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狱,当初是我们错信了你,今天落到这步田地,全是我们咎由自取,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动手吧。”瞿文道仰起脸,眼中的怒火汹涌而出。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没想到却中了赫连狱的反间计,落得今日家破人亡的结局。
“真的没有话要嘱咐你的女儿?这美得像花儿的女子倘若到了那人间地狱……”赫连狱似笑非笑地看着月月说道。自从月月闯了进来,他的眼睛就离不开这个娉婷娇丽,秋水容姿的女孩儿了,尤其是她的双眸,滟如四月天的涟漪,闪亮的眼瞳内灿着星般的光泽。
“我不会让她去的!”瞿文道豁然从腰间拔出匕首,使出浑身力气朝委顿在他脚旁的月月刺去。
“爹……”月月被眼前即要发生的事情吓傻了,她脑中一片空白,眼睁睁地看着锋利顷刻间挥到了头顶。
“叮——”白光一现,锋利带着鲜血在月月眼前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紧接着一声闷哼,瞿文道伟岸的身体轰然向后仰倒,那透胸而过的长剑,此刻正颤颤巍巍地无风自抖。
“杀了我!赫连狱!”瞿瑞谦疯狂的咆哮着,那声音震得满树的樱花都在微微战栗,跪在院子中的侍卫与亲信纷纷匍匐下身体,向着主人的方向做最后的道别。
一声疾风肆虐,满树鲜红骤然凛冽,雨水混和花瓣从天而下,片刻间,院落中绽放出的血腥被一片妖娆倾尽。
“瞿瑞谦,虽然你罪已至死,但是皇上仁慈念你父亲曾经救驾有功,所以没有定株连之责,赶紧与你妹妹谢恩上路吧。”话毕,赫连狱拔出瞿文道身上的宝剑,剑身光洁没有惹到半点血污。
“赫连狱,你不必假做好人,只要我不死,今日之仇一定找你血偿……”侍卫拉起癫狂的瞿瑞谦,朝门口拖去。
“那你呢,小美人儿,以后也要找我报仇吗?”宝剑入鞘,赫连狱半蹲在月月身前,手指挑起月月的下巴,望着那一双极至恐惧后已然苍白无物的双眸,三分惋惜,七分嘲讽地问道。
“哥哥去哪儿了?”月月眼中空洞无光,她傻傻地问着,脑海里却是一片混沌。
“去很远的地方。”赫连狱一挥手屏退了半围住月月的侍卫,长臂一揽将那娇柔无助的小人儿纳入怀中。
“我要去哪儿?”月月麻木的问着,这个怀抱是她陌生的温度,可是心里竟然没有一丝害怕。
“军营……”赫连狱迟疑了一下,淡然答道,臂弯中的人儿好轻,轻得好像没有重量一般。
月月窝在赫连狱的怀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天空,雨水落进她的双瞳,干涸的眼角忽然生出光泽,也许是雨,也许是泪,沙得眼睛很疼,很疼……
“可惜了,早知道是这样绝色的小人儿,当初请示父皇赏赐给我好了。”赫连狱深深望了一眼坐在板车上消失在路口的月月,连连惋惜道。
“主人……”站在赫连狱身后的金烈听到如此感叹不禁心中一动,他家二皇子何时成了怜花惜玉的主儿了。
“我只是随口说说。封了这里,该潜的潜了。合葬瞿文道与他的夫人,那些殉主的死士一并好好安葬,入土为安。”赫连狱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口,立刻板回冷脸,一口气下达了一串命令。
“主人,这样做恐怕不好向陛下交代吧,叛国大罪,怎可建坟立碑,没有株其九族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听到主人的命令,金烈慌忙上前一步,从旁提醒道。圣旨上清楚写着暴尸荒野,这样改了岂不是抗旨?
“各为其主,他们在我傲天是佞臣贼子,对于至尧来说却是无上光荣,瞿文道也算一代将才,想当初为了博取父皇的信任为傲天做了不少事,只是这最后一击还未开始就被我扼杀了,他死不瞑目啊。”赫连狱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杀戮血腥对于十六岁就征战沙场的他来说全部是小儿科,可是人间惨剧过后,他享受的荣耀加身,哪里见过月月眼中的悲痛欲绝,不能不说他的心被触动了,只是他习惯刻意深藏起感情,所以面上才会云淡风轻。
“主人,皇上放过瞿瑞谦是纵虎归山,属下请命……”见主人心意已决,金烈不敢多劝,赫连狱冷漠但不冷血,虽然这种转变只是时间问题。
“他跑不掉的。”赫连狱唇角逸出一抹狡黠的微笑,对待敌人他从来不会心软,何况还是一个会带来无穷后患的敌人。
“主人,那瞿月月……”金烈踌躇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建议道。
“唉,真是可惜啦!”赫连狱长叹一声,唤来坐骑,马蹄前翻扬,溅起一路涟漪。侍卫银火一提缰绳带着一对人马追随着赫连狱翻舞的衣袂也扬长而去。
久违的阳光冲破云层,在这场迟来的雨水之后,耀眼绽放。它暖暖地照在月月的脸上、身上,却再也照不进她的心里。
日落之前,侍卫将浑浑噩噩的月月交给了在城外等待接应的两名官兵。
当夕阳吝啬的收起最后一道光芒时,寂静的管道上行驶过一辆简陋的马车。车轮的辘辘声中夹杂着两个赶车人的对话。
“三哥,这丫头好俊哪!”手执马鞭的一个男子阴测测地说道,夜色下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有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泛着**的光彩。
“来头还不小呢,她是北定将军瞿文道的掌上明珠,只可惜现在成了人下人。”被称作三哥的男人沙哑着嗓子说道。
“反正送过去也是被糟蹋,不如咱们先乐呵乐呵。”执马鞭的男子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猥亵地笑道。
“小六子,你胆子不小哇,这种货色送过去肯定是队长先享用,你不怕一时偷了腥儿短了命啊?”带着几分佯恼。
“嘿嘿,美人裙下死,做鬼也风liu,你害怕就帮我盯着点儿,队长问起咱就说不知道。”男人越说越兴奋,一双小眼睛不时地朝四下扫去。
“也是,那你我兄弟俩就……”沙哑的声音噶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窃窃地淫笑。
笑声下了官道,荡进了旁边的树林里。一弯皎洁明月悬在树梢,清冷的光辉穿过枝叶,散了一地零星的斑驳。
***,从暗地儿里贪婪的滋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