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旭东把王少校请过来,进门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大包熟食,都是在1814食堂里面拿的,王少校亲自出面,手到擒来的小事,1814的伙食要远比普通连队丰盛的多,而且吃饭也没那么多讲究,吼军歌之类的情况很少,平日里一系列训练都是靠自觉,只要不犯纪律性错误,管理还是相当宽松的,毕竟能来这里的爷们娘们,天生就有种危机感,心高气傲,大多都会拼命向上爬,出任务,训练,给自己充电,从E级队员到A级队员的距离,无异于一道天堑鸿沟,不拼命,那是一点希望都没有,1814的高层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并不刻意压制,一切都让队员们自由发挥,总的来说,在这里,奋发或者堕落,都能体会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氛围来。
杨旭东带着王少校进来的时候,李浮图正跟那位最年轻的A级队员聊天,郭晨曦看似嘻嘻哈哈,其实也不傻,能说的全部一股脑倒出来,掏心挖肺的实诚模样,但每次说道他的背景身份,都会让他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到最后,李浮图也懒得在问,又开始好奇这位最神秘的A级队员执行过什么任务,但结果这厮连这都不肯说,借着军事机密的大幌子,拉虎皮扯大旗,怎么都不肯透露半句,最后李浮图无奈了,冷笑道你给我装,一会非灌死你不可。
郭晨曦笑眯眯,说不怕,酒这玩意是好东西,一天喝几斤,有益于身心健康。
王少校显然对郭晨曦很熟悉,见面之后没半点客套生分,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女儿红,立刻两眼放光,一个劲说这才是好酒,上次在许诚那边喝的五粮液就是渣啊,没得比。
王少校四十来岁,至今都没结婚,据说从前包养过一个北影的学生妹纸,可惜最后那闺女留学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说起这点的时候,王少校一脸的坦然自若,轻松道:“是有这么回事,当初这就是个交易,那闺女也不是穷人家的孩子,跟我上床打炮啥的,都是寻找刺激,我一个大老爷们,想找个条件好甚至比我小一轮的黄花闺女不难,但懒得找了,而且把老婆放到家里也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图个自在,憋不住了去找个女人泻火,现在卖肉的都玩潮流了,啥类型的都能满足,这样挺好,留着那点钱,不如放到烟酒上面,享受起来也舒服。”
李浮图笑着说是,王少校你还真洒脱。
真名叫王栋梁的少校大叔瞪了他一眼,笑骂道少拍马屁。
女儿红分量够足,十斤装的大坛子,五个人,平分开来就是两斤,喝是足够了,加上一群大老爷们,都会做人,说起话来也没啥顾忌,就着熟食喝酒,其乐融融。
王栋梁少校进入1814也有不少年头,年轻时候当兵,中年时候当官,经历了不少,喝了点酒,他似乎也放开架子,主动说起了这些年在1814遇到的趣事,任务中的凶险,很多经验,听的李浮图受益匪浅,至于部队内部的权利角逐,各方博弈,王栋梁却一字不提,只是以过来人的身份给‘提携’后辈,却没半点架子,随意闲谈,话匣子一打开,接触过种种神秘任务并且都是单枪匹马完成的郭晨曦也嘴上也闲不住了,同样说起自己的一些经验以及形式态度,杨旭东,刘然,也是军队精英,偶尔插句话,气氛愈加火热,对这方面算是外行的李浮图充分发挥了少说多听多看的作风,也不烦,反而饶有兴致。
酒过三巡,王栋梁接到一个电话,特意走出去接听后才回来,坐在沙发上,看了看几个年轻人,面色古怪,笑道:“刚接到消息,郭晨曦你小子要带菜鸟了,上面亲自派下来的任务,近期可能要你们去趟云南,时间还没定下来,王勃然那方面估计会从中作梗,你们现在都是关键时期,谁捞到的功劳大,谁就有可能留下来,我这么说,你能明白?”
郭晨曦低头对付着手里的鸡爪,含糊道明白,多带几个人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就是。
王栋梁皱了下眉头,踌躇道:“那王勃然?”
郭晨曦挥了挥满是油腻的手,空气中立刻弥漫出一股辛辣油腻味道,他也懒得废话,坐直身体,大口喘息一声,喝了口水,无所谓道:“废了就是了,想抢任务也得有实力啊,单打独斗,就算王勃然跟齐浩东加起来都是小菜一碟,没事儿。”
王栋梁眉毛一挑,轻笑道:“呦呵,看不出来年轻人这么有底气了,以前可没见你这幅模样过。”
郭晨曦也不解释,看着李浮图,嘿嘿奸笑,一个劲嘟囔:“贵人呐,贵人。”
李浮图拿起酒杯,笑骂了句贵你一脸,别废话,喝酒。
十斤装的酒坛,喝了大半,王栋梁满脸通红,站起身告辞,稍有醉意的李浮图让杨旭东送他回去,王栋梁说不用,得注意下影响。
李浮图不再多说。
王栋梁走后,一顿酒中充当陪客角色的刘然就拉着杨旭东闪人,用这厮的话说就是李浮图跟郭晨曦一见如故,有点基情四射的意思,自己留下来太碍眼,杨旭东嘿嘿笑着,满嘴酒气,道说的对,李哥你慢慢享受,今晚要是能爆了A级队员的嫩菊,你明天就是1814的风云人物了。
李浮图骂了句滚蛋,拿过酒坛,重新给自己和郭晨曦满上,举起杯子,笑道干了,今天搞不定这坛酒,你别想出门。
郭晨曦红着脸,眼睛都是红的,标准的喝酒上脸,据说这种爷们酒席上都是能灌倒无数英雄好汉的豪杰,现在看来,确实不假,一坛酒已经有二斤都进了他肚子,这爷们却没丝毫醉意,眼神依旧清明,他接过酒杯,二话不说,仰起头,直接一口干掉,撕下一块酱牛肉,塞进嘴里,满脸的陶醉。
这形象,还是1814的A级队员?
几把哦。
郭晨曦却丝毫没察觉自己失态,可能是性格使然,懒得矜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很奔放,少半坛酒几乎被又被他搞定三分之二,整个人靠在沙发上,终于有点迷糊了,看着李浮图,只是一个劲感慨说着贵人。
李浮图听的纳闷,忍不住道你别跟我整这套,叫的我头皮发麻,什么事直接说,默默唧唧,不像个爷们。
郭晨曦又喝了一大口酒,迷迷糊糊,轻笑道现在你帮不上我什么忙,以后再说的,都是变数,你要真能成功了,我给你做小弟都算一步登天,啧啧,这感觉,真他妈旳爽。
李浮图愈加好奇。
只不过郭晨曦却不打算多说了,喝完酒,摇摇晃晃站起身,就此告辞。
李浮图送他出门口,一肚子疑惑。
郭晨曦走出门的时候,转过身,通红着脸,拍了拍李浮图的肩膀,兴许被风一吹,彻底迷糊了,酒后吐真言,自嘲道:“哥们,你现在可是香饽饽,前途无量,我呢?就一个被利用完也即将被榨干所有价值的棋子而已,而且还是弃子,咱俩不能比的,这么一说,你觉得你算不算我的贵人?”
李浮图眯着眼,没说话。
郭晨曦哈哈大笑,姿态狂傲,带着满身酒气,渐渐消失在夜色下,只不过嘴里依然嘟囔着贵人,棋子,弃子。
李浮图站在门口,身体站的笔直,双拳紧握,一张越来越平淡的脸庞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彻彻底底的幽暗意味来。
月色下。
夜色中。
森寒邪恶。似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