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突厥奸细混进了长安?
沈飞照常晚出早归的去墨轩开张,只是一路留意下来,附近几个坊间并没有什么异常,独独永阳坊门处和城门那里多了许多武侯,对进出坊门的人检查仔细,他让小厮前去打听,塞足了好处,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外族奸细混进了永阳府内,上头让他们严查公验。”
这个消息不论真假,都十分叫人警惕起来。
有奸细混进来,为什么没有手持搜捕令牌搜寻,而是在坊门上查公验?就不怕奸细在坊内为非作歹?还是说,这个奸细只是一个借口,查公验也是一个借口,目的在于软禁被收走公验的忆?
六扇门那边也传来消息,他们四人小队唯一还有公验的沈沐阳,前往,带回来了赔偿金,“任务被取消了。”
“我们不能继续以静制动了,”永阳坊内街道上比原来多了不少徘徊和休息的人影,有许多目光隐蔽的注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在安静下去就是坐以待毙,到时候我们是怎么死的,恐怕别人都一无所知。”
“你有什么想法?”欧阳子老先生也没想到事态会变成这样,罗琦没什么好主意,“我在想要不要闹出些动静,趁乱先带着忆离开长安再说后话。”
“这里是长安,天子脚下,众目睽睽之下强行出逃,怕是以后咱们只能过隐姓埋名被通缉的日子了。”
“咱们再好好商议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众人商议了一上午,还是没什么好办法,下午沈飞带回来一个更糟糕的消息,比军方慢了十几日,北疆的消息已经开始传回长安。
这次偷袭,齐家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伤亡惨重后暂时后退,北突厥乘胜,把在边陲的一个小镇烧杀抢掠,几乎屠戮一空,等齐家军反攻回来,小镇几乎成了鬼城。
“那些人说的有鼻子有眼,整个镇子上的土都被血浸红了,还有人说,齐家军之所以被偷袭,是因为军中有人不服新将所以设计通敌,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的,可话里话外不就是暗示是守边老将里出了问题。”
罗琦心中咯噔一下,守边老将,那不就是说是独孤家旧部?
“还有吗?”
“别的倒是没了,光这些就足够煽动一批人了,西市张榜的地方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已经有一些人在写联名的请愿书的了,更有游侠儿聚集,嚷着要去北疆杀鞑子,斩贼子呢。”
“姐姐……”从来不关心外事的忆突然开口,他眼睛里有些担忧,“公主府?”
“没事的,你放心吧,公主和县主早就被接到皇宫里去了,公主府在皇城,百姓不敢去皇城闹事的。”
“哦。”
罗琦说完后忧虑的看着已然放下心来的忆,公主府暂时真不用担心,可要是被人知道北突厥的王子就在长安城里,后果,她都不敢想象。
民愤,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可怕的。
“五弟,你去看看十郎和洛君是怎么回事吧,一下午都没见人影了。”
罗琦支走了忆,才说出自己的担忧,“边关的人是无辜的,可忆也是无辜的,我现在最害怕忆的身份被捅出去……”
欧阳子老先生也是同想,他和罗琦都是向着最坏的方向考虑,罗琦总有一种心悸的感觉,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只看不见的黑手正在暗处,如猫戏老鼠一般戏谑的看着她们。
她有一种预感,忆的身份被捅破,只是早晚的事情。
现在能庇护她们的还剩谁?
大家都有些急迫和慌乱,余钱甚至提议直接杀出去,罗琦紧紧的攥着拳,一遍一遍默念冷静,冷静,再冷静一点。
他们只能自己靠自己了。
“首要问题,解决忆的身世隐患,老伯,我觉得退避和隐藏都不是办法,我们得面对。”
“面对?”
“对,面对!”
“四妹,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事关忆,祭关心则乱,声音里充满了急迫。
“我有两个想法,请你们帮忙斟酌一下可行性,”罗琦看向沈沐阳,“二哥,永阳坊几个寺院哪个靠着城墙最近?”
“木塔寺最近。”
“好,那就去木塔寺,大哥,你和沈飞大哥马上带着忆、十郎同上木塔寺拜佛,年前我曾赠过木塔寺大量经书,沈飞大哥出的面,也算是结下一点善缘,你们就住在寺里。”
“二哥熟悉长安地形,三哥会打地道,你们两个改头换面,打一个地洞,潜行到隔壁去,在他家放一把火,烧起来,趁乱避开眼线出去。”
“门口有查公验的武侯,我们还是出不去。”
“不出去,你们反其道而行,潜行到木塔寺附近,寻觅偏僻的地方我记得木塔寺西面有几户小宅子,不管用迷药放倒他们还是直接绑了,你们一定要在三天内打出一个足够深的盗洞,穿过城墙去!”
“好!”余钱拍胸脯保证,沈沐阳却不乐观,“修筑城墙的时候下面浇灌过铁水,三天,我和老三根本挖不通。”
“那就第二个办法,置之死地而后生!”罗琦看过自家兄弟,看过欧阳子老先生、沈飞大哥,无影大哥,“此计凶险,若是……”
大家都知道她没说出口的下半句是什么意思,可是没有一个人犹豫,欧阳子老先生字字铿锵,“同富贵,自当共荣辱,生死不弃!”
“对!”
“那好,明天一早,我,大哥,二哥同行,藏着忆在车里,强行闯出去!”
“我也去!人多一个把握更大一些,你们出了坊门,还有城门呢!”
“不,她没打算出城。”欧阳子老先生慧眼如炬,罗琦确实没打算出城,“我这里有两颗迷药,药效极强,明日在马车上藏一火盆,快到坊市门口时投一颗于火盆内,冲出去后,大哥二哥断后,我和忆去敲登闻鼓!”
“你要告御状?!”沈沐阳失声叫道,罗琦点头,“对,告御状!”
“告独孤彦阳不忠不孝,威胁恐吓公主母子骨肉分离!”
“这种罪名根本无关紧要,”欧阳子老先生顿了一下,突然睁圆了眼睛,有些失态的看着她,“难道,你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