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沐语蝶弃之不顾,李浮图倒也没生气,也没穷追猛打的意思,按下电梯,又回到一楼休息区,还想着和刚才那位有趣的大叔聊会,却发现只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对方就已经消失不见。
无奈之下,李浮图只能拿起本时尚杂志打发时间,他本来以为像女人来到这种地方肯定不是一时半会的功夫,但让他意外的是,不到一个小时,练霓裳就已经重新走了回来。
李浮图站起来仔细的在练霓裳的脸上瞧了瞧,还是那样的倾国倾城,看不出太大的不同。
“接下来去哪?回酒店?”
李浮图很绅士的为练霓裳拉开车门,然后绕着车前转了圈才坐上驾驶室,看了看车窗外的天色,微微皱了皱眉。还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之前还晴空万里,现在却突然开始起风了。
在李浮图心里一直是个工作狂人的练霓裳这一次却反常了摇了摇头,她沉默了会,轻声道:“到处转转吧,去哪都行。”
李浮图挑了挑眉,但却没问对方为什么会有闲情逸致,也没说这天气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之类扫兴的话,二话不说直接发动车,直奔中山陵。
两人开车到中山陵,沿着台阶静静走着,今天的练霓裳确实与以往有些很不一样,平日里这个女人脸色再怎么平淡也会不经意间露出让男人不敢触碰接近的清冷意味,但今天的她却显得有点不在状态,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神思有些轻微的恍惚。
李浮图看在眼里,却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默默陪伴在她身边。
即使现在有点变天的迹象,但还是阻挡不了游客的热情,中山陵密集的人流中,练霓裳和李浮图这对组合还是异常扎眼。练霓裳绝色无双,但李浮图同志皮囊也丝毫不差,一张如同古希腊雕塑般的俊朗脸庞,眼眸幽暗深邃如星辰大海,身上更是隐约流露出一股子别与常人的气质,一路向上,引得旁人侧目不断,只不过直到三百九十二级台阶走完,也没有发生见色心猎欺男霸女的戏码。
毕竟在这个社会,有胆子当街调戏美女的人无疑有,却也只是极少数,不是每次都能遇到,毕竟在大多数人眼里,道德和法律还是具有崇高凛然不可侵犯的权威,大部分人都还是属于那种有色心没色胆的文明人。
其实刚到金陵时,李浮图就曾慕名来过中山陵,只不过那次没进来,这次仰仗练霓裳的光,他才有幸亲眼瞻仰到一代伟人的陵墓。
李浮图自然不知道王桥东曾用伟大来形容过他,如果知道了恐怕也只是会莞尔一笑。他自知自己只不过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和伟大完全沾不上边,和陵墓里的那位比起来更是如此。只不过此刻站在伟岸的陵墓前,李浮图有些好奇,要是这位一生致力于给老百姓带去民主和自由的伟人能看到如今的‘太平盛世’,心里会作何感想?
在中山陵里漫无目的的逛了一圈,两人没像其他游人般拍照留恋,很快又走了出来。
抬头看了看愈加昏沉的天空,李浮图轻声道:“回去?”
练霓裳固执摇头,转身朝缆车方向走去。
果然不出意料,刚坐缆车站上紫荆山天文台,天空中就飘起了小雨,伴着细微的风,让人感觉有些凉意。
李浮图脱下衣服披在练霓裳的身上,陪她看着高台下的壮阔风景,下意识想抽烟,但考虑到身边的女人,又忍住了冲动。
“你有心事?”
李浮图开口打破了沉默。
练霓裳撩了下发丝,摇了摇头,那双清冷高傲的眸子里突然浮现起疲惫的色彩。
她伸手,接住漂落而下雨水,喃喃道:“没,只不过突然觉得有点累了。”
“既然累了,那就休息会。”
说着,李浮图将肩膀靠了过来。
练霓裳眼睛闪烁了下,“你干什么?”
“借给你靠啊。”
李浮图眨了眨眼,“放心,不收钱。”
只不过是开个玩笑,但李浮图却惊诧的发现这个娘们在凝视了自己一会后,居然真的放下了所有的矜持和高傲,缓缓地靠在了自己的肩头。
微风细雨中,紧紧依靠在一起的男女构成了一副无比温馨的画面。
李浮图没料到练霓裳真的会接受,在愣了片刻后,才缓缓地放松下来,替靠在自己身边的女人紧了紧衣服,望着高台之下,轻声道:“来金陵都快一个月了,真是不知不觉。”
练霓裳动了动,似乎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你这一个月比很多人的一辈子都要精彩,难道你还不知足?”
嗓音虽然平淡,但却再没有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知足?”
李浮图扭头看了眼从未离自己如此之近的女人,笑着摇摇头:“我最主要的目标都没有实现,怎么可能知足?”
练霓裳沉默了下来,过了很久,等李浮图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脚下的紫荆山,她才静静开口道:“你真的喜欢我?”
李浮图一怔,随即毫不犹豫嗯了一声。
练霓裳从他肩膀上抬起了头,直视着他。
“可是这么久来,你让我感受到的,只是霸道的征服欲和占有欲,别说说喜欢我了,就连一朵花都没见你送过。”
李浮图微微错愕,似乎一时间适应不过来练霓裳的突然转变。
这他妈。
是在撒娇?
心中感慨着女人确实善变的李浮图愣了片刻,突然发现自己一时间居然变得有些言辞无措起来,沉默半晌,知错能改的李浮图同志嗫嚅着嘴唇,好不容易憋出了三个字:“我爱你。”
练霓裳看着他,脸色剧烈变幻。她听过无数华丽的赞美,但这种最朴实最老套毫无新意的表白,却真是第一次听到,一时间里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两人沉默对视半响,练霓裳猛然哈哈大笑,矜持啊,仪态啊,全部都弃之不顾,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李浮图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表现太过丢脸,摸了摸鼻子,有些恼羞成怒:“操,好不容易感性一次,你笑个屁,再笑,再笑晚上回家好好收拾你,搞死搞怀孕!”
练霓裳笑声蓦然止住,脸色妩媚很有点秦岚月风采,她看着凶巴巴的男人,一双绝美的眼睛微微眯起,眼角眉梢流淌着一股魅意:“搞怀孕?”
李浮图用力点头,表情恶狠狠的,却难掩其中的心虚。
“好啊,欢迎来搞哦。”
练霓裳像是换了个人,巧笑倩兮,甚至语带挑逗。
一个月之前,她的世界单调的近乎空白,而突然间,一个男人以她根本猝不及防的姿态蛮横夺走了她的贞洁并且闯进了她的世界。时至今日,练霓裳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后悔的,甚至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逼得无话可说抽闷烟的男人,她认为这样的日子真的不错。不管自己做什么,都会有他陪着自己,可以随意的嬉笑怒骂,比起自己以前的生活,好了太多。
自己是属于他的,他也是属于自己的。
怀疑这娘们是不是得了失心疯的李浮图同志没再搭腔,自顾自点燃根烟,默默抽完,然后二话不说,开始解衣服扣子。
确实突然像换了个人格的练霓裳不惊不惧,“你干什么?这可是公众场合,你现在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想强来?不怕你李少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李浮图没和她斗嘴,他当然不可能疯狂到在这里就对练霓裳用强的地步。他解掉了衣领上的两个扣子就停止了动作,然后将系在脖子上的一块玉佩取了下来。
“什么意思?”
练霓裳疑惑看着他。
“你不是嫌弃我没送过你东西吗?咯,这块玉佩送给你,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却是我父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
李浮图故作轻松道,将玉佩递到了练霓裳的面前。
练霓裳怔怔失神,没有去接,笑意缓缓收敛,眼神复杂的看着李浮图。
“怎么?”
李浮图攥紧红绳,那双或淡漠或深沉或波澜不惊的眼眸里此刻居然隐隐泛动着忐忑:“你、不喜欢?”
练霓裳深深呼了口气,摇摇头,将右侧的头发捋到脑后,露出白皙如玉的脖颈,洗一瞬不瞬的盯着李浮图。“你帮我系上。”
李浮图犹豫了下,终究还是上前一步,亲手为从不佩戴任何珠宝首饰的练霓裳戴上这块玉佩,动作轻柔,近乎小心翼翼。
练霓裳隔着衣服用手紧紧的抓住那块玉佩,玉佩上尚存李浮图身上的余温。
她很清楚,这个男人是个孤儿,可他却把自己父母留给他唯一的信物,送给了自己。
感受到玉佩上传来余温,练霓裳心绪翻涌,眼眶泛红。
然后。
她只见那个平时看起来花言巧语现在机会送到他面前他都碰到不敢碰自己一下的傻瓜退后一步,摸了摸鼻头,脸色有些难为情的动了动嘴,半天,才憋出六个字。
“霓裳,生日快乐。”
如果不是隔得这么近,恐怕都难以听清。
练霓裳一怔,愣愣的看着呆头呆脑傻乎乎的男人,突然握住嘴,噗嗤一笑,眼角有温热滴下,却浑然不觉。
应该,就是他了吧。
练霓裳紧紧咬了下嘴唇,然后做了一件跟她性格极为不符的傻事,彻彻底底的感性疯狂了一把。
她突然跳到石栏之上,背对着万丈高空,面朝李浮图,无视危险,无视错愕的人群,红着眼,也红着脸,在今天,在自己二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冲着李浮图大声喊了一句话。
“混蛋,你敢不敢娶我?!”
李浮图震惊了。
所有人都震惊了。
天空中,雨滴飘洒,练霓裳站在高台上,披着李浮图的外套,微风带起她的发丝轻轻飘扬。
风华绝代。
那是一幅足以让人铭记一生的画面。
某个混蛋像五百万大奖从天而降砸在了头上,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或许是惊喜过度,他没顾得上回答,呆呆的仰视着踩在石栏上的女人,只是傻乎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