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卉没有离开南宁,不知道该去哪里?因为怕杨阳会找到自己,所以也不敢住在酒店,她想到了大明山那一大片脐橙果园的小山村,于是连夜赶到了那里敲开了脐橙婆婆的家。
“婆婆,您还记得我吗?”
婆婆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记得记得,你就是上两个月来画画的那个画家,哎,你这是?”婆婆奇怪的打量着安卉跟她拖着的行李箱。
“婆婆,我跟我老公吵架了,我想就在这里住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就走了,好吗?”安卉哀求果农婆婆。
“孩子,你能不能首先向我交代清楚你的家庭背景跟你为什么和老公吵架的事情。”婆婆打量着大腹便便的安卉,怕她是在逃避计划生育也怕她是在躲避仇人的追杀。
于是,安卉便向她陈述了在南宁发生的一切事情,从怀孕到患病再到遭遇情敌泼硫酸最后到被杨阳父母赶走,半响,才把故事说完。
“婆婆,除了您这里,我没有地方可去了,您就让我住下好吗?”安卉声音颤抖,眼里溢出眼泪,“我会付钱给您的。”
‘啪’婆婆拍案而起,愤愤不平的说道:“人面兽心的畜生,居然这样对待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走,带我去跟他们评评理。”婆婆说完就拉起安卉的手。
“婆婆,没用的,算了,我已经死了心里,这辈子,再也不见他们家的如何一个人。”安卉挣脱婆婆的手。
“唉~~~,好吧。”婆婆叹了一口气,“那你就先在这住下,把这里当成家里就得了,等你想通了,就带我去会会这一家人,你看着我怎么去收拾他们的。”婆婆好像有点大言不惭。
“婆婆,请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来过好吗?”安卉塞给婆婆一叠钱。
“孩子,我答应你留下,并不是真想要你的钱,再说了,你能找到我们,也算跟你有缘了。”婆婆拒绝了。
“婆婆,这怎么好意思呢?钱你一定得收下,要不我住也住得不安心的。”
“不用不用,婆婆没儿没女没负担,每年还会将卖果子大半钱捐给一些孤儿和孤寡老人呢,多养你一个没问题,哈哈。”婆婆爽朗的大笑
“那好吧,就谢谢婆婆了。”安卉也不敢罗嗦了,再罗嗦就恐怕婆婆改变主意了。
“不用谢,你早点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就喊我啊。”婆婆顺手关上门。
一整晚,安卉没有一点睡意,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道杨阳怎么样了?下班回到家看不见自己,他肯定会急疯。
安卉真的想跑回家去,跟他说我回来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了。但是,他母亲拿着刀子的身影又呈现在她眼前,算了,来世再见吧。
在脐橙婆婆家的头两天,安卉惶惶终日,尤其夜深人静,宝宝在肚子里翻动时,她的恐惧感更加激烈。
第三天上午,安卉正在脐橙树下看书,脐橙婆婆笑眯眯的端来了一个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瓦罐子,“孩子,这是我刚刚煨好的老母鸡汤,快吃啊,看你瘦成这样,真可怜。”
“婆婆,”安卉放下书本,感动的热泪满眶。
“嘘,”婆婆把手放在嘴边,“孩子,什么也不要说,吃吧吃吧。”
“嗯。”安卉听话的吃起来。
脐橙婆婆在她身边的草地坐下,“孩子,婆婆也经历了一辈子的坎坷,遇到过很多困难,也经历过与亲人的生离死别,你看还不是活到今天,婆婆就是因为心态开朗,坚强,哪怕是天塌下来也把它当成被子盖着,所以到现在,虽然快九十岁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快乐,嘻嘻。”
“婆婆,我觉得你把这果园收入的大半拿来做慈善,真的很伟大,你年纪这么大了,就不想着留点钱养老吗?”安卉关心的问。
“嗨,我这都快入窿的人了,够使够用就可以了,还留什么钱,难道留着带进棺材吗,趁着我现在身子还能劳动,就多点帮助需要帮助的可怜人,能帮一个是一个。”
“婆婆,我很敬仰你!对了,你那天说没有儿女,是什么原因呢?”
“说起婆婆的故事很长恨长,下次再告诉你啊。”婆婆停下话来,若有所思的看着远方发呆。
“孩子,你愿意做我女儿吗?”婆婆突然这样问。
“能做婆婆的女儿,我感到非常荣幸,只是,”安卉顿了顿,眼里尽是愁云惨雾,“我恐怕不能尽孝您到百年归老的时候。”
“孩子,怎么啦?”婆婆连忙拉着她的手问。
“我得了骨癌,恐怕时日无多了。”安卉如实相告。
“是早期还是?”
“中期了。”
“应该还能治好的,孩子,你相信婆婆吗?你敢把自己交给我为你治疗吗?”婆婆认真的问。
安卉看着婆婆,感到不可置信。
“不瞒你说,婆婆是一名民间药医,曾经治愈过很多在医院里被医生下了死亡判决书的癌症病人,甚至有很多是从远方慕名而来的。婆婆的家族世代为医,从我爷爷的爷爷,到爷爷再到我父亲,父亲又将医术教会了我跟哥哥,可惜哥哥在二五岁那年随军行医中牺牲了,现在整个家族就只有婆婆一个人还活着,婆婆年轻的时候曾经到过英国留学,学习西洋医术,回来之后不断的研究中西医术治疗各种癌症,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研究出了治疗癌症的配方。”
安卉瞪大眼睛,怪不得婆婆的一举一动显得都是这样的气宇不凡。
“婆婆,遇到你,真是我的福气,可是,我真的还有得救吗?我这样怀着孩子能用药吗?”
“不能用药,只能等你生了孩子才能治疗。”
“唉,太迟了。”安卉叹了一口气,她最近觉得自己的关节骨头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相信我,不迟的,只要你在这里安心住下来,我就会小心窃密观察你的病情,好吗?”
“嗯,也只能这样了,不过,真的不好意思麻烦婆婆您。”
“嗨,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婆婆已经把你当成女儿了,你就安心养病,不要再说客气话了知道吗?”婆婆把安卉搂在怀里。
“嗯。”安卉乖乖的伏在婆婆怀里,感受着浓浓的温暖母爱。
半个月后的一天,安卉打电话告诉水儿近况时,才知道杨阳疯了似的满世界找自己。几天前到黄姚和顺德寻找,现在已经到了衡阳的芳姐家。
“你在哪里?”水儿急切的问她。
“挺住个大肚子还能去哪里?”安卉无奈的苦笑,“水儿,我很害怕很孤独,你能过来陪陪我吗?但答应我,千万不要告诉他我的住址和电话号码。”安卉一再叮嘱她。
“好,我马上安排好工作,明天就去。”
水儿写好请假条交了上去。
“什么,你要请假?”警官大惊失色,水儿要请假,事情非同小可,这关乎到整条警察线瘫痪问题,“还要请半年之久?不行,我不批准。”警官斩钉截铁,“这手头还有几单重要的案件没有办好,你走了,谁来接手?”
“长官,谁接手我不管,反正这个假我是一定要请的,你看着办吧。”水儿跟他犟起来。
“我说不批就不批,这是命令,听见没有。”警官严词厉色。
“我李水儿在这里工作了六年,六年来屡破奇案,想不到我今天请个假也不行,哼,这份工作我不做也罢,我今天就炒了你的鱿鱼,我不干了。”水儿火了,说完就脱掉警服外套往外跑,有什么事情比姐姐的事情严重?
“哎,李水儿,你回来,听见没有?马上回来,”警官追了上来,“李水儿,你眼里还有组织还有纪律吗?哪能这样为所欲为的?”
“没有,从这一刻开始,我已经不是警察了,还讲什么狗屁纪律。”水儿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停车场。
“李水儿,你回来,”警官一直跟着她到停车场,眼见水儿打开车门就想上车了,“我同意你的申请,回来办请假手续吧。”警官妥协了,就真奈何不了这个李水儿,李水儿是个人才啊,人才总是吃香的,哪能流失这么好的人才呢?
水儿从顺德开着以前安卉送给她的跑车来了,见面的一刻,她紧紧的拥抱着安卉。
“别怕,以后有我陪你,一切都会好的。”从水儿的眼里,安卉看到了姐妹情谊的难能可贵,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你单位居然批准你请长假?”安卉觉得不可思议。
“你猜我多牛啊,开始的时候不批啊,后来惹急我了,我说不批就炒他鱿鱼,我还把警服脱掉了就走,警官一直追我到停车场,终于答应了,哈哈,姐姐,好笑不?”水儿得意的大笑。
安卉也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很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了,水儿这个开心果来的真是太好了。
“还有古董跟笨笨好吗?你请假半年之久来照顾我,古董他没有意见吗?”安卉有点过意不去。
“他敢有什么意见?就不怕我这个啊?”水儿握着拳头举起在安卉眼前,“我妈现在到了顺德照顾笨笨,你放心吧,家里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
“嗯,那我就放心了,水儿,来,这位就是脐橙婆婆了,多亏了婆婆这么好心收留我啊,并且把我当成女儿一样照顾,快点谢谢婆婆。”安卉拉着她来的婆婆跟前。
“脐橙婆婆,接招。”水儿冷不防的伸出一只鹰爪向婆婆袭去,婆婆用手一挡,‘砰’的一声闷响,她向后退了一步。
“水儿,住手,不得无礼。”安卉喝住她。
水儿没有理她,继续向婆婆进攻,很快她们就从屋里打到了果林里,也依然难分胜负。
安卉也跟着她们到了果林,她看懵了,百思不得其解,水儿为什么刚刚见了婆婆就跟她大打出手?而自己认识婆婆这么久,从来没有发现原来婆婆也是一个会武功的人,婆婆深藏不露啊。
再说婆婆跟水儿打着打着,婆婆突然转身退到一旁停下大声叫道:“孩子,请住手。”
水儿马上停了下来向婆婆抱拳致敬:“前辈,得罪了,请包涵,水儿看见前辈鹤发童颜,目似流星,稳步如飞,仙风道骨,我猜一定是身怀绝招的武林中人,于是一探究竟,果然真被我猜对了,高手啊!”
“好说好说,请问孩子,你怎么会使我们李家的化招掌?”
“很简单,因为我姓李啊,怎么啦前辈?”
“你是哪里人?方便告诉我你爸爸尊姓大名吗?”
“我是广西贺州市黄姚古镇人,我爸叫李拓业。”
“那你爷爷呢,爷爷加什么名字?”婆婆大有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之势。
“我爷爷叫李世良。”
“什么,你再说一遍,你爷爷叫什么?”婆婆声音有点颤抖。
“叫李世良。”
“难道是他?不可能,不可能,他已经在七十多年前就牺牲了,更不会跑到黄姚去定居。”婆婆像是在自言自语,“孩子,你再告诉我,你爷爷的体型特征比如身高什么的?”
“婆婆,难道你认识我爷爷?我听爷爷说,他是从很远的地方迁到黄姚定居的,我爷爷最大的特征就是耳朵长得特别大,外号叫招风耳。”
“就是他了,他就是我哥哥了,孩子,请问他现在还健在吗?他是不是在黄姚?快带我去见他好吗?”婆婆激动的拉着水儿的手。
这时,安卉走过来对她们说:“如果水儿的爷爷真的是婆婆的哥哥,那就皆大欢喜了,不如这样,水儿明天你就把婆婆带回家里,让两位老人家互相认识一下,婆婆,你认为如何?”
“这正是我的想法,要知道,我们都老了,不能再等了,今天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孩子们,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我们一起去黄姚,”婆婆看了一眼安卉说:“只是孩子,我怕你受不了舟车劳顿。”
“没事,水儿的车是安全性能最好的车,坐在里面就像是在我们在平地一样的。”安卉告诉婆婆。
“嗯,那我就放心了。”婆婆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水儿载着安卉跟脐橙婆婆和脐橙公公回到了黄姚家里,她们刚刚下车就碰到了爸爸,于是就嚷开了:“爸爸,爷爷呢?爷爷在家吗?”
爸爸看见了怀孕的安卉,连忙迎了上来:“小渔,辛苦你了,这两位是?”他指着婆婆跟公公问安卉。
“爸爸,你还记得以前爷爷经常跟我们说过他还有一位妹妹吗?这位婆婆就是爷爷失散几十年的妹妹啊。”水儿抢着说。
吓?爸爸吃了一惊,他仔细的看了一眼脐橙婆婆,觉得婆婆跟父亲还真有几分相似,于是他连忙请婆婆跟公公进屋。
“爷爷,爷爷,”水儿大声叫喊,“你快出来看看谁来了,是你妹妹来找你了,爷爷你快出来。”
“你这丫头又嚷嚷什么?搞什么鬼主意。”爷爷从屋里出来了,见到了一队人马,愣住了。
“哥,是你吗?哥。”婆婆迎上去,拉着水儿爷爷李世良的手,“我是你妹妹雪莹啊,你还记得我吗哥?我是雪莹啊。”婆婆不停的问道。
“雪莹,真的是你吗?”爷爷也拉起了婆婆的手,把脸凑近仔细的端详着她的脸庞。
“是我,哥,是我,我是雪莹,”婆婆把手伸入口袋,拿出了一快半月形雕花玉佩,“哥,这玉佩你还记得吗?这是妈妈留给我们的,说如果我们走失了,就凭着玉佩找回各自,谁知道我们一别就是一辈子啊,哥,我还以为你早就牺牲了呢,呜呜。”婆婆伤心的哭起来,“哥,你的玉佩还在吗?快点拿出来让我们相认吧。”
爷爷哆哆嗦嗦的从裤腰里掏出了他的那块玉佩,跟婆婆的拼在一起,刚好就是一块翡翠圆玉。
“妹妹。”“哥哥”两位老人互相叫喊,紧紧的相拥,旁边的人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为这一对失散七十年的兄妹重逢而感到开心欣慰。
“好咯还咯,我们家又多了一位老顽童咯。”水儿跳起来。
“是多了两位,”婆婆走过来拉起公公的手走到爷爷跟前,“哥哥,这位就是你的妹夫高升。”
于是,三位老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久久没有放开。
“脐橙婆婆,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傻瓜,当然是叫姑婆了。”爸爸笑呵呵的回答。
“爸爸,这么高兴和振奋人心的时事情,我们得好好庆祝一番,快去准备一下,我们家今天要大开宴席,哈哈,”水儿拉着安卉的手,“姐姐,开心吗?我要你开开心心,知道吗?”
“嗯嗯。”安卉一个劲的点着头。
吃完中午饭,大家围在客厅里,开始听着雪莹姑婆回忆陈述过去的故事。
原来,雪莹在收到哥哥在阵地牺牲的消息后,痛不欲生,于是,她参加了国民军担任前线军医,由于身怀绝招,她在抢救伤员之余也参加杀敌,为此得到了一名军官的爱慕之情,最后嫁给了这位军官,后来,她到英国留学,回来不久,丈夫就战死沙场。于是,她投奔了共产党,成为了一名地下工作者,一直没有再婚,直到解放后,才嫁给了仰慕她许多年的高升。至于后来为什么避世离俗,是因为文化大革命的那场浩劫,也因为隐居山林,才有时间和精力研究治疗癌症配方,和取得卓越的成果。
众人听完雪莹姑婆的故事,纷纷拍起雷鸣般的掌声。
“姑婆,那我姐姐有救了,你答应我,一定要治好姐姐的病,知道吗?”水儿迫不及待的说。
“我当然会救你姐姐,因为,她也是我女儿啊,哈哈。”雪莹姑婆慈爱的抚摸着安卉的头发。
听完故事,晚饭也做好了,大家高兴的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很快,就有人醉了。
“你不是我的妹妹,要真是我妹妹雪莹,那么,你敢接受我的挑战吗?我要试试你会不会使我们李家的化招掌。”爷爷拿着一杯酒。歪歪斜斜的走到雪莹姑婆跟前说。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