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云皎惊喜地掀开棉被一角,不相信世上会有这等好事,自己正在挖空心思地想明天怎样才能出府,就听说有人出远门的好消息,真是天助我也。景少谦霎时阴霾的脸落入眼中,云皎意识到自己这份高兴表现得太露骨了,不好意思地用被子蒙住脸。
景少谦的情感大受打击,还以为夫人会舍不得自己离开她身边,谁知道她一听到自己出门竟然是欢天喜地,恨不能自己马上消失在她视线内。景少谦心中郁闷,脱衣服的动作相当的缓慢,用力掀开被子钻进去,卷起一股寒风,让被窝里的云皎缩成一团。
“夫人,再有十天就是新年了,我不在家,你要吩咐下人清扫房屋,置办年货。”景少谦不知道云皎年纪这样小,会不会想到这些,闷声闷气地提醒她。
云皎背向景少谦,抵触情绪地嗯一声,刚才景少谦为今天傍晚云皎外出的事,进行了一番哆里哆嗦的安全教育,让云皎的脑袋涨大了几倍,到现在还没有顺过气来,赏给景少谦看的只有后背了。
云皎一觉醒来,景府上已经没有了景少谦的踪影。
自由了!云皎真想振臂欢呼,心情极好地吃早餐,到后院里漫步,挨到日上三竿时就动身出府了。在前院上马车时,意外地看到等候的有两辆马车,马车旁边是何管家带领四个护院、两个媳妇。
那一行人恭敬地向云皎行礼。何管家向云皎禀报:“夫人,老爷出门前吩咐过,夫人要出门,一定要带足人手,不能出意外。”并向云皎示意,这等候的六人就是要跟随云皎出门的。
老爷特意吩咐过的,看来是没有办法退货了。云皎心中想,景少谦看来早就料到自己会出府,早就准备了这一手,跟随就跟随,到外面我再撇开也不迟。
于是,云皎与晴儿、莲儿共乘一辆马车,两个媳妇乘一辆马车,四个护院骑马在旁边围护,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回春堂进发。
周玉卿吃惊地看一大群人拥入回春堂,把云皎拉到后院里,不解地问:“昨天还是冷冷清清,今天怎么就前呼后拥了?”
“还不是有人不放心,害怕我再次被人劫持。我以后要么不能出门,要么就这样前呼后拥地。”云皎苦笑,一大群人紧紧跟随,想要做一点什么都是众目睽睽,曾经在电视上看到那些有钱人出门前呼后拥的八面威风,到自己出门前呼后拥时,总感觉到被人监控,不自由。
“景老爷真有心,会为姐姐着想。”周玉卿由衷地笑了,景少谦对云皎好,她的心中感到欣慰。在周玉卿心中一直认为,要不是自己的恶作剧,云皎和哥哥是天生的一对,定然会美满幸福。云皎跟了景少谦,要是日子不好过,都是自己造的孽。
云皎不想再谈论这些,她最关心的是昨天周玉卿所说有人要转卖房屋的事,就主动问起。
周玉卿告诉云皎,回春堂中一个伙计有个哥哥,在一个布庄里做事,这布庄的东家是北方人,近来家中出点事,要急于赶回家去,就要把手中的布庄和一个院子转卖。
那个伙计雇来一辆马车停在后门,云皎与周玉卿从后门上了马车远去,来个金蝉脱壳。
跟随云皎的丫头、媳妇和护院坐在回春堂的柜台旁边,围坐火炉取暖,浑然不觉。
马车在一个繁华的街市间停下,云皎与周玉卿蒙上面纱,走入一间布庄。布庄生意兴隆,几个伙计正在忙于给人量身、剪布。
回春堂的伙计跟一个布庄的伙计耳语,那个布庄的伙计进入里面,领出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
“你们说,这两个小女子要买布庄?”中年男子失望地看云皎和周玉卿,这两个小女子哪里像买得起布庄的主,在中年男子的想像中,有能力买下他的布庄的人,应该是红光满面、大腹便便的成功人士。
被人小瞧了。云皎心里痛恨这个以貌取人的家伙,不咸不淡地回答:“要是价格合理,我想连带院子一起买下。”
咳,口气不小。
中年男子定定地看这两个小女子,确定她们不是在开玩笑后,笑容可掬地将云皎和周玉卿往里面请:“失敬,失敬。咳,两位小姐,咳,两位夫人。这位小姐和这位夫人,到里面慢慢商谈。”
在布庄后面的小厅里,中年男子滔滔不绝地夸耀自己的布庄地理位置好生意兴隆,是做生意的风水宝地。
周玉卿一言不发,她的任务只是陪伴云皎。
云皎沉默地思忖,这个布庄她是比较合意的,她在寻找着这中年男子说话中的破绽,等候一会压价时利用。
中年男子终于住了口,进入小厅后,一直都是他在唱独角戏,这两个小女子,沉默不语的让他摸不着边,讪讪地住了口。中年男子想了想,带领云皎和周玉卿参观这个布庄。云皎细看这布庄后,更是决定要买下这布庄了。
再回到小厅,中年男子尝试地说出这个布庄的价格时,云皎一反刚才的沉默,与中年男子展开了舌战,将布庄的价格一压再压,叫中年男子的脸变了又变。中年男子以布庄所处闹市、存货多为由提高价位,云皎以存货过于陈旧、房屋未及时修缮为由狠狠地压价。
周玉卿不发一言,隐藏在面纱里的小脸惊讶极了,以她对云皎的了解,云皎应该是对生意一窍不通的,可现在看她砍价是砍得有理有据,对生意场似乎了如指掌。周玉卿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云皎。
回春堂的掌柜和伙计开始用午餐,约在场的景府人一齐用餐,景府的人都不肯,有些人伸长脖子向里面看,希望云皎及早回去,他们都有点饿了。
对于布庄的价格,云皎和中年男子互不相让,只得先去看院子。
云皎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四合院了,铺上青砖的院子干净整洁,正面是五间大房子,两边是两个五间过的阁楼,阁楼的后面还包有一行瓦房。院子四个角落栽种的芭蕉、湘妃竹使这个院子显得清静优雅。更加让云皎满意的是这院子的地理位置,景府在城南,这院子在城北,两者相距很远。
中年男子又带云皎去看大房子东厢里的夹墙,炫耀的神色似是要借此抬高院子的价位,云皎毫不留情地泼冷水,说别人已经知道的夹墙,有和没有一个样,对自己是毫无意义。
天已晌午,精明的中年男子看出,云皎不是看不上布庄和院子,只是在伺机压价,就邀请两个女子去一个饭店用午餐。餐桌上云皎与中年男子就价格问题又展开了舌战。
“夫人要是买下这布庄和院子,什么时候可以付银子?”中年男子暗骂云皎成精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夫人,砍价毫不手软,伶牙俐齿的,不想再在价格上多浪费时间,他还要急于在新年前赶回家。
云皎在这话中听出了中年男子的退让,心中暗笑,胸有成竹地说:“要是价格合理,一手交契约一手交银子,当然你肯要黄金更好。”云皎想到这一大笔银子,带出景府太显眼,要是对折成黄金的话,就容易携带了。
云皎与中年男子越谈越满意,确定了布庄和院子的价格,谈论交接方面的问题。
在回春堂等候的八个人就不能满意了,并且对云皎是十分地不满。这位夫人与周小姐一进入后院就是大半天,她们俩是成仙不食人间烟火了不成。两个丫头和两个媳妇是心中有气不好表露,做奴婢的哪能当众诽谤主子。四个护院就忍不住出声埋怨了,他们只是受雇于景府,要是不满意可心走人,他们四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早就饿得头昏眼花,最终忍不住嘟嘟囔囔地跑去附近的饭店去用饱餐一顿,回来后还没有云皎的影子。
跟随云皎出来的人都怀疑:“夫人辟谷成仙了?”
等到云皎与中年男子再回到布庄,清点货物完成接交手续时,太阳已经转到西天了。云皎与中年男子约好,明天一早,在布庄一手交钱一手交布庄、四合院的契书。
在赶回来的马车上,云皎与周玉卿都十分地高兴。云皎没有想到这样快就要有自己的私人房产,周玉卿为能够帮助感到高兴。
云皎从回春堂的后院走出来,笑眯眯地看跟随来的八人,楞住了,跟随来的人个个都瘫软在椅子上,人人都像霜打过的秧子。
“夫人,你肚子不饿?”莲儿瘫在椅子上,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完这句话。
“不饿,就是在府上也没到吃晚饭的时间。”生意谈成,云皎是满面春风。
“夫人,我们连午饭都没有吃。”
云皎瞪大眼,僵化当地。太阳快落西山了,有人没吃午饭!真是傻子,附近饭店多的是,居然不会自己去找吃的。
云皎在被窝里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不停地掖被子。云皎不肯承认是自己对景少谦这具毛绒绒的躯体产生了依赖,将不能入睡的原因归结为天气太冷了,寒风不停地往身子上钻,冷得她缩成一团,叫晴儿给自己又加了一床被子。
睡在外侧的晴儿只盖一床被子就呼呼入睡了。
云皎折腾到半夜,才朦胧入睡。
睡熟中的云皎忽然寒毛竖起,内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让她颤抖地清醒过来,侧耳细听,寒夜中只有北风呼呼地吹刮院子里的广玉兰花树,不由得自嘲神经过敏,闭目要重新入睡。可是,房门处传来细微的响动叫云皎心中一揪,再侧耳倾听,真的是有人在撬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