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江湖,行走的多是行侠仗义的大侠,他们要么风流倜傥,要么卓尔不群,惩恶除奸,为老百姓伸张正义,可是随着岁月的发展,这片江湖却变得越来越浑浊,污秽横流,肮脏遍地,多少草莽在入行的时候拜见义薄云天的关二爷时,又真正把那个‘义’字放在心头过?
虽然料到了李浮图会来,可是事实真的如自己预料一样发生的时候,姜干戈心头还是难免有些复杂。
可惜了。
身在汤臣一品豪宅的姜干戈端着一杯红酒,站在窗前,以一种普通人攀爬一辈子恐怕都无法企及的高度俯视着上海滩的辉煌夜色,轻叹道:“李少,如果不是因为霓裳,我想我们有可能成为朋友的。”
李浮图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对方或许说的是肺腑之言,但时至今日,两人发生了这么多的冲突,即使没了练霓裳,他和这位天字号大少之间也早已没了化干戈为玉帛的可能。
“姜少,我想你这次绑架燕老哥是其次,主要目标应该是我,现在我已经来了,想怎么样,就划下道来吧。”
“好,有气魄!”
姜干戈大笑道,喝了口酒,悠然道:“李少,我姜干戈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这是我们两之间的恩怨,你既然真的一个人单枪匹马而来,我也不会太不近人情。我保证,不会为难燕老大,但是很可惜,今晚恐怕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离开了。”
闻言,李浮图眯了眯眼。
姜干戈蕴藏深意的话音落地,女人二话不说,挥了挥手,她身后的几个汉子顿时将李浮图围起来,直接开打。
下手狠辣,绝非一般武夫。
或许是燕南天在对方手中导致李浮图投鼠忌器,面对凌厉的攻势,他一直在被动防御,始终没有还手,在几个大汉的围殴下,模样看起来颇为狼狈。
被绑着动躺不得的燕南天眼神阴沉,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啧啧,还真是仗义多是屠狗辈啊。”
看样子对华夏文化有过研究的女人低叹道,似乎根本不急着解决李浮图,相反很享受这种操控对方生死的过程,她作为在国际上搅动风雨的雇佣兵,对一个华夏内地所谓的青年枭雄,当然不会有什么看重的,言语间透露的意思,貌似李浮图这个让金陵无数大佬心怀忌惮的人物,在她眼里和土鸡瓦狗没什么区别。
李浮图能不能打?
这似乎是一个根本不用讨论的问题,但即使身手再如何强大,也无法做到被动挨打便能反伤对方让对方倒下的地步。况且围攻李浮图的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能在国际上拎着脑袋讨生活的雇佣兵,可谓都是见惯了硝烟与战火的人物,视人命如草芥说得就是他们这种人,无法无天,所谓的法律啊正义啊对他们而言就是狗屁。在他们眼中,只有目标,只有任务,此刻逮到李浮图,下手可谓是毫不留情,招招奔着要人命去的。
“嘭!”
被人围起来打的李浮图小腹上狠狠挨了一脚,直接被踹飞出去,半蹲在地上一阵剧烈咳嗽,心中不禁有些自嘲。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也有狼狈挨打的一天。
围攻李浮图的几人没有见好就收的打算,看到李浮图要支撑不住,立马冲上来对他拳打脚踢。饶是有天大的本事不能还手也根本不可能发挥出来,李浮图只能咬牙格挡,拳拳到肉的低沉声不断响起,在空旷的从仓库里回荡,通过无线电波,传进了身在汤臣一品的姜干戈耳里。姜干戈抿了口红酒,享受的闭上眼睛长长叹了口气,一会,才睁开眼睛,笑道:“够了,解决他。”
他姜大少从出生到现在,一直生活在敬畏和仰视的目光里,一路辉煌闪耀,根本没经历过任何挫折。他金陵,只不过是来看看练霓裳,却没料到遇到了李浮图,这个两次让他藏到滔天屈辱的男人。
平心而论,他确实很佩服李浮图,这个没有根基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男人却几度凭他自己的一己之力踩得自己抬不起头来,如果给他一点时间,姜干戈可以肯定这个男人能够扶摇直上,最后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连他都不敢妄加揣测。
他曾听说过一句话,并且深以为然,小人物缺乏的不是实力,而是机遇。而李浮图的存在,便更加证明了这点。
只是很可惜啊,姜大少也很明白养虎为患的道理,既然明知道是敌非友,他又怎么可能会给李浮图喘息的机会。
“李少,再见,再也不见。”
姜干戈平淡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几个围攻李浮图的大汉脸上骤然绽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狰狞杀机。
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猛然在外面响起,几个大汉的动作一顿,那女人脸色也是一变,第一时间掏出一把匕首抵在燕南天的脖子上,眼神警惕的望向仓库门口。
范东来领着十几个爷们杀到,看了眼仓库里的混乱场面,面如止水。
“范先生?”
那女人似乎和范东来认识,看到闯进来的并不是李浮图的人马,脸色微微放松,手里的匕首也渐渐放下。
范东来点了点头,看了眼浑身灰土模样颇为狼狈的李浮图,然后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就仿佛李浮图只是个路人,笑呵呵道了句:“不用在意我,大家继续忙,我只不过是来看个戏而已。”
这哪里看得出两人不久前还坐在一起哥两好的洽谈合作?
李浮图嘴角微翘,视线在范东来以及他身后扫过,眼神冰冷。
范东来所带的马仔他基本不认识,但有一人他很熟悉,赵辰虎,燕南天的暗牌。但此刻这个被燕南天安插在范家的内鬼却忠心耿耿的紧跟着范东来站在他的身后,即使看到自己真正的主子被人五花大绑神情也没有任何变换。
无间道?谍中谍?
早有怀疑的李浮图轻轻吐出口气,眼神中是一片近乎空白的深沉。
都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