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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 得道多助
    每一个群体都有固定的活动范围,贵妇名媛的奢侈品商场,学生初哥的酒吧,成功男人充满了奢华甚至糜乱的私人俱乐部,不一而足。



    青藤会所坐落在四九城市中心,门面算不上大,是跟豪华奢侈更谈不上半点关系,一处规模中等的四合院,被分成一个个房间,无论从格局还是视野来讲,这里都算不上出类拔萃,唯一值得称道的或许就是这里的环境还算不错,绿树成荫,池塘游鱼,有点怡然自乐的高深意境,很悠闲,横看竖看,这里都像是一个在普通不过供老年人喝茶下棋的消遣地方。当然,如果你能忽视四合院正厅上面的庄严国徽的话。



    傍晚时分。一辆挂着四九城牌照的红旗风驰电掣,直接停在了青藤会所门口,烟尘阵阵,车门打开,最先出场的,就是两个体型雄壮的家伙,相近的体型,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一个沉默庄重,另一个木讷的近乎呆板,视觉效果鲜明,如此一来,站在他们中间,一个身材相对来说稍显瘦弱的男人自然要显得平庸一些,虽然这厮确实有一张极为不俗的脸庞。三人大概都在中年左右,退去了年轻的青涩,但站在会所门口,那份骨子里的跋扈依然存在,并且愈发凌厉。



    站在中央位置却很容易被人忽视的中年爷们哈哈大笑,指着面前的青藤会所,声音爽朗,笑道:“徐哥,看见这没,我儿子折腾的,虽然确实不尽人意了点,但里面那国徽,可是老子出的主意,当时没少跑关系,现在京城大院里的崽子们想出来娱乐一下却又怕回家挨抽的,一般都会跑到这来发泄,嘿嘿,我老了,可他妈年轻时候N多梦想没实现啊,比如在清华北大国防科技几所学校都保养个漂亮的金丝雀,每天纵酒欢歌没事带一群小弟调戏良家的时候不忘扶着老太太过马路值了之类的,行侠仗义的同时还能为非作歹,啧啧,多崇高的目标,我从前不行,现在穿上这一身军装,起码也他娘的是个将军,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就更不行了,只能把着目标交给我儿子,指望着他来发扬光大。”



    稍显矮小的爷们一边嚣张大笑,一边撞了撞身边同伴的身子。三个人,三套军装,三种不同的军衔,一个中将,两个少将,如此扎眼的一个组合,却能站在青藤会所门口这般调侃,绝非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壮举。这还真是个脱了军装第一时间就会想着带安全套的禽兽啊。木讷呆板的大块头瞥了一眼几十年在一个军区厮混,共同进退的死党,懒得理睬,憨笑道:“徐哥,进去说话,他就这么个德行,不管跟着谁来,都会这么炫耀一番,我早就习惯了。”



    憨厚,老实,沉稳。张扬,锋锐,风趣。这么有趣的两个人,会成为几十年都一直共同进退的死党?别说局外人不愿意相信,就连圈子里的同僚都匪夷所思了很久,事实上,四九城军区这两个有趣的将军组合一直都名声在外,有趣,不是一般的有趣,但近乎滑稽的关系下,两人每次在重大关头都能做出异常准确甚至可以说得上英明的决定,默契非同一般,这就更令人玩味了。



    最左边笑容浅淡一直没说话的中年人点点头,当先进入青藤会所,中将军衔夺目而耀眼。



    他,徐家,徐定山。金陵副司令员,此次受命进京,传言上面有意让其在近期内更近一步。



    门口的保安立刻敬礼,军姿标准,面色严肃。憨厚木讷的大块头赶紧跟上。跟两人站在一起根本就没多少存在感的‘瘦弱’男人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口,一脸无奈,自言自语道:“两个牲口啊,跟你们站在一起,那他妈得需要多大的勇气,靠,我往这一站,完全就被人们忽视了,这样下去,打算瞒着家里的母老虎偷吃都没机会了。”



    他咳嗽了声,挺风骚的整理了下衣领,自我感觉仪容比较过关后,背着手,缓缓走向青藤大门,一个人,一身军装,气场立刻就强大了无数倍。三个在一条道路上徐徐前进堪称前途无量的男人没进入包间,在假山后方的池塘边上点了一壶茶,这他妈可不是菊花茶之类的玩意了,都是一壶能糟蹋近万块大洋的好东西,叫蒋府天的男人也大方,大手一挥,贼豪气道:“什么贵点什么,自家的产业,好茶好酒好女人,招待徐哥不心疼,给林炀糟蹋才叫暴殄天物。”



    沉默喝着金贵茶水貌似只会憨笑没半点将军威严的林炀没多说,只不过又叫过水灵服务生,要了两盘价格并不比茶水便宜多少的糕点。



    蒋府天一阵脸绿。徐定山笑而不语,拿起一块精美糕点放进嘴里,细细品尝。蒋府天一脸委屈加幽怨,期期艾艾坐在石椅上,一副想拿东西吃却又不敢的表情,怯生生道:“徐哥,我就知道,你和林炀一直都是一伙的,哎,我说,这是不是跟女人世界里的美女与美女扎堆,腐女与腐女为伍是一个道理?说道最后,这位在军区高层会议上经常拍桌子瞪眼睛动不动就喜欢撂挑子让老一辈人物都头疼无比的少将先生已经眉飞色舞起来,一脸猥琐。沉默的林炀二话不说,抓起旁边的盘子朝着同伴砸了过去。



    慌忙躲避的蒋府天吃了个憋,坐在一边,貌似心里有点不平衡,吼了一嗓子把你们老板叫来,老子要训话。



    楚楚可怜的旗袍美腿服务生扁着小嘴,怎么也想不出自己的服务怎么让三位大爷不满了,但看到几人身上的刺眼军衔,愣是没敢说话,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召唤来经理,然后经理向上通报,直接把老板招来。就在所有人等着看好戏的时候,在会所内从来都是无法无天喜欢欺男霸女偶尔会良心发现一次的老板迅速跑过去,毕恭毕敬,叫了一声爸。跌碎一地眼睛。



    有了儿子在场,蒋府天迅速又恢复满血满魔的状态,底气十足,看了徐定山一眼,笑道:”徐哥,我儿子,蒋儒生,这的老板,一会让他给你那张贵宾卡,以后到这来,免费,他敢不给你挑最好的服务,回家我皮鞭抽飞了他。”



    有着一个文雅名字性格却跟姓名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蒋儒生一脸苦笑,硬着头皮,看了看徐定山,喊了声干爹。徐定山对这个称呼坦然受之,仔细打量着这个出生前就注定了是自己干儿子的孩子,衣着得体,气质也过得去,脸庞充分继承了他老爸的英俊,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斯斯文文,一表人才。多好的小伙子啊。谁能想到这是个能一言不合就对着公安部国安局那些铁血部门中穿着制服的猛人甩耳光大打出手的跋扈疯子?关键是这疯子事后还一直能不计脸面的负荆请罪上门道歉,下次接着打,真他娘不是一般的能屈能伸啊。



    徐定山点点头,第一次露出一个还算温和的微笑,轻声感慨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们三个当年在新疆,在大兴安岭,在云南边境,是哪一年的?二十年前?二十五年前?我记得我当时腿部受伤,还是炀背着我跑了二十多公里才逃出生天的,嘿,府天,还有你小子,在云南边境,为我挡的那颗子弹,当时差点一命呜呼,要是没挺过去,可就没今天的蒋儒生啦。



    林炀轻声叹息,微微摇头,最终什么都没说,他一直都是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木讷人物,没改过,也不想改,有些东西,心里装着,就足够。在家里一直都是一副严厉面孔即使犯浑起来也格外跋扈强势的蒋府天端起一杯茶,手轻轻颤抖着,喝了一口,抬起头来,直视着徐定山的眼睛,微微哽咽,叫了一声。“大哥。”



    徐定山点点头。一世人,两兄弟。



    ……



    将自从欧洲回来就一直压抑着的戾气全部发挥出来的李浮图心情大好,简直就是心怀舒畅神清气爽了,亲自给岳女神当司机,将窗户摇开,眯着眼,眼神诡异。



    只不过这次坐车的岳沉鱼明显没这么好的心情,一路上都沉浸在震惊中,李浮图开车并不快,甚至慢的让人难以忍受,跟那晚去紫玉山庄路上的急速行驶完全是两个极端,所以当风悦酒店轰然巨响之后瞬间爆炸的一刻,岳沉鱼微微回头,刚好看到那看似灿烂实则血腥的震撼景象,然后当她转过头,面对李浮图笑脸的时候,那一瞬间,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骄傲自负,也不以为自己以后会怕谁的岳女神心里确实升起了一丝恐惧,很浅很淡,浅淡到她甚至不想去承认的地步。



    “你准备怎么处理?”



    实在受不了车内的欢乐气氛的岳沉鱼忍不住开口问道,车内播放的二人转很经典,但每当她想起刚才那一张张脸孔的时候,都会觉得从音箱里传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很诡异,凤凰的王牌,岳家的公主,她不是没杀过人,也不是没见过人们眼中的杀人狂徒,百人斩甚至千人斩,在一定的层次中,其实并不算神话,但她还真没见过才杀过近百号人一转眼就变得快快乐乐甚至还能眼神温暖的奇人,开着车,带着美女兜风,多美妙的事情?谁能跟杀人放火这些事件联系起来?



    李浮图笑而不语,将烟头扔出窗外,沉默了会,终于接话:“什么怎么处理?”



    “风悦,风悦酒店内近百口人命,你反应迟钝吗?这是四九城,你做了这么大的案子,稍微露出点蛛丝马迹,别人就能查到凶手的身份,到时候即使是许家都保不了你!”



    岳沉鱼快抓狂了,她并不喜欢现在这种感觉,仿佛什么都掌控不住,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窘迫感,对一个一直都对女王不屑一顾的女神级别娘们来说,这种脱离了神坛的感觉,自然是不受她欢迎待见的。



    李浮图笑了笑,重新点上一根烟,淡淡道:“我没打算隐瞒身份。”



    “…….”



    岳沉鱼呼吸一滞,半晌无语,清冷如霜的漂亮眸子中满是恼怒神色,可李浮图根本就懒的看一眼,自顾自开车,吹着口哨,轻松写意。



    “现在去哪?”



    最终,岳沉鱼败下阵来,语气转低,轻声问道,不管内心如何,起码表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神态。



    “当然是找个地方庆祝一下,吴家大势已去,现在没比这更高兴的事了,喝酒玩女人,不堕落一把,怎么能对得起自己?”



    岳沉鱼顿时又不淡定了,强压住心里那股子邪火,冷笑着嘲讽道:“你天天都在堕落。”



    李浮图平静面对,不轻不重,淡淡道反正没堕落到你身上。



    他拿出手机,跟刘然拨了个电话,轻笑着说了声晚上出来喝酒,选好地方,现在就过去,到时候一切消费都有他买单,随便折腾就是。



    刘然拿着电话,装模作样,看情况旁边貌似有家族长辈在,说话不太方便,他沉默了下,笑道:“那就青藤会所吧,在市中心,离广场不远,那地方很好找,今晚不醉不归。”



    李浮图恩了声,小声问道那有没有乐子?



    刘然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大致声音是一切包在我身上,之后挂掉电话。



    李浮图把手机扔到副驾驶上,哈哈大笑,看了看后排脸色阴沉的岳沉鱼,戏虐道走吧,保镖小姐,一起潇洒一次去。



    “……”



    刘然速度很快,半个小时就跟李浮图会和,他开的是一辆挂着政府拍照的帕萨特,车牌算不上通天,但起码也能达到就算闯了红灯也可以让交警敬礼的资格,两辆车一前一后,直奔圈子里很有传奇和搞笑色彩的青藤会所,对那个据说是由一个有着军方背景的纨绔子弟创建的会所,李浮图早就有所耳闻,主要还是因为青藤的老板,那可是个有着一线公子哥背景就敢在京城对超一线大少动手的奇人,并且道歉完之后还敢再打,再道歉,京城的蒋儒生或许不是公子哥圈子里面最心思阴沉精于算计的一个,但要说跋扈,还真少有人能比得上他,最为奇特的是这位老板自出道以来就没吃过亏,无论任何事情,全部都能摆平,除去其中的家族成分在内,蒋儒生本人,就绝对算个人才。



    刘然带路,把车停在停车场后亲自给李浮图拉开车门,脸色淡然,岳沉鱼独自下车,看着这个据说是阎帝最得力的助手,眼神古怪,却没半点小觑,这可是个敢把高强度炸弹随意塞到公文包里的疯子啊,现在没准身上就绑着炸弹都说不定,每一个冥殿成员,对阎帝的疯狂崇拜,以及近乎病态的胜负心,都是各个势力羡慕的东西,实力+心态+忠诚,在短短三年内铸造了一支几乎横扫大半个欧洲的传奇神话,作为传奇组织中的首领,任何深有了解的人,对其评价都极为复杂,不会彻底的赞美,也不会彻底的贬低,能做到被对手重视尊重,被盟友理解支持的爷们,李浮图早就已经证明了自身的手段。



    从前在京城并不怎么露面的刘少爷跟这里的老板蒋儒生明显交情不薄,甚至跟大部分服务员都有着非同一般的‘友谊。’一进门就眉来眼去,早就有经理在刘然进门之前去报告给老板,说有贵客到,被几个长辈当做小孩子说教的蒋儒生先是愣了下,然后大喜过望,跟三个年级资历都比他大一辈的男人打了个招呼,匆忙离开。



    与此同时,林炀,蒋府天的手机接连响起,紧跟着是徐定山。



    三人对视一眼,都是微微皱眉。



    三人一起接通电话,打算应付两句了事,但一听电话内容,全都来了精神。



    表情不一。



    城北风悦酒店,大规模爆炸?凶手疑似复兴集团董事长?



    蒋府天是一脸兴奋,双眼放光,仿佛见了没穿衣服的美女一样,独自跑出去打听详细内容。



    看似木讷实则沉稳考虑周全的林炀微微皱眉,心里迅速计算着这一消息所带来的影响,以及各个部门的人脉,考虑是不是可以把这件事情压下来。



    徐定山不动声色,面色沉稳,稳稳坐在椅子上,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挂掉电话。



    “啧啧,捅破天了啊,徐哥,据说这个李浮图很受你看重?”



    徐定山淡淡一笑,不说出自家闺女和那小子的复杂关系,避重就轻道了句一个侄子。



    “霸气哇,四九城有多久没出过这种事了?这手玩的太狠了点,徐哥,改天把你这小侄子叫来,做叔叔的我要好好跟他说教一下。”蒋府天挂掉电话,哈哈大笑道,一脸欢快,吴家鼎盛时期,号称半个红顶商人,人脉辐射军政商各个层面,有力挺者,自然就会有反对派,华夏官场关系历来都是这样,而很不巧,蒋家就是反对派里的人物,如今自然不会放过幸灾乐祸甚至落井下石的机会。



    徐定山骂了声滚,默默沉思,考虑着是不是要去许家庄园一趟见见许老爷子。



    林炀开始翻电话本。



    蒋府天更为直接,嘴上没正形,但做事却比谁都效率,直接掏出手机开始联络关系,他年轻时候是国防大学的风云人物,现在的老同学,极个别混的好的,都已经在实权部门做一把手,至于有家族保驾护航的,就更为夸张,这些人脉,或许不能将李浮图做的事情压下来,但缓一缓,绝对不成问题。



    事情付出水面之前,各种关系,各种势力,已经开始在暗中较劲了。



    徐定山猛然起身,沉声道我去一趟总参,改天找你俩喝酒。



    蒋府天大骂一声草,跟林炀同时起身。



    徐定山愣了下,深深看了这两个兄弟一眼。



    蒋府天还是一脸笑眯眯的笑容,摆摆手,笑道:“别看我,徐哥,这小子牛逼,这事干的对我胃口,没说的,力挺。”



    沉默寡言的林炀同样没豪言壮语,仅三个字:共进退



    徐定山猛然大笑,一向沉静的金陵猛将,骤然间霸气磅礴,什么都没说,直接向外走去。



    三人一起走向门外,军装军衔扎眼,正好跟从外面说笑着走进来的三男一女碰了个面对面。



    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