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会低垂着脑袋，瑟缩着身子，哪里有柱子哪里有墙角，哪里有桌椅可以遮挡，她便往哪里躲。从来不敢抬眸看永长远哪怕一眼。



    然而，此时此刻他看到的永遇乐，身上却是一扫从前的怯懦。她那被宽大衣袍包裹着的身体，如同寒松般挺拔，如是修竹般充满气节，如是梅花般孤傲，如是杨树般伟岸。



    再扫视了一眼这院中人的惨状，永长远眉头微皱。她……当真还是永遇乐吗？！



    “将她拿下！”



    永长远眸光中的嫌恶之色难以掩饰。他冷声下达了命令。



    范氏松开永长远的手臂，站在一旁暗中得意。



    “要拿下我，总得有个理由。”



    永遇乐并不如众人所想象的那样吓得浑身颤抖，亦或者跌倒在地上哭喊。她站得笔直，依旧身姿挺拔气势傲然。



    “你要理由？！”



    永长远冷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死，子不得不从！”



    兰汀芷听到这番话，胸口起伏不平，一瞬间她想要冲出去。却被一旁的兰嬷嬷悄悄拉住。



    永遇乐抬眸冷冷的瞥了永长远一眼，并没有开口说话。但那充满讥讽的目光却令永长远感到心中发寒。



    他愣了愣，终是开口说道：“其一，你已非完璧之身，竟然与人苟合！我永家最重名声，你若不被浸猪笼，便会毁我永家清誉。其二，你残害手足，打伤自己妹妹，有违人伦纲常。其三，你心肠歹毒，竟打死这么多的下人！这三条，你可服？！”



    “大小姐是遭人算计！她还是清白之身！”



    兰嬷嬷忍不住脱口而出。“那些人是……”



    兰嬷嬷正打算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却见背对着她的永遇乐竖起右手，做了一个手势，阻止她继续再说下去。



    而此时，永遇乐则已经开口说话。“好一个重名誉，遵从人伦纲常的人家！第一，我永遇乐清清白白！名誉何时被毁？！



    第二，永福媛带着丫环在主母院子大呼小叫、横冲直撞！身为庶女，不懂尊卑有别，竟谋害嫡母长姐，有违人伦纲常。我身为嫡长姐教训她天经地义！



    第三，青萝等人以下犯上，与奸人勾结，欺主害主，逼主母饮下毒药，将大小姐推入火坑。你既注重君臣父子之礼，便该明白，她们实属该杀！”



    一旁的永长远、范氏和永福媛等人，听着永遇乐的话早就已经愣在了那里。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永遇乐？



    永遇乐惯常不敢大声说话，声音比蚊子还小，说起话来支支吾吾、吞吞吐吐，何曾如此大声、连贯又有底气，如此理直气壮，如此咄咄逼人过？！



    “第四！”



    永遇乐冷眸看着永长远，继续说道：“你身为朝廷命官，却宠妾灭妻，任由妾室在后院兴风作浪、为所欲为、谋害正妻和嫡女。无论国法族规，你都罪责不轻！你，该当何罪？！”



    永长远突然身上一阵颤抖。他的一颗心也紧跟着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