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云朵呈诡异的丝状,缓慢地在天空里缠绕着,像是要把谁的情思缠成茧。
“不知苗小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这已经是月月问的第三遍了。看着苗小玉像块木头似的倚在床头,时而低头看看自己紧扣的双手,时而抬眼看看月月,看还不敢正眼看,轻描淡写的瞧了一下,就慌乱的低下了头。
唉,算她错了还不行吗,这样的女子实在不适合作为挑起争端的棋子,还是赶紧问明白送回去吧。
“不知苗小姐……”月月耐起性子又问了一遍。
话还没说完,苗小玉突然开口了:“爹爹逼我嫁进靖王府,我不愿意,我死也不要去那个地方,况且我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从她坚定的眼神里就看得出少女心意已决。
靖王府?这块木头要是被送进王府管保会被那个男人吓死。月月竟然莫名其妙的担心起苗小玉的未来、
算了,她也是一苦命的女子,自己何必为难她,把她拖下水,月月心中暗自叹息一声,轻声安抚道:“苗小姐,我派人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出来这么久,苗老太爷会着急的。”
“不要啊,我是背着爷爷跟爹偷偷跑出来的,连轿子都没坐,搭了乡民上山的马车,一路颠得骨头都散了。”少女的声音娇嫩嫩的,那点小委屈更是抱怨得恩恩切切。
苗小玉几句话顿时将月月噎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明知道她这是逃婚,也知道她注定是芳心暗投了,但是自己却没有一点主意将她请出去。利用吧,怕她心灵脆弱无法承受事实真相;强送回去吧,这不是明摆着把她往火坑里推嘛。
“唉——,你,你饿了吧。”长叹一声,月月无奈的问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只是问她一句饿不饿,苗小玉就羞红了脸颊,如果再去关心她的身体,她的伤,她不会幸福的晕过去吧。月月心中一滞,赶忙打消了脑子里事先想好的招招儿。
“你先留下吧。我去吩咐人给你做些吃的,吃完了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月月安抚住苗小玉,转身就离开了厢房。
苗小玉想要出声挽留,可是一想到自己贸然跑来已经是不成体统,再要巴巴地留住一名男子岂不是贬低了自己的教养,于是抿着唇,目送着月月离开的背影,心里乱撞了半天的小鹿也随着那脚步无声跑成了一地失落。
“少爷,午饭您就没吃呢,再不吃晚饭的话,只怕这一宿会吃不消吧。”清和小心翼翼地跨进凉亭,瞧了瞧望着荷塘发呆的月月,忍不住开口劝道。苗小姐好像是送不出去了,那今晚楼主与少爷岂不是要……,嘿嘿嘿……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清和那点小花花肠子怎么会逃得掉月月的眼睛,她狠狠地白了一眼清和,然后抬头瞧瞧那已经暗了一半的天色,不由得喃喃自语起来:“怎么,这么快就到晚上了。那苗府也不来寻人,她应该能猜到苗小玉到了这里啊……”
“少爷,您说的是谁啊?”清和眨巴眨巴眼睛,小声问道。
“没说谁。我没有胃口,晚饭不吃了,你去告诉他不要等我了,先吃吧。”月月重新支起下巴,继续对着一塘暮色发呆。
清和见状,不敢多言,悄悄地退出凉亭回去复命了。
夜色缓缓地降了下来,从荷塘飘来的花香也犹自清楚了许多。望着水中月,嗅着荷花香,聆听着夏虫声声呢喃,月月渐渐有了困意。
刚刚站起身准备回房,突然感到一阵疾风从头顶掠下。
有人偷袭!想法一动,月月立刻有了反应,变换步伐,快速避开劲风的强势,紧接着运力推出一掌,正好,与来人同时击出的一掌对在一处。
掌心抵触的一瞬登时感觉到对方深厚的内力,月月不敢硬拼,一探便撤,幸好偷袭之人没有伤她之意,所以月月的手掌一进一退很是随意,丝毫没耗什么气力。
“是你?!”收势的一霎那,月月看清了来人的样貌。其实她早就想到是他,能在这里自由进出,随意出手的除了慕容云海之外,她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有长进,知道打不过,跑得比以前快多了。”慕容云海淡淡一笑,戏谑道。
“哪里,哪里,是师傅您教得好。”月月不是吃哑巴亏的主,转转眼珠就将话顶了回去。
“伶牙俐齿,一点儿都没变。”慕容云海摇头苦笑道。
月月望望四下无人,朝着慕容云海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然后故意沉下目光,低声问道:“你怎么不在房间里休息?”
“这个正是我想问你的。难道是怕我……”
月月眉梢一挑,连忙打断慕容云海的话:“别瞎想,若不是你出手,只怕我现在已经到房门口了。”
慕容云海温和一笑,说道:“哦?那就一起回去吧。”说完话就拉起月月的手步下了石阶。
他这是怎么了?这一次重逢,她发现慕容云海似乎变了很多,他不再是从前那个淡薄的、美好的不真实的男子了,他的喜怒哀乐都是那样明显的摆在自己的面前,他的温柔突然多得就像汹涌的潮水,而且不仅是无边的宠溺,甚至还多了许多的讨好。他如此小心翼翼地守着自己,就像是守着一只脆薄的玉器一般,随时都在害怕她会不小心摔在地上打碎。他有什么事瞒在着她吗?
瞧着月月望着自己发愣,慕容云海不由得轻声问道:“想什么呢?还在发愁苗小姐的事情?”
眨眨眼睛,月月转回心神,顺着他的话说道:“苗府的人应该早就发现苗小玉不见了,为何这么晚了还不见有人寻来?”
“他们不一定会想到苗小姐人在背月山庄,兴许还在响水镇上折腾呢吧。”慕容云海眼眸幽深,淡笑说道。
月月凝着眉,轻轻摇摇头。宁无香是什么人,只怕她早就瞧出苗小玉的心思了,她会不知道自家小姐出走为了什么?月月不信。除非她不想说,或者有什么理由不许她到这里来找。
“放心,我已经派人看在苗府周围了,倘若有什么动静的话,一定让你最先知道。”慕容云海笑着说道,笑到深处竟然露出几分酸楚。
他都这样说了,自己何必还要让他挂心呢。月月点点头,勉强挤出一抹微笑,然后从柜中抱出被褥,一样一样地铺在躺椅上。
“夜深了,早点睡吧。”月月掀起被子就要往躺椅上坐。
没想到屁股刚挨着褥子就被慕容云海扶了起来:“你胸口有伤,不能委屈了身子,你睡床吧。”
“可是,你是楼主啊。”这种时候才想起等级之分,是不是晚了点儿。
“别忘了,你是庄主。”慕容云海脚步未停,连扶带推地将月月送到了床边。
入夏之后,天亮的越发早了。院子中似乎有搬运的响声传来,声音很轻,好像是特意小心翼翼,唯恐惊醒什么人似的。
只可惜屋里的人都不是心大的主儿,任是再轻微的声音也响进了耳中,脑中。
“少爷,早!,表少爷,早!”一推门便迎上了清和笑意盈盈的脸庞。
表少爷?月月皱皱眉,回头望了一眼慕容云海,心中不禁哑然失笑,这个称呼只怕是他第一次听到吧。
轻轻一笑,慕容云海倒是没放在心上,躺椅都睡了,叫一声表少爷也算不上什么屈了身份的事儿。
院子里忙忙碌碌的一共两伙人,一伙是展云翀带来的工匠,另一伙则是清和亲自指挥的“家丁”。
“月公子,工料都进完了,今天就能开工。山庄恐怕要吵上几日,您若觉得烦白天里就出去逛逛山,赏赏景。”展云翀见到月月步入院中,立刻走过来躬身见礼,抬眼间无意扫到慕容云海的容貌,顿时心里一惊,这月公子家八成是世代出美男吧,这一位远方表哥竟也俊得世间罕见,啧啧,真是赏心悦目。
“辛苦展先生了。”月月很自然地移了一下步子,用身体挡住了展云翀的视线,笑着抬抬手,示意他起身吧。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展云翀立刻尴尬地笑笑:“月公子太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还有,牌坊昨夜已经建好了,公子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泉边瞧瞧。”
“啊?这么快。”一夜之间修建完一座牌坊,这展云翀带领的青云七部果然名不虚传。
“少爷,酿酒的东西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这雨后荷花了。”清和见缝插针,也跟着上来邀功。
“难得,真是难得啊,难得你还将我的话记在心上。”月月朝着清和满意地点点头,一双眼眸却不经意地滑向身后。清和这小子基本没什么大记性,八成是慕容云海从旁提点了。
“谢谢少爷夸奖!”清和也不谦虚,美滋滋地带着下人奔向了院后的地窖。
人群一散,屋前顿时冷清了下来。这时,突然一直灰白相间的鸽子飞进院中,在空中转了两圈,然后扑打着翅膀落在了慕容云海的肩头。
“苗府有动静了?”月月一眼就认出这种鸽子是四方楼专门用来传递消息的,而信笺就装在它脚上绑的小竹筒里面。
“暂时没有,不过应该快了,因为苗二爷今早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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