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苗人将门口站着一个奇怪的道士的事情报告了上去,寨子里的蛊婆听闻那人打扮心中一动,寨子去年被人偷袭,若不是她外出时受了一位老神仙的指点,就危矣,难道是他?
急急到门口爬上高台,看见瞎眼道士的那一刻,蛊婆大喜,马上虔诚的行了一个大礼。
不知道为了什么,可是他们寨子里的蛊婆行了大礼,人们奔走相告,不少人都聚集到了离寨门口不远处的空地上,苗人们倒没有嘈杂的谈论声发出,只是一个个不解的围着中间的白发蛊婆,看得出蛊婆在这里还是享有一定的话语权。
“开寨门!”蛊婆早就示意过族人们不要燥乱,否则这里早就乱成一锅粥了,可是,现在是寨子里的春醒祭已经开始了,怎么可以还让外人进来?
瞎眼道士却抬起一只手,向着蛊婆的方向虚扶,嘴唇微微动了动,别人听不见,可蛊婆的耳边却有声音如雷鸣般传递而来,而后,眼睁睁的,看着瞎眼道士从眼前消失了,神灵,苗人们敬畏的跪伏下来,蛊婆却是若有所思。
“要有外族客人来了,咱们在这里等着。”
蛊婆接下来一句话可把周围吓了一跳,这里的人几乎一辈子都从蛊婆嘴里听到过她把外族人称之为客人,甚至除了孙老大夫她都从没对外族人客气过,孙老大夫还是因为路过此地,救了她们上山中了毒瘴的男人们,又解了她们寨子里的病疫,后来因为对那些病疫的源头好奇,才被蛊婆允许暂时留在寨子里观察。
就连暮娘都闻讯而回,暮娘走出寨子有近七年了,半个月前怀里抱着个男孩儿,男孩的父亲说是从悬崖失足掉下去死了,虽有诸多疑点,但族人们见她可怜也没有深究,就让她在这儿进了寨子,没想到,却是直奔着孙老大夫去了,前几日是不断徘徊,到了昨日,竟然直接抱着孩子跪在了孙老大夫的吊脚楼外面!
人们都提着好奇心,可暮娘就是不说那孩子得的是什么病。
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罗琦他们各个灰头土脸,刚才半路上本来奄奄一息的大黑狗,突然就活蹦乱跳的挣脱了绳子,跑了,他们自诩各个武功高强,却连只狗也没抓住,她们不愿意回返,打算先路过了苗寨,去另一处村子看看,能不能再弄一只,等她们行的进了,才看清楚,苗寨大门敞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吁!”
他们勒马止步,面面相觑。
苗人们也才看清了他们的庐山真面目,蛊婆老眼在六个人脸上细看,不对啊,老神仙明明说的贵客是五男一女,怎么来的却是六个男人?她再次打量他们,突然目光落在身材娇小秀丽的罗琦身上,逐带着一个壮硕的中年人,两个妖娆的苗族少女出来,还有一个一身灰袍的老人,及一个身材火辣的走路生风像个男人的苗人妇女,其他苗人们都留在寨们内。
“敢问贵客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蛊婆直接向着罗琦问道,罗琦翻身下马,一拱手,“婆婆,我们此行路过贵寨,要往猫儿村去。”
她的声音压得低沉,可那个苗人妇女还是轻咦了一声,目光如火的瞧着她看,蛊婆亦是,弄得她悄悄戒备起来,虽不知这些苗人为何倾巢而来,可若有不对,手中沈沐阳早就给她的暗器瞬时就能发出。
蛊婆眼睛一亮,“你们可是从长安来?”
罗琦心中大惊,后退一步,戒备的看着她,蛊婆见此心中越发的肯定起来,“你们手里可有一个木人?”
“木人?”罗琦反问,“什么木人?”
蛊婆连忙将那木人的样子大小一说,“……不大不小,正好三寸。”
正好与他们从瞎眼道士那里得到的那个木人一模一样,罗琦对着蛊婆火热的目光没有立时回答,苏九却是翻身下马,从马鞍中取出一物,打开,正是那个木人,蛊婆一见此物,她身后的几人也都是大喜,竟是朝着那木人跪伏祭拜起来。
等蛊婆起身时,眼角上竟然挂着泪水,“神灵亲示,各位贵客远道而来,我等在此迎接,请吧。”
蛊婆眼角的泪水没有擦干,又笑的脸上的褶子都要舒展许多,缓缓向前数步走出,与罗琦面对面的站着,她的目光从木人身上极其不舍得的挪到罗琦脸上,及至看见她耳朵上小小的耳眼,再次证明了她看的不错以后,抬起手一摆,身后的寨子里的苗人们立时让出一条道来。
其他人也都下马,总不能一直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老人,只是,苏九上前与罗琦并肩,“敢问这位婆婆,您口中神灵亲示为何?”
蛊婆将瞎眼道士来此的事讲了出来,以及那个木人的来历,竟然是这个寨子丢失的象征了神圣的物件,罗琦亲自把木人毫无所求的还给了蛊婆,立时得到了苗人的好感,进了寨子,她们被安排在一处单独的地方,旁边不远处只有一个吊脚楼,蛊婆撒了药粉在她们的吊脚楼周围,又每人给了一个药包,“这几日正值春醒祭,为了安全起见,贵客们最好不要出来。”
“我们知道了,”罗琦应下,“对了,婆婆,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是苗人?”
“不,是一位姓崔的夫人,带着一个孩子,大约五六岁,那孩子还生着怪病,可有这么一个人路过这里?”
蛊婆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寨子里几乎不来外人,姓崔的,没有。”
蛊婆走出罗琦的吊脚楼,目光却是看向了不远处的那一个吊脚楼上,最终叹息一声,离开了。
晚上,暮娘就从那个苗人女孩嘴里得知这个消息,蛊婆转告她若是心不在此便早点离开,她脸上多了一抹沉重,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他蜡黄的小脸,“易青,娘……到底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