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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长的走廊阴森泛寒，颀高的拱形天花板，各种矮人图案雕刻得栩栩如生。跟走在女官的身后，我仰脸看着刻着浮雕的天花板，心下好奇。明明矮人们大多数很矮，变身的只是极少数，但为什么走廊上的天花板修得这么高呢？不光是走廊，房间、大殿、大厅等处，也莫不如此。



    走廊很长，深深地，纵横交错，扭曲着延伸向各个方向。我边四处张望，边老老实实地跟走在后。在我的身后，还有几个使女环绕。她们的身后，还有一群身形粗壮魁梧的矮人卫兵。



    偶尔回头，看到了他们手中明晃晃的泛着寒光的铁锤，我没想要逃。



    我的手有意无意碰到了口袋里的鼓鼓物，心里才安定了些。



    穿过扭曲的长廊，进入一间极大的雪白大厅，地砖光洁闪光，白色墙壁上悬挂着蔷薇花香灯。整座大厅弥漫着清新淡雅的蔷薇花香。



    女官带着我来到大厅左侧紧闭的两扇弧形黄金大门前，门口站着两排使女。她们低垂着头，露出一截雪白脖颈。



    通报之后，黄金大门从两边打开，所有的使女们全跪在地砖上，恭迎我入内。



    她们屏住呼吸，微垂眼眸，战战兢兢。



    我忽然感到，原来权势是这么有意思的一样东西，它会让我的内心深处充满莫名的满足感，让永不填满的欲望大海涌起浪花翻滚。



    走入比起凤凰主屋大厅大上几十倍的起居室，我的嘴角泛起一丝笑，好戏就要上演了。



    起居室华贵非凡，地毯又软又深，可把人的足裸陷入。踩在上面，是一种享受。起居室呈正方形，朱红色的富态墙壁，金色的柔软安乐椅，黄金制成的庞大烛台，以及吊顶的华美水晶石，贵气而金碧辉煌。



    墙壁上还嵌上各种细小的宝石及珍珠，在金色烛台的水晶光下，发出微微的光亮。



    虽然现在是早上，可金色烛台上的水晶石依然闪耀亮眼。矮人们似乎非常喜欢光明，虽然生活在地下。他们在白天会用水晶石取代蜡烛，为的是让房间充溢着更明亮的自然日光。他们还喜欢各种宝石，因此无论在房间还是厅内，都用宝石来作装饰。



    女官带着我来到一张高大华丽的金色靠背软椅前。软椅上，端坐着一个一身红色长袍的矮人美妇。



    美妇的红袍极为华丽，不但裙褶里绣着金色丝线，还在裙的尾端用细碎的银色宝石缀成玫瑰花的图案，精致绝美。她的长发盘在脑后，梳成一个高高的、尖尖的长髻。长髻上披着一层轻薄的透明纱，长至腰际。



    我的目光移到了她的脸上，她也正和蔼地望着我，眼底充满柔和笑意。



    仅从她的五官看，看不出年龄。



    她的眼神深刻，看起来很有阅历，肌肤却粉嫩光洁，嫩得仿佛可以掐得出水来。她的鼻子和嘴唇尤其小巧，精致可人。



    她的眼神像成年女人，肌肤却像水样的小女孩，而鼻子与嘴唇则给她添了几分天真无邪的韵味。



    我从未见过这种类型的女人，既像老成持重的老女，又像纯真清澈的小女孩。



    也只有这种女人可以掐得住一国国君吧。



    我随着女官恭敬地行礼，微弯双膝，双手放在胸前，以示对她的尊敬。



    她看着我，眼底掠过一缕惊艳，还有些惊讶和不敢相信。然后，她微笑着挥了一下手，两个轻纱使女便立刻上前，轻柔地挽住我的胳膊，将我带到了离她最近的一张长长的舒软安乐椅上。



    我学着她的姿势端坐在椅上，眼神慌乱，有些坐立不安，偷偷瞥向四周，似乎觉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她的眼光柔和，笑容越发和蔼可亲。



    “听说您是凤凰族的公主？”她一开口，那软糯糯的声音几乎把我的骨头都要酥掉。



    我呆呆地点点头，表情显得有些跟不上趟。



    “果然美丽不凡，”她温柔地笑着，声音软糯迷人，“起先，有那多事的使女在我耳边嘀咕，说伯尼顿娶了一位极美的美人，那美人的容貌堪比我们的二王子安德斯时，我还不信。现在，我见到了你，才发现你比我的使女说的还要美丽。”



    “皇太后过奖了。”我微颤着道，脸色渐渐有些苍白。显然，我无法适应这里的气派非凡的金碧辉煌起居室。



    我虽美丽，可是气场不够大，无法与这里的华贵相得益彰。



    端庄美丽的小巧皇太后依然微笑，水样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红润。她的嘴唇就像小女孩那样动了动，微微张着，就好似与情人撒娇的模样。



    她见我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便害羞似的轻掩着嘴，轻声笑着：“阳光王妃不必拘礼，你现在既已嫁我们的大王子，自然也是我们的自家人了。”



    若不是她周身的气派打扮，以及脖子上的鸡蛋大小的昂贵红宝石，我几乎以为她不是太后，而是我的母亲，正用最亲切的语气对我嘘寒问暖。



    实力派，我在心里叹道。“实力派”这个词从前一直被外祖母挂在嘴边。在她看来，仅有“形”的，被人从外表看得出来是个狡猾家伙的人叫做演技派，而“形神皆备”，让人人都觉得她好的人则是实力派。



    泪珠在我的眼里打滚，转呀转，就是没有落出来。我的鼻尖真的有些发酸，使得我的拼命吸气表情逼真迷人。



    “谢谢太后殿下，”我的嗓子有些低哑，颤抖着，“原本来之前，我还有几分顾虑，以为您会对我有所不满，没想到……”



    “我为什么要对您不满？”皇太后反问我，俏皮的表情仍像个小女孩，“您出身高贵，是妖兽国第一大族的公主，虽然只是养女，可却是由凤凰族长认定的长女嫡裔。您这样的美丽的部族公主愿做我们王子的王妃，乃是我们王国之福。”



    靠，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我不动声色，眼泪滑落，眼里却流露着喜悦。



    感谢我的母亲，她的流泪表情堪称最楚楚动人的表情，是我学习的榜样。我有样学样，将她的“绝招”都学到了手。



    眼里的喜悦是我的表情，流泪的模样却属于母亲。我不知道我“演”得如何，但从皇太后的表情来看，她，似乎是信了，并折服于我的“表演”。



    她的神情可亲，温柔如水，“你看你这孩子，真是个性子软的人。瞧你流泪的样子，真是迷人，难怪……”



    她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眼底深处掠过一缕寒光，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女官这时使眼色，站在一侧的使女连忙走到角落的紫木桌上，拿起银制尖嘴壶，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茶。



    当使女端着托盘，小心地向我奉茶时，太后的神色早已恢复平静。



    “因为你的到来，使我们的王国蓬荜生辉。但是，”太后的语锋一转，“王子后宫这么大，总不能让一人独宠。伯尼顿是个专情的孩子，为了你，将其他妃妾全赶到了自己的宫殿外面……”



    太后的眼里忽然浮现出泪花，用手帕轻拭眼角，“她们前几日全来向我请安，长跪不起，请求重新获得王子的怜爱。我能怎么办呢？伯尼顿已是一个成年王子，我不可能左右他的选择。”



    我闻言，也哭得极伤心。刚开始，只是小声，随后，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嚎啕大哭。



    皇太后、女官和使女们全都被震住，尤其是皇太后。原本正在拭泪的她的手停在半空，惊异且意外地看着我这副模样。



    我哭着跪倒在地毯上，边哭边道：“实不相瞒，太后，我是被伯尼顿王子掳来的啊，我是被迫的，被迫的……”最后“被迫的”三个字几乎是被我歇斯底里地喊出来。



    我哭得泣不成声：“那时，族内乱得很，王子便趁机，趁机……太后，我虽得宠，可在王子面前不过是玩物……”



    太后虽然不满我的表现，却对“玩物”这两个字表示满意，表情明显一松。



    女官眼神锐利地盯着我。她蹙着眉，悄悄来到太后身边，为她倒上一杯茶。奉茶之时，她的食指动了动，似乎在发出什么暗号。



    我的眼角余光立刻收回，心知情况很快有变，哭声霎时变低。



    “既然你是被迫，”太后的表情依然和蔼，还充满了同情，怜爱道，“我允许你现在出宫，就现在。莱雅，你带她出去。”



    女官立刻应声，然后来到我身边。



    形势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心中满是怀疑，却在表面上装出感激连连的模样，鼻涕眼泪一块流下来，十分狼狈。



    皇太后挥挥手，似是不愿再用她那双高贵的眼睛看到我这番模样，希望我早点出去。



    我站起有些发酸的脚，行过了谢礼，转过身，便一步一步，慢吞吞地走向黄金大门。



    就快走到门口之际，女官的小拇指忽然一颤。



    这是只有人们紧张的时候出现的状态。外祖母曾告诉我，不管一个人如何深藏不露，可在紧张或准备做什么事时都会不自觉地表现出来。



    “比如她的手指会轻轻地动，或者情不自禁地捏成拳头，还有的人的双脚会改变姿势，或者膝盖会不由颤动。这些小动作显示出了他们的内心，而他们自己却浑然不觉。”外祖母曾这样对我谆谆教导。



    我的心霎时沉静下来，右手慢慢靠近我的衣裙口袋。



    黄金大门缓缓开了，十几个穿着闪亮盔甲的矮人卫兵正候立在外。我记得之前大门外是没有卫兵的，他们也不是刚在来时跟在我身后的卫兵。刚才的卫兵穿的是黑色盔甲，而他们则是银色盔甲。



    忽然间，我又大哭起来，捂着嘴向回奔去。女官和使女们吓了一大跳，一时没能拦住。



    我痛哭着奔到了皇太后的脚下，捂嘴哭道：“谢谢太后，谢谢太后，您的大恩我莫齿难忘。”



    皇太后显然也被我吓了一跳，眉宇间的神色满是警觉。听到我的哭诉后，她的眉头轻轻展开。



    “去吧，去吧……”她点头微笑着，仍是那么高贵和蔼，仿佛是世界上最温柔可亲的女人。



    女官和使女此时已慢慢向我靠近。我流着泪点头，慢慢站起，就在要转身之际，我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太后，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撩起长裙，以一个漂亮的跃起，直接跳到了太后的高大靠背软椅上。



    顷刻间，一柄锋利尖锐的匕首从我的口袋抽出，搁在了太后的脖子上。



    我冷笑着看向所有惊得目瞪口呆的人，什么话也没多说，右手一抬，先往太后的脸上划了一刀，血落涌出的同时，太后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少在这儿装模作样，”我冷言冷语道，“再叫老子就把你现在分尸。”



    “你，你敢……”太后惊恐地哑叫着。一直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她大概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



    她在后宫位高权重，与人明争暗斗，搞阴谋诡计，在残酷的宫廷斗争中属于手腕一流的人物，且是后宫女人中的胜利者，是个厉害的。



    但她的厉害，仅限于心机手段，真正遇上武力，还不得束手就擒？



    在我来以前，她可能就把一切部署好了，打算置我于死地。所以，无论我怎么巧舌如簧，与她甜言蜜语，都无法改变她要对付我的初衷。



    她要么准备把我关起来，关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必要时拿出来作威胁伯尼顿的人质，如果用不上的话，就任我自生自灭。要么，她就准备直接杀了我，平衡原本的后宫势力。



    我虽是部族公主，可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凤凰族与地底王国向来不来往，且父亲的心高气傲是出了名，不会为除了母亲外的任何人妥协退让，她无法从我身上捞到好处。



    或者是，后宫中有什么王妃或姬妾是她现在看重的，她极需这个女人来助她达成某个目的。可现在我却“抢”了伯尼顿，无异于碍了她的路。她当然容不下我。



    “我为什么不敢？”我仰首大笑，“我告诉你，贱女人，想置我于死地，你还嫩着呢？你是太后又如何，在我眼里，我的命远胜于你的身份。”



    说罢，我用锋利的匕首刺入她的水样肌肤，她痛苦地大叫起来，满脸是血，恐怖不堪。



    所有的矮人卫兵将我们重重包围，女官和使女们则惊恐地看着一切。女官首先回过神，她冲我大叫着：“你放下匕首，放下，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商量？”我的冷笑越来灿烂，“商量的结果就是要我死。可惜，我不能死，便只有她死了。”



    “我就算死了，你也活不成。”皇太后的声音扯得几乎变了形，痛苦而尖厉。



    “你这个老不死的，闭嘴！”我的匕首轻轻一晃，顿时，她的尖尖盘发落下，一簇又一簇的发丝被割落在地。



    她的声音越发凄厉惨痛。



    我的匕首又拍在她的脸上，“老不死的，一把年纪了，还想装少女？你羞不羞啊？”



    说完，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起匕首，手起刀落，转瞬间，皇太后的脖子被深深割出了一道口子。我再次用力，听得“咕噜”一声响，太后的头顿时滚落在了地毯，剩下的半截身子则瘫在了靠背椅上。



    所有人发出凉气与抽气声，混乱嘈杂的起居室刹时安静，空气凝固，只听得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也没想过皇太后就这样轻易地被刺杀。



    趁他们愣怔的时刻，我高高地跃起，以一个轻巧的跳跃落到了窗台上，飞快地从窗子钻了出去，跳上了对窗的大树。



    抓起一根粗大的树枝，我像打秋千似的晃荡了一下，又抓住了另一根，在半窗摇晃了几下，然后一脚向粗壮的树干一蹬，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卫兵与使女们显然回过了神，他们冲到了窗前，发出杂乱的叫嚷声与可怕的惊呼尖叫。



    我飞快地朝着花园的东南角跑去。那里是一个秘密的结界口，蓝胡子矮人曾带我去找生父。



    我当时听清了蓝胡子嘴里念叨的咒语，现在，我将利用这个结界逃遁。



    我的跑步速度极快，感谢老师的严格教导。



    晨风轻轻地吹过，我能感觉到整座王宫沸腾了，太后遇刺的消息一定迅速地传开了。很快，这里会被大批的卫兵包围。



    我终于奔到了东南角，我与蓝胡子上次约见的地点。



    东南角的花丛空无一人。



    我气喘吁吁地捂着胸口，待自己稍镇定一点，便立刻默念起了穿结咒语。几乎是一瞬间，我眼前的景致一换，来到了海浪呼啸的山崖下。



    感谢母亲给予的好记性，使我在听过蓝胡子的一两遍咒语后，能牢记于心，现助我逃生。



    我的发烫的双脚浸没在冰凉的海水里，长裙也浸在海水中，湿润浸透。



    涨潮了。那日午夜到来时站着的礁石已被海水浸没，眼前，一片茫茫海水。我的半个身子都浸在海水中。



    “父亲，”我满头是汗，踩着水，艰难地，急急地来到崖下的山洞前，看着同样浸没在海水中的父亲，略带慌乱地道，“我刚杀了皇太后。”



    憔悴苍白，却依然看得出俊美轮廓的父亲，半天没有说话。



    他的眼里没有惊异，神色没有极大的改变，显得比我要镇静得多。



    许是多年来的遭遇，是他练就了遇事波澜不惊的能力。



    “皇太后？”他低哑而平静地问我，“是不是曾被王国君主西摩尔曾娶作妻室，后又顶不住压力，将她另封为皇太后的女人？”



    “我不知道。”我迷惑地摇摇头。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很多年前，我的母亲，也就是你的嫡亲祖母嫁给了现任君主，被封为王后。但没过几年，君主受到众臣指责，认为由你的嫡亲祖母做王后于理不合。她曾经是我的父亲的王后，现在又做我的父亲的兄弟的王后，有横霸后宫之嫌。如果她继续做王后，就会让这些臣子们的女儿没有出头机会。除此以外，她很厉害，整人的手腕一流，他们忧心自己的女儿会被她害死。君主在众臣的压力下，便废除了她的王后之位，让她做了皇太后。”



    我的脸色瞬间一变，这么说，我刚杀的人是……我的祖母？



    “我该怎么办，父亲？”我几乎快哭出声来。毕竟，我才只有十三岁，又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不知如何是好。



    “杀了就杀了，能怎么办？”他轻轻吐出这几个字，“现在，你需要找个地方藏起来，待风头过后，再另想办法。”



    他颇赞赏地看了我一眼，“不错，你居然还懂得躲到这里来。他们一定想不到你现在会藏到这里。你将暂时安全。”



    “父亲，”我艰难地在海水中行走，抓住洞前的铁杆，“你怪我吗？我杀了嫡亲祖母。”



    他沉默了一下，道：“是不是因为她要杀你？”



    我没有回答，但我的表情已告诉了他答案。



    这一次，要么她死，要么我死，她不可能放过我。就算勉强活着，也只是她认为还不到杀我的时机。



    也许有狡猾的宫廷政治能调解我们的矛盾，但那也只是暂时的，她不可能饶过我。在她眼里，我毫无利用价值，且极可能成为她的绊脚石。我很早就听说过，地底王国有个皇太后与我的母亲不合，甚至很早以前还残害过我的母亲。



    如果这个传闻是真的，这个太后可能容得下我吗？我每日与大王子过夜，她能容忍我“独大”吗？不可能。



    另外，我还有种直觉，这个太后一定对伯尼顿另有打算。伯尼顿身边的某个女人一定与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她不会为我的“独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虽然来地底王国的时间不长，可我知道伯尼顿并非她的亲生子。伯尼顿是一位早已病逝的王妃所生，她不过是继母而已。另外，伯尼顿也并非是王国继承人，现在的继承人属谁还未定。继母可以为了王国安定而插手管继承人的后宫，但却没必要为一个普通王子大动干戈。



    “接下来，你打算怎样做？”父亲的话飘到了我耳边，拉回有些游神恍惚的我。



    “我，我不知道……”我的眼泪突然一下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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