏基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状若疯狂,他从沙发上站起身,舔了舔嘴角,望地上吐出了口血色唾沫,眼神泛动狰狞,“怎么了,被我说到心事而恼羞成怒了?我都说了我不介意,你为我们苏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我们苏家的天下可以说是有一半都是你打下来的,一个女人而已,让给你又如何?”
苏宏基薄情的话语让李浮图的心彻底寒了下来,他无比失望的望着面前男人,想要看清楚他的样子,可是无论如何努力,在他的脸上,李浮图再也找不到当初那个和他谈笑无忌把酒言欢的兄长的一点痕迹。
或许是因为哀莫大于心死,李浮图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你知不知道她今晚跟我说了些什么,她知道我就是宏图会那位守护神后,还央求我出面稳固你的地位……”
“你给我闭嘴!”
不知为何,李浮图的一席话让苏宏基彻底爆发,他猛然怒吼,面色几近扭曲,一脚踹翻面前的桌子,上前拽住李浮图的衣领,眼眶充血目眦欲裂咆哮道:“你算什么东西?!我苏宏基才是宏图集团的董事长,宏图会的会长,纳兰葬花的男人!而你呢?!你不过是我们苏家养的一条狗,被女人抛弃的可怜虫!我和她之间的事你有什么资格管?!!”
听着那一声声如刀剑还要锋利刺骨的怒吼声,李浮图眼神彻底化为一潭死水,幽深死寂,再无任何波动。
苏宏基急促的喘着粗气,过了良久,才一把推开李浮图松开他的衣领,在一地的狼藉中捡起落在地上酒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开始给自己灌酒。
这次,李浮图没有再劝。为苏家尽心尽力的打拼了这么多年,他此刻才终于知道自己在苏宏基心中究竟是怎样的地位。
“我本以为我们是兄弟的。”
李浮图失神的望着前方,喃喃轻语道。最后,他自嘲的笑了笑,再无牵挂的转身,没有再看那个所谓的义兄一眼。
当李浮图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苏宏基手中的酒瓶颓然跌落在地上,整个人似乎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如同烂泥般往后倒在了沙发上,他脸上残留着淤青和激动的红晕,望着李浮图的背影,张了张嘴欲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喊出声,随着房门的关闭,他痛苦的闭上了眼。
苏宏基很清楚,今晚过后,他和李浮图之间即使还没有势同水火,但注定已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