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未眠的背月山庄在清晨的日光中略显疲惫。清和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面孔正伫立在庄门之外,,一会儿望望东边儿,那边是京城所在的方向;一会儿又望望西边儿,那边是西丰县的位置,他已经这样望了几个时辰,却始终没有瞧见派出去的人稍根毛回来。
“这是去哪儿了?一个两个的全都不告诉我,想急死我吗?”清和一边说,一边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兴许是跺得太狠了?他怎么感觉土地在微微的颤动,并且还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清和扭正头想去寻那声音的来源,不想刚好看到一辆马车驶到对面,然后慢悠悠地停了下来。
不用问,单看一眼赶车之人,清和的心里便猜到了八九分。
庆幸啊,真是庆幸啊,幸好主子没在,否则他突然见到这位真人儿大驾光临,指不定要手忙脚乱,仓皇无措一阵了。
“我家王爷想见你家庄主,快去通禀一声。”驾车之人正是银火,只见他马鞭一扬,指向清和,冷冷说道。
“王、王爷?哪个王爷?”清和一顿猛眨巴眼,故意装傻地问道。
“傲天靖王,还不快让开!”银火瞪起眼睛轻叱一声,挥鞭就要往马背上落。
“等一下!”清和朗声一喝展臂就拦。
只见骏马扬起前蹄,紧接着长嘶一声,停在清和身前,马鼻与清和之间也就半臂距离。银火则站在车架上,硬生生地扯住缰绳,一双眼瞳放出吓人的光芒。
“你想找死?!”银火咬着牙挤出一句狠话。
清和撂下双臂,嘿嘿一乐,完全没有惊恐之色,“我们庄主没在,不知道去哪儿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山庄刚刚修缮完毕,前院乱得很,我看就不要弄脏王爷的马车了,请回吧。”说完话,清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银火想发火,可是顾忌车厢中坐着靖王,只好压下愤怒,傍在车厢旁小声请示。
“回府。”低沉的声音从车厢内传来,带着透体的寒气,即使是这样的炎夏清和也能感觉到一丝阴冷擦身而过。
马车晃晃悠悠地渐驶渐远,看得清和不禁挠起头来,这靖王屈尊降贵的登门造访到底是为了什么呀?好奇?可能是好奇吧。清和想了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理由假装说服了自己。
下了背月山,银火微微后仰,将后脊贴在车厢上,小声说道:“王爷,这个山庄很有问题,刚才那个小子一身功夫不弱,年纪轻轻就胆大狂妄,他的主子可想而知也不能简单了。”
“嗯,不管是不是她,都派人看好这里,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打草惊蛇。”赫连狱的声音平静而冷漠,一点儿别样的情绪都听不出来。而此刻他的心却不似声音这般淡定。当他去到响玲珑,在它的旁边看到那座牌坊,看到那座牌坊里供的画像,画中的男子跟她形像神似,他就知道自己对她到底还是无法释怀。
夜幕掩护,月月再次潜进陈府,凭着记忆在宝塔的外围耐着性子仔仔细细地寻找机关所在。月光透过密叶洒落了一地明明暗暗的斑驳,月月摸索着找到了第一处暗箭发出的场地,她蹲下身子抽出利刃伸进弹簧与铁板间的缝隙,手腕一抖,割断连接铁板的弹簧,然后按照白天计算好的方位,一处一处地找下去,割断。
没办法,她没有慕容云海那样傲人的功夫,只能在背后捣些小把戏,虽然耗时又费神,但是总好过被射成刺猬。
夜色渐浓,月月直了直酸疼的腰,将短刃收回了绑腿,纵身一跳,上了昨日潜伏的高树,三步两步便爬上树顶。月月可以说使出了看家本事,借着树的高度朝宝塔跃去,不求一下子就落在最高层,只要能在塔上立稳就行。
“他又来了!”还是昨晚那个声音,和着呼喊月月只感觉身下一阵脚步凌乱。
看准栏杆,月月伸出双臂够了过去,也不知道是第几层,反正做了一个漂亮的翻身就旋了进去。
“怎么来了两个?!”月月刚站稳,正要抬头数数还差几层,就见一抹黑影朝着自己的方向飞了过来。
来得好快!月月想法一动已经被黑衣人扯在胸前,拥进了塔内。
“看好了,看好了,等他们一出来就放箭!”塔外的那个声音竟然多了点儿小兴奋。估计这几日折腾下来,他已经轻车就熟,没有新意了,今日突然多来了一个,反倒成了乐景。
“你怎么来了?”慕容云海轻轻扯下月月的面纱,低声问道,虽然声音里有着淡淡的责备,却听得人心里暖暖的。
“我来帮你……”声音好小,连月月自己都听不太清楚。
慕容云海愣了一下,这还是他平生头一次听到有人说要帮助他。从师傅手中接下四方楼之后,他一直都是独自面对所有的困难甚至死亡,没有人说要帮他,也不会有人说要帮他,他是四方楼的天,四方楼的神,他给所有人的印象就是不可打败,不可战胜的。
眉眼一弯,他像劝一个任性的孩子一样,轻声说道:“我去引开他们,你先走,我在陈府对面不远买了一处院落,匾上题的云落霞居,你去那里等我。”
“不用,我已经把他们的机关都破坏掉了。”月月唇角一翘,得意地说道。
“什么?”慕容云海眼光一沉,伸手就捉起月月的右手。
不仅手上,就连白细的腕子上都是斑斑血点,那是弹簧反噬的力道,柔弱的手臂再快也快不过扣压铁板的弹簧,总会有躲闪不急时,被割断处划破的伤口。
“全是皮外伤,全是小伤口,不碍事,不碍事的。”月月一面试图着抽出右手,一面笑着说道。这点儿小伤真的不要紧,对于她这种在死亡边缘爬过好几回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微不足道。
慕容云海低着头没有说话更没有松手,而是从怀间扯出一方白帕子小心翼翼地裹起月月伤势。
看着男子认真的模样,月月心里不由得一阵愧疚。伤得是自己,伤心的却是他。她开始怀疑自己想的这个引出他的方法是不是太笨了。
“我们要找的东西可能不在塔里。”月月抬起头看了看塔内的布置,目光所到之处全是清一色的玉石小柜,想必里面装的就是陈乔暮的收藏,想必那些东西慕容云海都翻看了好几遍了。
“嗯。我也怀疑陈乔暮使得障眼法,所以这几晚我都是趁乱潜进他府内的房间进行搜查。可惜一无所获。”慕容云海摇摇头,轻轻地放下月月的右手。
月月想了想,低声问道:“会不会有密室或者房间里有暗格?”
“除了陈乔暮的房间,其他的我都自信查到滴水不漏。”慕容云海回答道。
“他的房间有什么特别吗?”月月不相信这世上有慕容云海进不去的屋子,不管是硬的软的,明的暗的,他总会有很多办法。
慕容云海无奈地一笑,摇头说道:“很普通的房间,只是他寸步不离。昨晚好不容易将他引出去一次,结果我潜进去刚看了一个大概,还没来得及找,他就回来了。”
“迷烟呢?泻药呢?再不成就下毒。”月月越说越狠。
“都试了,不灵。”除了最后一招硬闯,能做的他都做了。
“百毒不侵?”月月皱着眉头,一张小嘴抿得这个纠结。
“没有几人知道,这陈府是靠盗墓起家的,所以藏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奇怪。”慕容云海缓缓说道。
盗墓?听完这两个字再去看那些玉石砌成的柜子,月月的心中忽然一阵寒栗。难怪陈乔暮要建玉座塔封起这些东西了,原来是要借宝塔之力镇住这些东西上自带的煞气与邪气。
“那就只有闯进去……”月月说着话横起手掌做了个斩杀的手势。
“还没到那一步。你来得正好,我再试着引开他一次,你进房之后留意一下他的书案,那里也许有开启暗格的机关,如果不在那儿……”
“不在书案就在床头。”月月接过话,若有所思地慢慢说道。
彼此对视一眼,然后心领神会的微微一笑,有了默契,话语反而成了多余。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冲出宝塔,和着咔咔的机关声响毫无顾忌地飞向了府外。
“啊呀!机关被人破坏了,他们还有同伙!快去禀报老爷!”话音刚落,一名提着大刀的壮汉,撒开丫子就往陈乔暮的房间跑去。
听到身后的呼喊,最后飞向院墙的身影突然中途折返,遥遥地跟着那个急匆匆地壮汉往后院追去。而另一道身影则拐个弯直奔客房。
陈府,客房。苗老爷正端着茶碗唉声叹气。他来了两日,好说歹说陈乔暮就是不松口,一定要苗小玉嫁进靖王府才肯交出压箱底儿的宝物。
“哼,不就是一件衣服嘛,有什么舍不得的。”苗老爷一摔茶盏,狠狠地说道。
“衣服?听说那金羽霓裳可是开国皇后的嫁妆,苗老爷怎可如此轻视?”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很轻的说话声。
“谁?是谁?”苗筠卿一听此言立刻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脸色白得跟新刷的墙面似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