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外面已如她所想，一个人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老夫人，奴婢……”



    “行了，不用说了，你退下吧”老夫人有些疲惫的摆摆手，事已至此，只能希望能堵住黄氏的口，别让她把话说出来。



    “娘”来人正是黄姨娘，此刻她披散着头发，着着单衣，扑通往地上一跪，揪着楚氏的衣裙“你可要请道士去湘菀的阁子看看，驱驱鬼。”



    她半夜里醒来，便听到丫鬟说暖玉阁里闹鬼了，三小姐被鬼吓得疯疯癫癫的，一直在说着疯话，她六神无主，披了件外衣就想往暖玉阁跑，才刚出门，便被那丫鬟劝下了，说去找老夫人做主请个道士才行，她一着急，什么也顾不上想，就往福寿堂跑来了。



    “说什么胡话，大半夜的，衣裳不整，在府里行走，也不顾着自己的身份，湘菀那儿已经有人来禀告过了，不过是感了一点风寒，女孩子身子精贵，我已叫朱大夫去看过了。没什么大碍。你便别瞎操心了，回去歇息着，明日再去暖玉阁里看三丫头。”



    楚氏的话里是不容反驳的强势。



    黄姨娘的脸色一变，揪着楚氏衣裙的手松了松。



    她平日里极没有主见，这时虽是来求楚氏，也是别人给出的主意。又对楚氏的话半信半疑，心稍稍定下，便不由放下了手。



    只是丫鬟们来扶她时她不肯从地上起来。



    苏嬷嬷的眼光看向地上跪着的黄氏，眼睛里满是不屑，这个蠢的，二小姐若是叫她来，这场戏，那还能演下去。



    见苏素看她嚣张的眼神，带着鼻孔朝天的得意，沐歌淡然一笑，眼神如平静的湖水上起的平淡水波，“流化姐姐，你刚才不是还说，有话要询问这个丫鬟吗？”



    她一开口，黄氏的视线便移向了她。



    苏素摸不着头脑，直觉她应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却不知她为何转移话题。于是递了个眼神给流化，示意她不要轻易开口。



    “老夫人，既然姨娘来了，夜深露重，不如先让她进内堂休息吧。”流化眼神掠过沐歌的脸，看着跪地不起的黄氏，走上前蹲下，“黄姨娘在这跪着，对身体不好，若是沾了寒气，对三小姐和小少爷来说，便是不孝了。”



    她的话说的极重，黄氏不由由她搀扶了起来。



    “来人，来扶黄姨娘进去内堂里歇着。”



    已有丫鬟懂事的上前来，搀扶着黄氏。



    沐歌见她没有理会自己，也不恼。



    眼神淡漠的看着她扶起黄氏，一直没有开口。



    不是不插，而是现在插嘴，不是时候。流化开口便是询问了老夫人的，黄姨娘又是长辈，她先关心她的身体，理所应当。



    不过这样就想把黄姨娘支走，太过小看她了。



    她的眼睛扫向向楚氏禀报暖玉阁状况的丫鬟。



    四目相对，丫鬟忽然一把上前捉住黄氏的手“姨娘，你快去看看三小姐吧，三小姐她受了惊吓，……”



    楚氏的眼陡然瞪大了，她本想着，只要把黄氏支开了，这些丫鬟敲打的敲打，震压的震压，便可以把这件事压下去。只要不是黄氏那个不长眼的知道，府里的其他人她都可以暗暗处置了，谁知道这丫鬟本来老老实实的待在那，也不出声，她便没有多加注意，却忽然蹦了出来，一开口，便把这个局给搅了。



    眼狠狠地瞪了那丫鬟一眼，带着杀气。



    那丫鬟缩了缩身子，手却仍抓着黄氏不放。



    黄氏一听，无关的眼睛亮了起来，反手抓住那丫鬟，”你说什么。”



    “奴婢说……”



    “闭嘴”楚氏忽然向她冲过来，手高高举起，就要落到她的脸上。



    丫鬟闭了眼。



    沐歌来不及细想，身子已不由自主的斜冲过去。



    清脆的响声。



    丫鬟痛苦的皱起，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痛感。睁开眼，正看见挡在她面前的人，不由愣住了“二小姐。”



    沐歌摸着泛红的脸，擦了擦嘴角留下的液体，对她勉强一笑。



    丫的，真疼啊。楚氏是下了狠手，这一把掌下来，那丫鬟非得疼的开不了口。



    看来年纪大了，力气还没有减弱。



    张了张嘴，吞下口中浓重的腥味。



    丫的，流血了，牙不会都被打掉了吧。



    诧异于自己脑子里想的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她开口“祖母这下可消了气？”



    楚氏看着她，像是被定格了，嘴微张着，没有开口。



    流化看着她脸上明显的巴掌印，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缓慢的低下了头。



    苏素的眼里满是讶然，下一刻便被笑意取代。



    沐歌看向堂子里的丫鬟嬷嬷们。



    她们的表情，和楚氏的表情一样，皆是讶异，眼里埋藏着的，开始翻涌着的是沐歌看不懂的情愫。



    对于这些表情，沐歌了然。



    对于自己的行为，她总结为四个字“脑子抽了。”



    试想，不是脑子抽了的话，依她的理智心理，是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的。做出这种行为，大概是仅剩的良心在驱使吧。



    沐歌苦笑，一不小心又扯动了嘴角。



    “嘶”摸了摸还在发疼的脸，她看向楚氏。“祖母还是这般急躁的性子，连话也没听完，人便已到了别的地方，若不是知道祖母还是一个端庄贤淑的好祖母，沐歌倒还以为祖母已经变了性子呢。”



    变得风风火火，像一个一句不和就打人的老疯子。



    楚氏呆愣的眼看向她，手放下来，看了一眼，慢慢握紧了，听了她的话，却奇迹般没有生气，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些什么“疼吗？”



    “嗯？”沐歌有些愕然，半响回过神来知她是在问她的脸，不由又摸了一下。“不疼。”



    当然是假的。你给我拍一下，看疼不疼。



    楚氏看她的脸红了半边，知她是在说假话，不知想到什么，眼神一愣，眼中闪起水光，闭了眼，又睁开，脸色平静，退离她三米，看着流化“去找些药来给二小姐敷上，消消肿。”



    流化不等她说完，已把药递了上来。



    “敷上”把药递给沐歌，她坐在梨凤椅上，迟迟不再开口。



    在一片寂静里，黄氏的声音格外突出“三小姐怎么了”



    她不依不饶的追问。



    “奴婢……”



    “老夫人……”身边的苏嬷嬷看着正在质问丫鬟的黄氏，走了过来。



    楚氏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愣愣的说“就这样吧”



    “老夫人……”



    “流化”老夫人没有看她，转头对着流化“你不是要带人去暖玉阁吗？把黄姨娘也带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