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少谦与周妈睁大眼睛,死死盯住中年大夫厚厚的嘴唇,侧耳倾听。
“蔬菜中有川七,夫人就是因为吃了这川七后触动胎气,差点儿要流产的。”
景少谦与周妈仍是不明白,沉默不语地看中年大夫提笔一挥而就写下药方,叫进一个伙计:“马上抓这副药,送到后堂快火煎了。”
这下可以放心了。中年大夫轻松地掏出手帕擦汗,找到问题所在,解决就容易了,这位夫人的胎儿保住,对景爷也有个交代:“景爷放心,夫人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景少谦提出埋藏在心中的疑问:“大夫,你刚才说‘蔬菜里有川七’,是什么意思?”
“这川七是活血中药,怯瘀性能挺好的,有积瘀的人多服用见效快。有身孕的人却一定不能服用这川七,误食了极易流产和早产。夫人吃的蔬菜中有川七成分。不幸中的万幸,夫人食用少量,送来又及时,才没造成大错。”
“是谁把川七混入蔬菜中给夫人吃的?”景少谦眉头一皱,目光中闪出寒光。猛虎要发飙,有人要倒霉了。
这个问题,就超出了大夫的回答范畴。中年大夫不再理会景少谦,去给云皎把脉后,将扎在她身上的所有银针轻轻弹个遍。
伙计端来一碗汤药。景少谦半扶起云皎,将苦涩的药汤倒入小嘴中,顺便唠叨:“夫人,喝下去,不能怕苦的。喝了药,你和孩子都没事的。来,喝光了。”
云皎沉沉睡去。
景少谦与周妈守在床边,脸上都是焦虑,各怀心思。
黄昏时分,云皎才幽幽醒来,景少谦与周妈都不由自主地探头看。
“夫人。”
“琳儿。”
中年大夫进来,再给云皎诊过脉,微笑说:“景爷,夫人无事了。这两天内多休息,少活动,再喝两副药后就痊愈了。”
所有人都松一口气。
景少谦塞一张银票到中年大夫的手中,抱云皎离开。
一千两的银票!中年大夫受不起这样昂贵的诊费,追出去向景少谦的后背叫喊:“景爷,不用付这样多的银子。”
景少谦是头也不回,心中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刚才来时我就说过,治好我夫人给一千两银子。”
呃,有机会领教景爷说到做到的风格。中年大夫心有余悸地把银票放入怀中,幸好是治好了,要不这间医馆很快就要被夷为平地了。
“夫人,你没事了。”坐在马车里,景少谦喜悦地亲吻怀中的人儿。
“老爷,这次是没事了。下次是否能平安无事,还难说。”
景少谦全身一震,咬牙切齿地:“夫人放心,他们不会再有下次了。”
回到景府,进入房间,等候在里面的晴儿告诉大家,李姨娘在送去的半路中就流产了,仇老爷十分生气,带几个大夫回来检查,发现今天午饭里所有的菜中都含有中药,有身孕的人不论是吃了哪种菜,都会可能流产。
云皎与周妈听得毛骨悚然。
“老爷,要不夫人的药就不拿去大厨房里煎了,反正这院子有小厨房,奴婢想在这里自己动手煎,就怕弄得院子火烟火燎的。”周妈不放心,向景少谦请示。
“也好,就在这里给夫人煎药。”
景少谦坐在床边,看云皎朦胧睡去,才向外走去。刚出了院子,在外面等候的四个小厮就随后跟上。
仇洪良与何管家来找景少谦,看他脸色黑得吓人,不敢说话,乖乖地跟在后面。
景少谦叫人搬把椅子坐在大院子里,向何管家喝令:“除了夫人屋子里的,马上把所有的人都叫来,拿家法来。”
夕阳西下,景府一百多人聚集在大院子里。
景少谦豹眼圆睁、杀气腾腾地在这些男男女女的身上移动,所有的下人都低头侍立,恨不能把头缩进脖子里,躲避老爷凌厉的注视。
“把厨房中所有的人都绑了。”景少谦一声喝令,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将在厨房里做活的二十人包括一个十三岁的摘菜小姑娘统统绑个结实,推到前面跪倒在地上。
景少谦阴冷的目光落到这二十人身上,锐利的眼光要射穿他们的五脏六腑,看得他们血液凝固身体麻木。摘菜的小姑娘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景少谦收回目光,冷冷地喝道:“赏给每人二十杖,给我狠狠地打。”
身强体壮的家丁的手举木杖,毫不含糊地向这二十人身上招呼,发出沉闷的响声。那个昏倒过去的小丫头被打醒了,痛得眼泪打转,冷汗直冒,咬紧牙关不敢哼一声。厨房里其他人统统咬紧牙关硬撑,头上冷汗直冒。那些低头侍立的人不敢观看,脸色煞白,有很多的人身体在发抖。
六七杖响过,很多人屁股开花,鲜血染红了裤子。
管厨房的头秦妈率先喊冤:“老爷,奴婢是冤枉的。今天奴婢家中有事,奴婢一整天都没有进入过厨房,不可能往菜中下药害夫人的。老爷明查,老爷明鉴。”
景少谦挥手止住杖打秦妈的家丁,家丁停下手中的木杖。秦妈脸上现出惊喜的神色,自以为逃过这一劫。
景少谦不动声色的看这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毫无表情地问:“你刚才说,你今天早上到现在都没有进入厨房,下药的事与你无关,对吗?”
“老爷明鉴,奴婢因为小儿身体不适一直在家中照料小儿,今天没有进过厨房。”
“你是管厨房的头,你一天都不进入厨房,有人向菜中下药都不知道,我要你有什么用?”景少谦脸色一沉,语气加重。
秦妈脸色惨白,差点儿晕倒,刚才只想到不在现场可以脱离干系,就没有想到失职这一过错。
“给我狠狠地打,打完了二十杖再多打二十杖,让她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
秦妈晕倒过去,原来以为能免去这二十杖的皮肉之苦,没有想到反而多加了二十杖。自讨来的。
这杖击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仍有人在设法免去杖击的痛苦。
在厨房中专门管采购的想到了一些事情,试图用它免去皮肉之苦:“老爷,奴才想起来了,这两天陈二狗一直在大厨房里熬药,肯定是他趁机把药放到菜中的。”
“对,老爷,肯定是陈二狗做的,这两天他一直在熬药。”被打昏了头的许多人捞到了救命的稻草,纷纷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