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的房间还是那晚住过的样子,房间里开着空调,暖洋洋的。方天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被子还暖暖的,柔软的裹在子书言玉身上,只觉得刚才那些疲劳害怕都变成了委屈涌上心头,身上的力气一下子都被抽干,抓着被角,子书言玉长长的呼出口气,不知不觉的红了眼眶。
方母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情,听了儿子的话,慌慌张张的打了盆热水过来,探身看了看子书言玉,紧张道:“小天,要不打120吧,我看言玉这难过的。要么报警......”
子书言玉刚才说的清楚,她可是被绑架了的。绑架可是大事。
“我没事。”子书言玉挣扎着想坐起来:“方伯母,我没事,就是有点冷,有点累。我没伤着。”
方天已经拿了药箱进来,严肃着脸走到床边看了看子书言玉,转身对母亲道:“妈,没事,你去睡吧。我来处理,要是不对劲儿,我马上送言玉去医院,救护车来更费时间。”
绑架是大事,子书言玉被绑架更是大事,方天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也不敢马上就报警处理,毕竟像萧家这样的人家,一旦出了非正常的事情,可能像蝴蝶效应那样,会引来很多更麻烦的事情。
方母对儿子一向言听计从,他又是做医生的,听方天说没事,也就放了一半的心,又再嘱咐了几句,这才关门出去。
方天已经从药箱里拿了一堆纱布药水出来,正色道:”身上有没有伤?”
子书言玉摇了摇头,然后伸出手来,手腕上,是两道深深的泛着血丝的痕迹,虽然龙宇并没有进一步用力,但是那手铐是金属的,勒着手腕还是轻易磨破了一层皮。
方天看了看伤口,虽然不能断定是什么磨破的,但是心里也猜出了一二,脸上神色更是难看。
将被子替子书言玉一直盖到胸口,又再将房间的温度打的高了一点,方天将被子往上掀起一起,露出她的一截小腿来。
和手腕相比,真正伤的厉害的,是子书言玉的脚,只穿着袜子跑了这几十分钟,又不是什么好路,此时已经能看见丝丝红色浸透了袜子。
“有点痛,忍着点。”方天皱了眉,用温水浸湿了子书言玉的脚,然后轻轻将袜子褪了下来,好在伤口没有结上,虽然痛,却还不是痛的特别厉害。
子书言玉也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以前一个人伤了痛了在所难免,也都是咬牙自己挺过来的,现在痛的厉害,也还是咬牙忍着,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方天给子书言玉处理好脚上的伤口,又再给她手腕上抹了药包上纱布,看着她扭过头去,一身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痛的汗水却还是咬了牙没有哼一声,心中实在是心痛,伸手在她头上轻揉了揉,柔声道:“言玉,在我面前,你不用那么坚强。”
“我没有。”子书言玉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还能勉强忍着,被方天这么一说,一阵委屈涌了上来,眼泪再是止不住的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却还扭着头,不愿意被方天看见。
方天心中一软,坐在床边靠了过去,伸手把子书言玉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难过就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萧凌然没照顾好你的时候,我来照顾你。我当你哥哥好不好。”
开始的时候,方天觉得自己一定是对这姑娘动了心,可是在知道她和萧凌然的关系好转之后,他便少了那一份男欢女爱的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难过,依然会心痛,依然想将她护在自己身边,搂在怀中,好好的关心照顾。
男人和女人之间,如果不是爱情,那还能是什么呢。方天从小便只有自己一个孩子,特别羡慕邻居家里有一个软软糯糯,眨着大眼睛扎着小鞭子,跟在后面喊着哥哥,一脸崇拜可以让自己照顾的小女孩。
直到看见了子书言玉,方天突然觉得心里像是春天的花一般开了,只想看着这个稍显冷漠的姑娘笑起来,那夜的流星灿烂中,看着子书言玉笑颜绽放,只觉得心中温暖如春。
方天将子书言玉搂在怀中,轻轻的在她肩上拍着,由着她肩膀一抖一抖的,湿意沾了睡衣。
方天刚才是听到声音急急忙忙冲下的楼,只是随便的套了件睡衣,虽然房间里开着空调,一通忙活之后,现在坐了下来,还是难免的手脚冰凉。
子书言玉哭的差不多了,抬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方天,自己也很奇怪,按理说吧,她和这个男人也不算是太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和萧凌然吵架了,受了委屈受了伤,看见方天,就什么都忍不住了。
方天见子书言玉抬眼看他,长长的睫毛上还一闪一闪的带着泪花,不由的笑了笑,伸手从床头柜上抽了纸巾,轻轻的替她擦了擦:“还好你没有化妆的习惯,不然的话这么一哭,可就真的难看了。”
子书言玉没动,由着方天给自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感觉他无意中碰到自己脸颊的手指冰凉,这才发现他只穿了单薄的一层坐在床边。
方天是学医的,对养生有基本的认知,以前就玩笑的跟子书言玉说过,从科学上来说,裸睡是最健康的甲级睡眠,衣服会防碍皮肤的正常呼吸和汗液的蒸发,衣服对肌肉的压迫和摩擦还会影响血液循环,所以睡觉穿的越少,自然越是舒适健康。
所以现在,子书言玉想方天虽然睡袍裹的严严实实,但是里面顶多也就是一件最基本的装备罢了。
不由的往边上挪了挪,低声道:“坐在外面冷,你要不要上来?”
方天一楞,忙道:“我不冷,你好好休息,我看你睡了,我就去隔壁睡。”
子书言玉第一次来睡得就是方天的房间,现在反倒是熟门熟路了。
犹豫了一下,子书言玉道:“你能不能把被子抱过来,陪我一起睡?”
方天愣了愣,轻声道:“还难过吗?是不是怕?”
“也不是怕。”子书言玉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可是抓着方天的手却不愿意放:“就是想你陪着,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能看到你。”
虽然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暧昧的感情,可是在这样的气氛了,赤裸裸的邀请,当真是让人不得不误会。
“我知道。”方天淡淡的笑,伸手揉了揉子书言玉的头发,像是揉大宝的脑袋一样,站起身来:“等我一下,我去拿被子。”
方天的床挺大的,睡两个人完全不是问题,一人一床被子,虽然说多少还是有些暧昧,可是不要多想倒是也没什么。
方天开了门出去,一会儿就从隔壁搬了床被子过来,子书言玉一看,就是那天她睡得那床。
往床里面挪了挪,让出了半边床来,方天把被子铺好,也躺了上去,裹的严严实实的,只是伸手过去,从那床被子里拽出子书言玉的手握着,然后侧脸笑道:“好了,安心睡觉,萧凌然赶过来要三个多小时,等他来了,正好天亮。”
萧凌然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赶过来呢,子书言玉略带苦涩的笑了笑,没有说话。萧凌伊这事情虽然极度的保密,可估计萧凌然不会刻意瞒着方天,但是也不至于打电话特意通知,所以现在方天还不知道,而这事情,也不该由她口中说出来。
这个时候,子书言玉是愿意见萧凌然的,也愿意扑在他怀里诉说自己的委屈和害怕,可是萧凌然有自己的事情,有其他很重要要守护的人,子书言玉不习惯夺人所爱,她不会打电话过去说,我怕,我想你,你来接我。而即使咬碎了牙,她也会笑著说,我没事,你忙你的,我真的没事。
子书言玉垂下头,眨了眨眼,倦意涌上心头,四肢发软,破了的地方还是痛,一刺一刺的,跳动的让人不安。
方天关了大灯,只留下床头的灯,还没闭眼,电话又响了。
还是萧凌然的号码,方天接了,刚喂了一声,便听那边一连串的道:“方天言玉呢,言玉在你身边吗?”
“在的在的,在我身边。”方天连忙坐起来,将电话放在子书言玉耳边:“言玉,凌然的电话。”
子书言玉的手腕还裹着纱布,不好拿东西,便就着方天的手应了一声:“喂。”
“言玉你没事吧。”萧凌然急切的声音一连串的响起:“龙宇有没有伤着你,现在怎么样......”
“我没事啊。”子书言玉好容易打断萧凌然的话,眼睛里酸酸的:“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我怎么不担心。”萧凌然的声音夹着汽车发动的声音:“别怕,我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能到你那里。”
子书言玉一楞:“你来干什么?”
“你出了那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萧凌然道:“言玉,龙宇给我打电话,说你在他手里,你不知道我多着急,他不管要求什么我,都答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