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军区大院。
相对于钟山美庐的热热闹闹,这里明显要清冷些,但喜庆氛围不减,如今正是黄金时期处在步步高升状态的徐徵羽坐在沙发上跟母亲小声聊天,虽然徐少校性格高冷并且锋锐,但她的母亲却是个很安稳安静的女人,挺温婉,走贤内助路线,属于华夏传统的贤妻良母的类型。可怜天下父母亲,为人母者,哪有不希望自己孩子开开心心的道理?女儿这段时间变得越加沉默寡言她看在眼里,只是问女儿究竟出了什么事她也不肯说。知女莫若母,了解这丫头倔强性子的徐夫人心中叹息也没再白费功夫的继续多问。
一家三口吃过年夜饭,正围着电视前看一年不如一年的春晚,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徐徵羽的父亲,金陵军区副司令员徐定山拿起手机,眯了眯眼,下意识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看到妻子悄悄瞪眼,无奈又放回去,笑道起身说了句我去接个电话。
徐定山走后,徐夫人看了眼盯着电视却明显心不在焉的徐徵羽,试探性问了句女儿,不跟你朋友们打个电话问候下?
气质越来越冰冷的徐徵羽微微摇头,说不用,该问候的都发过短信了。也对,以她骄傲的性格,逢年过节,自然不可能去翻通讯录,只要把该照顾的照顾周到就行,她的朋友圈子不算小,京城的同学金陵的死党,加起来也有二三十号人,只不过能让她亲自发短信的,寥寥可数,因为李浮图和裴洛神的事情,她现在在京城的同学圈子里地位逐渐变得尴尬起来,虽然还是有短信来问候,但徐徵羽只是随便扫了一眼,实在提不起兴趣去回复一份份虚情假意的信息。
徐夫人微微叹息,见徐定山去而复返,也没再多说,笑着问道:“谁打来的?”
徐定山坐下,笑道:“老练,他退下去后,我们其实已经很少联系了,今晚这个电话,着实也让我有些意外。你知道刚才他跟我说了些什么吗?”
徐夫人给他倒了杯茶,“还不是道贺之类的。”
徐定山哑然失笑,望着电视屏幕上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出现的几张主持人面孔,叹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那家伙,哪是为我拜年来的,分明是特地来向我显摆炫耀。”
“噢?”
徐夫人动作一滞,有些疑惑的抬头,不明所以道:“炫耀?”
徐定山点点头,感慨道:“我也没想到啊,那家伙退下去后和我们来往少了,一个人悠然自得,再也不用为政事烦心,无忧无虑,看得我们这些老家伙真是羡慕不已,有时候我也想像他那样退下去度个轻松安稳的晚年算了,可没想到这厮事事都快我一步,不仅享福比我早,就连找女婿都快我一步。唉。”
“女婿?”
不仅仅徐夫人,就连仿佛漠不关心的徐徵羽眼神都微微一变。
“老徐,你说的是练书记家的霓裳那丫头?”
徐夫人惊讶道:“那丫头成家了?我怎么没有听到风声?”
“不是那丫头还能有谁?莫非老练那家伙还有什么私生女不成?”
在家人面前,徐定山自然收起了在外的架子,不大不小开了个玩笑,“成家倒是说早了,不过我看老练那语气,这门亲事估计八九不离十,最多也是个时间问题。”
虽然两家人算不上多么亲密,但毕竟以前同地为官多年,双方皆为政军两界的首脑级人物,难免会有些往来,徐夫人也见过练家霓裳,即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练家那丫头的确长得确实是国色天香,即使她一直对自己的女儿容貌很有自信,但比起那丫头,她也很清楚自家女儿在外表上绝对占不到任何优势。只不过让她苦笑的是,两个丫头几乎如出一辙的心高气傲,寻常男人根本入不得她们的眼,现在突然听到练霓裳名花有主,徐夫人哪能不吃惊。
“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孙家?燕家?还是冯家?”
徐夫人猜测道,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江浙地区的各个名门望族,不过全被徐定山摇头否定,“别瞎猜了,都不是。不过练家那个乘龙快婿的名号你也应该听说过,姓李,名浮图。”
“李浮图?”
徐夫人念叨了一声,眼神倏然一凝,扫了眼一旁变得面无表情的徐徵羽,“你是说?”
徐定山默默点点头,眼神也随着朝徐徵羽看去,沉默片刻,轻声道:“徵羽,你和那小子之间的事我也听说过,都是小孩子小打小闹,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怨,改天我把那小子叫来,你们两吃顿饭,之前那些不愉快就算过去了。”
徐徵羽不置可否,站起身,面色平静,轻声说了句我累了,先去休息后,转身径直上楼。
徐夫人双手攥紧,微微苦笑。
楼上有一件专属于徐徵羽的房间,平日里不经常回来,但却始终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徐徵羽进了屋子,洗了个澡,穿着睡衣靠着床坐着,抱着个枕头,微微发呆,良久,她才从神游天外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犹豫了下,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号码,编了条短信发过去:新年快乐。在后面,就是一大堆省略号,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那占据了大半屏幕的省略号,足以让对方清楚她要表达什么。
短信很快恢复,加上一些脑残傻笑的表情:想我了?
徐徵羽趴在床上,咬牙切齿后嫣然一笑,也不去深思是不是自己主动犯贱,回了一句是啊,想你了,想你不得好死。
如石沉大海,手机再没回应。
徐徵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终下了床,来到衣柜前,在里面一顿翻找,拿出一条墨绿色的军装长裤出来。
整个长裤脏兮兮,沾满尘土,特别是两条腿的分叉处,还带着一丝让人有无尽遐想的血迹,只不过现在都已经干涸。
徐徵羽面色复杂,盯着那件现在算是自己最私密东西的长裤看了一会,又小心翼翼叠起来,放回原位置。
只要是女人,不管再怎么强大,有些事情,都是需要怀着或怨恨或幸福的情绪去永远祭奠的。
少校姐姐又重新回到床上,似乎刚才那条长裤勾起了自己的伤心往事,又拿起手机,打了一大串混蛋王八蛋无耻之徒之类的辱骂字眼,花样繁多,她动了动有些劳累的娇嫩手指,又加上一句祝你死无全尸后,按照刚才的号码回复过去。
另一边,看短信的爷们终于怒了,说话刻薄阴损:死贱货,给老子爬开。
贱货?老子?爬开?
如此用语,绝对是能让任何一个女人都抓狂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的敏感字眼。
只不过主动占了因果的徐徵羽却一反常态,趴在床上,笑的花枝乱颤,风情万种。
这社会,难道真还有贱货不成?
有的。
这个真的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