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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呃……咳咳……”唐贝贝正在喝水,这一下好了,全吐在羽绒服上面了。



    “嗯,你看这里有车,我们叫一辆吧。”于是欧阳凡和走上来的兜生意的那些三轮摩托车夫开始了讨价还价。



    唐贝贝坐在自己的皮箱上面,幽怨的眼神,充满了让人看了心疼的可怜。



    “好了,走吧。”于是乎,三个人,三个大皮箱,外带N个包包,都被塞进了狭小的三轮车里。



    其实,要说坐三轮也没什么,问题是此时此刻,是冬天的晚上十点多,乌黑的四周,寒冷的西北大风,还有唐贝贝估计这摩托肯定是烧柴油的,声音特别响。



    最最让唐贝贝想喊爹叫妈的是,昏暗的路灯下,她发现那车一直在山崖的边上开着,而且,那山崖边的路,还不是笔直的,是九曲十八弯的,车子犹如以各种弧度在山崖的边上上演着杂技。



    唐贝贝是偶然转头发现的,她发现左边就是黑乎乎的山崖,底下什么也没有,乌黑的一片,看不出到底有多深。这让她现在都有了要写下遗书的念头,好歹咱也是一个水灵灵的黄花大闺女啊,怎么着也要留点遗言什么的吧,万一这……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多悲催啊!



    终于,在唐贝贝快要把五脏六腑都被颠出来之前,车子停了,这次是真的真的到了。



    四周同样一片漆黑,只有狗的狂吠声此起彼伏,家家户户看来都已经睡着了。



    话说,这一夜,唐贝贝和柳眉被迷迷糊糊起来开门的欧阳大妈给安排在了一间发霉味儿十足的房间里,盖着厚厚的有股怪味儿的被子。反正,这一夜,唐贝贝几乎是没有睡着,冷,是最重要的,一直到天亮,唐贝贝的双脚都没有找回感觉。



    而柳眉,一夜都没有说话,唐贝贝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醒着,总之,这一夜是绝对难熬的。



    “姐姐,是我,你别这样,来穿上衣服。”



    外面,欧阳凡像是在跟谁说话。



    柳眉起床,轻手轻脚的,估计是怕吵到唐贝贝。



    “眉姐,起来了啊?”唐贝贝一骨碌做起来,赶紧找衣服穿,冷死了。



    “嗯,贝贝,我们该起床了,冷吗?多穿点儿。”



    “知道了。”



    “姐,来,乖,穿上。”柳眉刚拉开门,就听到欧阳凡的声音,很温柔。



    但是,开门之后,柳眉并没有出去,而是呆呆的站在门口。唐贝贝抬头看见柳眉傻站在门口,走上去:“眉姐,怎么了?”



    门外的土院子里,一个头发蓬乱的女子,正在院子里快步的走着,她一会儿围着一张椅子画着圈走,一会儿从门口到院门外面走着直线。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的天气里,她竟然只穿着薄薄的秋衣秋裤,脸色已经冻成了纯紫色。



    欧阳凡正拿着一件他在宣城买的羽绒服要那个女人穿上,看到柳眉和唐贝贝,他的脸色突然变成了带着点绿的惨白色。



    “哎呦,闺女们起床了啊,来洗把脸,吃早饭了。丫丫,你赶紧给我回去,穿衣服,丢人的。”欧阳凡的妈妈,一个看上去还算精神的老太太,昨晚就跟唐贝贝和柳眉见过了。



    早饭是简单的粥和唐贝贝叫不出名字的饼,也许是饿了,唐贝贝觉得,这早餐还不错,挺美味的。



    早餐过后,欧阳凡领着她们俩去西屋看了欧阳凡的大哥,一个身体干瘦,眼窝深陷的中年男子。



    最终,这次欧阳凡的家访,柳眉和唐贝贝呆了三天。



    三天之后,在心脏狂跳的山崖杂技和难熬的小巴换大巴车程之后,欧阳凡把唐贝贝和柳眉给送到了火车站,接着,在无奈的微笑、挥手之后,他转身离去。



    “眉姐,现在可以跟我说说吗?有什么想说的吗?”唐贝贝在火车开动之后,对着脸色有些异样的柳眉问道。



    “贝贝,没什么想说的啊,你个小丫头,又在想什么呢?”柳眉内心的慌乱完全显示在脸上了,而她却还在跟唐贝贝说没事,哎!这个女人啊!



    “真的吗?眉姐,不会的吧,你不会没有话想说的吧,我都看到了你脸色的不寻常和你眼神的慌乱了。”真不愧是见多识广的一个女孩,唐贝贝说的确实是事实,柳眉真的感觉到了内心无比的慌乱,她在心里说:这个小丫头,真是鬼精灵的啊!



    “贝贝,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还没有理清我的头绪,我现在心里好乱。”柳眉用手撑住脑袋,她们坐的是火车的卧铺的两个对面的下铺,唐贝贝刚才是钻到柳眉的铺位上跟她说话的,所以,在这个时候,看到柳眉的异常慌乱又痛苦的表情,她的内心也不平静了。



    她们在这三天里,看到的那些,在他们没有来西阳之前是绝对没有预料到的,尽管唐贝贝早就已经听欧阳凡说过,但是她也没有能够想象得到,这个家会如此的破败,破败到超出了她们的心里承受能力。



    已经因为无药可医而疯癫日益加重的姐姐,竟然在吃饭的时候往桌上好不容欧阳妈妈辛辛苦苦的做的三个菜上面吐口水,一个一个的都吐过来,那一顿饭,唐贝贝差点都全吐了。



    而欧阳凡的这个姐姐,也在做完这个坏事之后,遭到了欧阳妈妈的扫把毒打,这个四壁破破烂烂的家中,满耳的都是欧阳姐姐的嚎叫声。



    在那种情况下,欧阳凡竟然能面不改色的端坐在桌前,继续吃着有口水的饭,唐贝贝真的是服了。



    再说那个瘫痪在床的大哥,满屋的怪味不说,他还不停的在咳嗽,都已经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了似的,却还在那儿不停的抽着那种水烟——就是一种用塑料瓶和一根手臂粗的毛竹制作的简易吸食旱烟的工具。



    每天,欧阳凡接替了母亲的工作,端着水去给大哥擦洗、给大哥端饭,极尽温柔的跟大哥聊天……



    在那儿的三天,唐贝贝和柳眉总是呆呆的,不知道自己该站在什么地方,坐在什么地方,唐贝贝唯有逗院子里到处跑的一条草狗和几只鸡来缓解自己的压抑情绪,而柳眉,由于语言不通,又对着欧阳凡这个破败的家缓不过神来,所以,帮了欧阳大妈几次忙,就缩手回来了,也只好跟在唐贝贝身边看着那些狗和鸡发呆。



    欧阳凡当然也很尽心的照顾着唐贝贝和柳眉,可是,他的这个家,随时都可能会有事情,姐姐会摔东西,会突然一丝不挂的跑出来,哥哥随时会喊着要起床,要大小便……而欧阳凡的父母,都已经头发雪白,已经是垂暮之年的老人,这个家唯一能支撑的两个人,欧阳凡的二哥听说已经结婚,搬出去另住了,和他们没有关系了,也就是说,所有的一切,都是要靠欧阳凡的肩膀来挑着了。



    唐贝贝看着把头埋在双腿间的柳眉,她不知道自己该劝她放弃了算了,还是该劝她努力,跟她说只要有了爱情,一切都会改变,他们会好起来的。



    她真的开不了口,这一切是那么的触目惊心,虽然西阳不是一个太富裕的地方,但是,看别人家,衣食温饱还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就独欧阳凡这个家,破败的院墙从村口望去,在一排青瓦的房屋中显得那么的突兀,那么的不协调。



    这几日,虽然欧阳凡表面很平静,但是唐贝贝是知道的,又一次,她在大白天的看到了欧阳凡的眼泪。



    那日,欧阳凡说是要出去给姐姐买WSJ,就是那种女人用的东西啦。唐贝贝起初是不知道欧阳凡要去买什么的,看见欧阳凡说要出去,便高兴的要跟着去,而柳眉因为在帮欧阳妈妈做腌肉而没有一起去,那是一整头猪的肉,欧阳妈妈说那是他们家一年的油水和肉食,他们从来不买油也从来不买菜,菜都是地里种的,所有欧阳凡寄回来的钱,她都拿来给大哥看病,那个姐姐已经疯癫,他们已经放弃了治疗,剩下的钱,欧阳妈妈说是存起来给欧阳凡将来娶媳妇用的,这些她是偷偷告诉柳眉和唐贝贝的,她怕欧阳凡的大哥听见,因为她说她现在已经慢慢的在给大哥断药了,他已经肺结核了,看不好了。



    话说,唐贝贝跟着欧阳凡,走在了去买那个东西的路上,起初,欧阳凡沉默不语。



    “贝贝,要不要去爬山啊,我带你去看我以前上学的地方。”欧阳凡在走了一段路之后,跟唐贝贝说道。



    “嗯,那个,和去买东西是同一条路吗?如果是的话,那好啊!”



    “是,村里的小店东西很少,我想出去买些东西来。”



    “呃……我们为什么不走那天回来的那条路呢,要爬山的吗?”



    “是,这儿是捷径,那条路走到镇上要三个小时,翻过这个山只要一个多小时。”欧阳凡手指着面前的高山。



    唐贝贝抬起头,看着郁郁葱葱的高山,心想:妈呀,欧阳凡,如果像你说的,每天都爬山去上学,那你可以去参加奥运会了,体力肯定不错。当然,这话,唐贝贝没有说出口,只是心里想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