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则乱,到了关键时候,萧泺和萧凌然难免都是紧张的,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怕是还要子书言玉来撑大局呢。
毕竟子书言玉现在是萧家名正言顺未来的女主人,昨天那事情出了,萧凌然也看见了她的镇定,相信到了关键时候,她应该能成中流砥柱。
子书言玉点了点头,应了。别说公司是萧家的,上班不上班不影响饭碗问题,就算是正常的上班,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也自然是要放在第一位的,什么事情都得让路。
这念头起了,子书言玉自己先是惊了一下,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把萧家得事当成自己的事,把萧家,当成自己家了?
回了紫园,萧泺已经和汪中铭商量好了细节,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最危险也最治标的方法。
茶几上,放着几张照片,子书言玉好奇的凑上去看了看,照片上,是一片草地,看得出来,是这一片相当偏僻的荒草地,杂草丛生,没有人打理,草地上,有一间破旧的小屋。
还有的照片显示的是房间里面的情形,能看出这是个废弃的房子,房间里,地上铺着些稻草,一张方形的简易塑料桌,几张凌乱摆放的椅子,顶上,吊着白纸灯泡,可是因为房间只有一扇门,窗子都是堵死的,所以即使是开了闪光灯拍出的相片,也并不是很清楚。
子书言玉不知道这是什么,不由的仔细的看了看,突然的,感觉墙角的稻草上,有些不和谐的颜色。
心里有些疑惑,子书言玉将照片拿到眼皮下,却见萧凌然的手掌轻轻的捂在了照片上,轻声的道:“这是凌伊被发现的地方。她就在这个房间里,被关了十来天......”
子书言玉的心像被扎了一下,她明白在房间这一角的稻草堆上,看见的是什么了。枯黄的颜色上,份外显眼的颜色,是干涸了的血迹。
萧凌然的声音很轻,可是在这很轻的声音中,子书言玉却听见了深深的怒意和心碎。
那一段事情,子书言玉听林福笼统的说过,后来也听萧凌然说过,不过只知道在萧凌伊被找到的时候,几个歹徒都已经死了,房间里,只剩下崩溃的萧凌伊,所以真正的发生过什么,并没有人敢肯定。可是从被救出的萧凌伊一身的伤痕和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却是能猜出大概。
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又是衣食富足从小被呵护的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落在丧心病狂的几个匪徒的手里,可想而知,会有什么样的经历。
汪中铭道:“萧少,我也萧总商量了许久,最稳妥的方法,还是需要你的帮助。”
萧凌然拉着子书言玉在另一边沙发上坐下,正色道:“我能做什么?”
汪中铭换了个姿势,道:“萧少,你知道什么是多重人格吗?”
萧凌然点了点头:“知道一些,不是很清楚。”
在萧凌伊出事之后,萧凌然曾经悉心对精神学科做过研究,对人格分裂,也曾经看过,但是觉得和萧凌伊的病情不符,所以并没有深看。
汪中铭道:“多重人格症是指一个人同时具有两种或多种非常不同的人格,此类患者行为的差异无法以常人在不同场合,不同角色的不同行为来解释,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人,每个人格有其个别的姓名,记忆,特质及行为方式,通常原来的人格并不知晓另一个人格的存在。”
汪中铭是极资深的心理学家,他的长相并不出众,但是声音非常好听,带着磁性恰到好处的低沉男声,在说起自己所学领域上的知识时,非常的让人觉得专业。
汪中铭道:“治疗凌伊,有两个方案,我最开始想的,就是在凌伊的脑中分出第二个人。其实无论双重人格还是多重人格,分裂出来的人格总是用来替自己承受无法逃避的事情的,或者去做不敢做的事情,或者去承受不能承受的痛苦,所以,我想替凌伊制造一重人格,将她从被绑架一直到被解救出来的这一段记忆单独的提出来,让另一个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自己,去承担这件事情,而对她来说,就像是失忆一样,可以完全的忘记。”
好在这些日子,子书言玉对心理学也懂了些皮毛,王博也传了许多案例,虽然不可能深入了解,可是毕竟多少知道一些。知道这些在电视里才会出现的像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事情,是真的有可能办到的。
如果那样,不是很好吗?虽然说那段往事不会因为萧凌伊不记得就不存在,可是只要小心一些,一段几年前的案件出现在眼前的概览,还是不大的。何况那或许是在香港轰动的案子,在上海,子书言玉听都没有听说过。萧家有足够的钱,大不了把萧凌伊送到国外,也总能躲的远远的。
子书言玉觉得这个方法不错,可是看着汪中铭和萧泺严肃的一点也不轻松的神色,就知道必然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情况。
果然,汪中铭喝了口水,又接着道:“理论上说,这种方法是稳妥可行的,但是这种方法,有一个不能避免的问题,就是在抽出那段记忆,建造第二重人格的时候,必须先造出一把钥匙,这钥匙,必须是在那段时间里,让病人印象最深的一件东西,那东西是钥匙,也是锁,只要那东西不出现,第二重人格,就会永远的被锁在病人记忆深处,这一辈子,也不见天日。”
虽然子书言玉实在是无法想像怎么将人的记忆按时间时间分开两边,可是汪中铭举的例子通俗易懂,她一听,也就明白了。特别是汪中铭的最后一句话,只要钥匙不出现,第二重制造出来承受痛苦的人格,就会永远的被锁在记忆深处,永不见天日。
“那......如果那钥匙,有一天出现了呢?”子书言玉疑惑着,便将这话问了出来。
汪中铭摊开了手:“问题就在这里,理论上,我会给凌伊一种心里暗示,让她从心理上便对钥匙所代表的东西产生排斥,看见了便躲开,可是谁也不能保证有意外。如果在不小心之中,凌伊找到了那把钥匙,第二重人格就会被释放出来,那到时候,就会非常的可怕。”
萧凌伊犹豫了道:“如果钥匙被找到,凌伊是不是会......重新变成现在这样?”
汪中铭摇了摇头:“是更可怕的结果。第二重人格的出现,是为了替凌伊承受那一段她不能接受的事情,也就是说,对凌伊潜意识里的第二个人来说,她的生活,就是一遍又一遍的受那十几天的折磨,就像是一段电影,没有希望没有结局,不停的重播,可想而知,在那样生活中的第二重人格,会生成什么样的残暴绝望的性格。如果钥匙出现,锁被打开,第二重人格和原本的萧凌伊同时出现,那后果......不堪设想。”
最简单的,也就是现在的萧凌伊完全的消失,替代的,是一个在长期遭到虐打和侵犯下的萧凌伊。
子书言玉听的只觉得一阵阵的发冷,别说这只是一个凭空制造出来的人格,就算是真的,再是坚定和善的一个人,要是到了那样的环境,都不可能再变得正常吧。
正想着,便听萧凌然用非常镇定冷静的声音道:“那第二种方法呢?”
“第二种方法,危险但是可以治本。”汪中铭道:“人在被催眠的时候,或者在昏睡的时候,虽然身体机能的运动都停止或是缓慢了,但是脑电波却一直在运动。而且,是可以互通的,特别是两个关系密切,或是有血缘关系的人。越是亲密,就越是联系紧密,比如说双生子,或者是,非常亲密的情侣,自然,也包括感情很好的兄妹。就像是,凌伊和萧少一样。”
萧凌然做正了身体:“汪伯伯,是不是有什么我能做的?”
汪中铭点了点头:“凌伊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逃不出那段记忆,所以会一直想一直想。而你,可以进入她的意识,带她离开。”
汪中铭说的认真,子书言玉却不由的挑了挑嘴角,这种办法,王博也曾说过,可是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个人的意识,进入另一个人的,这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看到子书言玉的表情,汪中铭道:“这种治疗方法现在确实还不成熟,连我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我只能说,我曾经有过这方面的尝试,也有过一些成功的案例。只要这个协助治疗的人意志够坚定清醒,病人对这个人有这足够的信赖和依赖,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汪中铭和萧家认识多年,萧凌然兄妹的关系好,他也是知道的。所以说的时候,他便看着萧凌然,言下之意非常明白,这个人,非萧凌然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