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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轻笑,钟浩宇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小米,我也想你。”



    电话这一端小米的脸微红,嘴巴却犹自不饶人,“钟浩宇,能不能说点别的?不知道非礼勿言么!”



    “小米粒,如果我突然残废了,你会不会嫌弃我?”钟浩宇忽然语气凝重,很认真的问道。



    “钟浩宇吗,你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受伤了?你快告诉我!”电话那一端传来的急切询问将钟浩宇冰冷的心拉进温暖的阳光中,可一想起医生说小米不能过于激动,钟浩宇还是决定把自己车祸的消息隐瞒下去。



    “傻丫头,逗你的,我能有什么事!正好好地和哥们在外面打篮球呢。”钟浩宇看着洁白如雪的病房编着谎话。



    “真的?你可不能骗我。”小米轻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质疑。



    “真的,不骗你。”电话那端的声音很沉稳,小米的心兀自提在半空,这平稳的语调,怎么也不像激烈运动后的声音。



    “那好,有空记得常联系。”小米故作不知,轻柔说道。钟浩宇瞒着自己,肯定是怕自己着急,既然帮不上忙,又何必给他增添烦恼呢。



    “嗯,再见。”钟浩宇飞快挂断电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再让小米听出破绽。



    小米握着手机愣了一会,心里担忧更重,却又莫名很温暖,犹豫一会,发了一条短信:钟浩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放弃你的。



    钟浩宇在看到短信那一刻,沉静在心底的那些琴弦蓦地跳动出一曲浪漫绚烂的旋律。他飞快地回道,小米,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会放弃你,就当是我们彼此的约定吧。



    又一个约定,小米忽然发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与这个曾经心里极其讨厌的恶魔般的男生有了两个约定。可是,会实现么,会不会食言呢?会不会又成为一个个遥不可及的梦境呢?小米的心,有一丝苦苦的……



    年末那天,天气晴朗,阳光温和,隐隐有初春的些微气息,颇有春之将至,冬寒散尽的感觉。



    小米和阿爹一边贴满屋的对联,一边收拾供桌;小苗和阿妈则在厨房忙着准备各种好吃的,姥姥年岁已高,坐在屋里笑看着全家人忙碌的身影。自小苗远去广州,全家人已经很久没有聚在一起过个团圆年了,今年是美满的,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等着除夕夜的到来。



    正午时,小镇上许多爱热闹的人家都放起鞭炮,更增添了一份年味。小米和小苗是女孩子,对鞭炮烟花之类的东西都没有太大兴趣,更不会如男孩子般出去放鞭炮,每年都只有阿爹自己乐呵呵地放几挂,惊天动地,图个吉利。



    小米在家里,帮阿妈和姐姐把做好的鱼肉瓜果放到供桌上摆好,算是新年孝敬祖先,敬拜天地。



    晚上吃年夜饭时,除了饺子,阿妈如往年一样摆上煮好南瓜、芋头、还有一条圈成一圈的带鱼,预示着年年有“余”。小米最爱吃这时候的芋头和带鱼,有股其他日子都没有的特别味道,阿爹说,那叫年味。



    小苗吃一口,撇嘴道,“小丫头纯粹是心理作怪,和平日一样味道么,那有什么年味?”



    “阿妈说,这都是有讲究的,合适的时候吃合适的东西,时候正味就正。”



    阿爹喝一口暖暖的烧酒,感慨,“现在咱们这里的讲究都少了,这要是文革以前,咱们可都要上族谱的,杀猪宰羊,摆祭祀大宴,然后由族长念祭祀文,向祖宗磕头行大礼。”



    小米问,“阿爹,咱们家有族谱呢?在谁家放着呢?”



    “听你爷爷说,全烧了,当年文革反封建迷信,消除一切封建遗留的东西,小镇上那些大家族的族谱都被红卫兵一把大火烧掉了,嗯,就在咱们家这条小溪边,那火,不知烧掉多少代人心思,烧碎了多少老人的心哪。”阿爹有些惋惜地摇摇头,其实,这也不算什么迷信,无非都是对自家祖先怀念的一种表达罢了。



    “那祭祀大礼很累么?”小米读过鲁迅的《祝福》,很好奇自家小镇上的古老风俗,会不会也有那么多的禁忌和讲究。



    “当然,有一套复杂繁琐的程序,最重要的是祭祀贡品一定要干净,祭祀的人一定要是各家的儿子媳妇,未出嫁的女儿,领着祭祀的一定是家族最有威望的长辈,一般都是长房长孙……现在传下来的这些,摆摆供桌,放点瓜果鱼肉,早就变样了,只是一种形式罢了。”



    “哇!原来真与书中写得差不多,真想见识一下,只可惜没机会了。”小米亦有些惋惜地说道。小米生在小镇,学的又是与文化息息相关的专业,对那些传统的礼仪习俗有天生的好奇和敏感。可是,别说现代化大都市,就连小镇,都很难见到那些古老而传统的东西了。



    “你是不知道那有多累,我记得小时候,大概也就四五岁,跟着你姥爷去参加一回,那还是简单的,都把我累得睡了好几天。阿妈笑着给小米夹最爱吃的公鸡腿。小米不喜欢吃肉,唯独对阿妈养的大公鸡的大腿情有独钟,每年过年,家里的鸡腿都填进小米那张馋嘴巴里了。”



    “哦,还好现在拜年不用磕头了,小镇上的人算来全是亲戚,我们这些晚辈要是磕一天还真得晕倒啊。”小米笑嘻嘻道。



    阿爹亦笑,“你别说,咱们小镇以前还真有这么个笑话,说一新媳妇新年去给本家亲戚的磕头,从早晨磕到晚上,那时还没有电灯,晚上家里点的是煤油灯,新媳妇磕头磕晕了,凡是见到有灯的地方就跪下,最后,竟磕到马厩去了,因为马厩挂着喂马的油灯……”



    小米乐得一口水喷到身边吃菜吃的正香的小苗身上,小苗抬头直怪阿爹乱讲笑话,却不责备小米,赶忙拿毛巾给小米。



    “阿爹,你打哪儿听来的,太有意思了。”小米接过毛巾擦嘴,忍着笑问,“天啦,都磕到马厩里了,那得累成什么样了,比军训还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