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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好厚的一层窗户纸
    第二天一大早,美梦被宿醉的头疼吵醒,罗琦抱着脑仁整个僵掉都能滚动的脑袋,模模糊糊似乎是昨晚上……发生了一些……也许……是……梦?



    她不确定,摸索着下床,把脸往水盆里一照,完了,一脸春情荡漾!



    罗琦,现在可还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冷静!冷静!冷静!



    心理建设了一早上,饭都没心思吃,贺家却热热闹闹的来了人。



    罗琦扒着窗户瞅,只看见贺子庸带着大斗笠,背靠着她家的矮墙上,指挥着什么结实,高的。



    听见罗琦院子里有响动,斗笠转了一下向着她家窗户,“早~”



    啪的一下,罗琦手一软,窗户立时关的严严实实的,就这样,她还是觉得有炽热的视线从各种缝隙里钻进来,看得她心虚。



    直到贺氏招呼她出来浣衣,她才仔细收拾了一番,特意多洗了一遍脸,做贼一样的出了门。



    贺家的人已经散去了,罗琦做贼心虚的张望半天,发现贺子庸也不在家以后,才有些失落的挺直身子,抬眼一看,又愣住了。



    贺家和贾氏家的墙,一看就是刚刚修葺,垒得比那边刘家还高。



    轰的一下,罗琦的脸红到了脖子上。



    “哎,你这孩子不会是受了寒吧?”贺氏摸摸她的额头,纳闷的问。



    “没……我……挺好的。”



    罗琦今天特别卖力的干活,速度也超快,放佛全身都有用不完的力气,等到了下午,她也慢慢冷静下来。



    贺子庸一回到家,摘掉斗笠,习惯性的往罗琦院子里看了一眼。



    正巧,罗琦还在整理晾晒的衣服,看见他回来,淡淡的点点头,“回来了。”



    “回来了。”贺子庸也是笑的淡淡的,罗琦转到衣服的那一边去,挡住了视线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贺子庸脸上却有些释然,也有些失望,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在贺氏出来的一瞬间,又全都了无踪迹,若无其事的回屋去了。



    此后,每天天不亮,贺家院子里也多了一个早起的人。



    搬了草席和小书案摆在院子里,点上灯,穿着素净宽幅的衫子静静晨读的贺子庸。



    摇曳的火苗,在微凉的夜色里,摇曳了他的眼,也晃动了她的心。



    罗琦目视前方,想让自己专心晨跑,只是跑到别处时总是脚下生风,到了矮墙这里,又总觉得迈不动腿,她觉得最近的晨跑特别累,总觉得有千斤重的目光拉扯着她,害她耳朵火辣辣的热。



    心思开了小差,一圈一圈跑下来,直到天边泛起了一丝光亮,遥遥的晨鼓声传来,她才停下了脚步。隔壁贺子庸也站起来活动手脚,活动着活动着,两人都不自觉的靠近了矮墙,“早~”



    “嗯,你今天也挺早”



    “累吗?”



    “还好,习惯了。”



    “今天是一千八百二十圈。”



    是吗?罗琦精神奕奕的挺挺腰,“体质越来越好,超越也是没办法。”



    贺子庸轻笑,目光落在她的腰上然后迅速挪开,“嗯,确实越来越好。”



    呃?她背着手不着痕迹的捏捏小腰,好像是有点肉了。



    罗琦暗暗搓牙,腹诽不已,难怪一早上都没看见你翻过书页,假正经!



    ……



    贺氏在屋檐下瞥了他们几眼,这两个孩子之间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小眼神,一丝不差的落在贺氏眼里,每每让她憋笑憋得肚子发胀,编竹篾时总揉肚子。



    有了小小的一点积蓄和鸭子,罗琦最近晚上开始尝试搭配菜色,贺子庸便挑了灯在隔壁夜读,静静的陪伴,让夜色看起来不再寂寥,罗琦偶尔看他一眼,发自真心的笑容越来越多。



    贺子庸偶尔也会抬眼去看那个娇小的身影,忙忙碌碌,即便锅里出来一些奇怪的东西,让她尝了一口就呸呸呸的吐出来,也不会在她脸上留下气馁的颜色,如同朝阳的生气在她眼睛里,明亮的让他有时候不敢直视。



    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真的可以吗?”他忍不住靠近墙头,问她。



    “嗯?你说这些菜吗?”罗琦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总要把想的都试一遍吧。”



    “如果最后失败了呢?”



    “那就重新在开始啊!”



    罗琦不知道为什么,贺子庸今天晚上的眼神特别的亮,特别的亮,整个人看起来让月亮都失去了颜色。



    不过她也很开心,立了冬,她的钱就攒的差不多了,不用在冰水里继续浣衣。



    辞工的事,早就和贺氏说好了,这会儿倒是贺氏心事重重的,“你一个小娘子别整日总想着做营生,还是要多想想正经找个好人家嫁了才是。”



    “哪里有好人家愿意要我这样名声不好的小娘子,贺姨,您就别操心了。”



    “七娘的好,他们看不见是他们的错,这选婆家,不一定是大富大贵,但一定要身家清白,穷不怕,但人品一定要好,七娘这么能干又漂亮的小娘子,未来的郎君必然也是相貌相当的,当然还要有学问,年龄嘛,差个六岁、八岁的其实也没什么吧,都说大了会疼人……”



    “贺姨,我……我想起来还有活计没做完,先回去了。”



    贺氏只当是罗琦脸皮薄害羞了,有些埋怨自己怎么就光想着捅破这层窗户纸,然后早点抱上大胖孙子,下次还怎么好意思开口啊……



    罗琦回到家,也是一个人头大,那些条件看起来像是说的贺子庸,可她也不敢确定,一时摸不准贺氏究竟是试探她的心思,还是想帮她介绍个对象远远的……避开她?



    要真是贺子庸,想想这个人,心里说一点不心动是骗人的。



    上辈子孤独奋斗三十五载,怎么就没谈过一场恋爱。



    罗琦回想初中,老师严打;高中呢?要对自己的未来负责……大学!!对啊,大学为什么没谈恋爱?



    她还记得一入学就收到好几封学长示爱的情书,然后,他们好像有送花的,有送礼物的,有约她出去玩的,可是,她根本都和他们不熟啊,不太好吧……再然后,她暗恋过一个同级的同学,约他上了一个学期的自习课,那个同学就突然销声匿迹了……



    害她失落孤单了三天,才适应一个人十点钟下自习,从寂静的分岔路上回宿舍。



    再然后,她毕业了,考了研,每天不是在研究各种论文,就是在写论文的路上。



    再然后,她毕业了,空降一家私企,奋斗、竞争,没完没了的策划案,加薪,升值,继续奋斗、竞争。



    她没有力气顾忌自己的荷尔蒙已经沉寂到了三十岁,而她身边的男人在意的,也只是能否孝敬对方老人?打算生几个孩子?月薪多少?身体现状?能否接受长期出差得分居生活?



    爱,这个字,只能在韩剧里欣赏,现实里,实在是太奢侈。



    她的未来可能是奋斗终生,留下一大笔遗产给她可爱的小侄子,然后找一座庙附近盖间草舍,练字诵经了却残生。



    她想起了那一夜的旖旎,那个吻……



    或许老天让她来这里就是给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可心动是心动,现实是现实,她并不是真正的古代十五岁小姑娘,而贺子庸,也不是一个冲动的少年郎。



    谈一场无关生活的恋爱,她乐意之至,可是婚姻……



    罗琦想到了十郎想到了贾氏和赵家,想到了处境和名声,想到自己的来处,不由强压下心里的幻念,她和贺子庸之间,有些事还远远没到开诚布公的地步。



    她不愿意也不会同意婚姻被包办,她也不想她的一生在未来的某一刻会后悔现在的一时冲动,她要对贺子庸,也要对自己的未来负责,所以,她现在只想把这层窗户纸厚厚的糊起来,慢慢相处,若一切水到渠成,那便顺其自然,若是……



    眼下,自己独立自强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且行且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