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琦一连两日魂不守舍,破五这日说好了自家人这一桌由她亲自下厨,犒劳一下大家伙,结果第一道菜,鱼就给烧糊了。
等第二盘五花扣干菜端上桌,忆嘴里的糊鱼皮还没咽下去,余钱咬着筷子就瞧着没什么异样的菜色,总有点不放心。
“尝个菜还婆婆妈妈的,”沈沐阳白了余钱一眼,伸出筷子,余钱老脸一红,抢着夹了一块塞嘴里,半晌苦着脸问道,“四妹,你放盐了吗?”
“哎呀,我忘记了,我马上端回去放盐。”
一口没有盐的五花厚肉吃进嘴里,到底是种什么滋味,余钱不想说话,一口气干掉三碗酒漱口。
菜加了盐,重新被端上了桌,沈沐阳直接放下了筷子,态度再明显不过,他不尝!
沈飞和无影相视一眼,也得表示表示吧,无影挑了最小最薄的肉片吃下去,咀嚼,咀嚼,默默的咀嚼……
终于咽下去了,无影大哥点点头,然后让洛君给他倒一碗水来,一口气喝完了,“挺好吃的……”
这话到底是有多违心,罗琦都不好意思深问,“算了,我还是别做了,我去吩咐厨娘一声。”
欧阳子老先生和祭相视一眼,后者温和起身,跟了出去,路上叫住罗琦,“四妹。”
“大哥?”罗琦驻足回头,“你怎么出来了?”
“大家都不放心,所以我出来看看。”
不放心啊,哦,罗琦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祭的意思是大家都不放心她……
“你有心事?”祭与她并肩同行,罗琦摇头,她心中关于阿谨的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他是她的大哥,却也是舒夫人的人,祭轻声说,“若我猜的没错,我们兄妹唯一不能谈及的,怕也只有那一个人了,是归德县主带来的消息?”
罗琦别过脸去,祭停下脚步,瞧着依然机械般往前走的罗琦背影,“四妹,一个人的承受是有限的,你要是累了,就回过头来。”
回过头来吗?
罗琦停下了脚步,木然的回过头去,就看见祭带着温和的笑容在背后一直看着她,见她回过头来,伸出右手,“你还有大哥。”说完,祭向身后看去,沈沐阳扶着欧阳子老先生还有沈飞和无影父子也来了,旁边假山石头上有轻咳声,“还有三哥。”
树枝上也有声音,“姐姐,还有十郎和小师父。”
都来了,大家都来了!
就因为不放心她吗?
罗琦嘴角渗进了苦涩的泪水,她慢慢的,慢慢的走近祭,明明不过七八步远,却又觉得走了仿佛七八万里一般,总觉得战战兢兢的想停下,可又无比渴望那只温暖的手,最后一步,祭向前迈出,一把拉住了罗琦的手,那种让罗琦感到崩溃的温暖触感,让她的心防悄然融化。
她从来都是自主独立的,她可以是一朵解语花,也可以是一种依靠,在原有的世界里收获了多少肯定和信赖,她习惯了揣摩人心,习惯了三思后行,习惯了审时度势,习惯了不言苦不言输,习惯了把温暖给别人,却忘记了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她也会柔弱,也会需要有个可以依赖和信赖的肩膀。
余钱看着附在祭肩上大哭的罗琦,挠了挠头,“别干站了,走,到我那里慢慢说。”
众人开始时并未觉得余钱的地盘和别的院子有什么差别,只不过他院子里原本一个大鱼塘如今被填平了,种上了一片草种子,可等到余钱搬开书桌,扒开地毯,露出一个木板封死的洞口时,沈沐阳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目光看了一眼祭,后者眼睛闪了闪,瞧着余钱。
“嘿嘿,大哥,我这不是写倒斗笔记吗?有些活计感觉都快忘记了,没办法,我才拿着地洞练练手的。“余钱解释,祭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然后众人依次下洞,无影自傲奋勇留在外面,守着洞口。
“我想,再说起阿谨之前,我应该重新自我介绍一下,”罗琦有些忐忑,“我不是赵绮罗,不是赵府七小姐,只是阴差阳错借她的尸体还魂,我本名叫罗琦,三十五岁。”
罗琦抬头看着众人,欧阳子老先生很吃惊,沈飞也是,不过二人很快冲她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祭和沈沐阳一幅早就有所料的神情,忆完全无所谓,只要罗琦别说她不是他姐姐就好,十郎过来站在姐姐身边,拉住她的手,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坚定不移。
“吓,比我都大!”余钱怪叫,他突然好奇的凑过来,”那你原来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罗琦没好气的哼道,不过心中却是踏实起来,默默感谢大家没有排斥和害怕她。
“归德县主与我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可见,她已经将我的过去调查的一清二楚,只是,最后提起了阿谨,且告诉我阿谨现在因为我没有死,而做不成暗子,便随时面临着被遗弃的命运,我要是想救他,就必须便的有利用价值起来。”
罗琦顿了顿,才开口,“她让我拉太子承乾下马,简直就是疯了!”
“棋子?”祭有些不太明白的问道,“她就是背后那人?”
“应该不是,她当时还说过一句话,她自己也是一枚棋子。”
“那归德县主背后的力量是谁呢?”连对世家十分熟识的沈沐阳也不好猜测了,“世人只知道她是隐太子的女儿,后来背叛了,亲手弑兄后投靠太宗,难道,她背后之人是太宗?”
“不对,若是太宗的话,何必费这般多的手段,”沈飞反驳,“完全搞不清她到底再搞什么阴谋。”
那到底是谁呢?
他们的疑惑,到了晚上的时候,再次放大!
因为,归德县主命人给罗琦送来一个礼物盒子,罗琦谢赏后接过来,轻飘飘的抱在怀里,没什么重量,正待要打开看看,便有送信人制止,“长孙过娘莫急,小的先告辞了。”
众人看着桌子上的盒子,猜测着盒中物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