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西姐,小姐这都病了一年多了,这越发是胖了,怎生是好?要不,咱们回趟牧府,托人给老爷送个信,想想法子?再耽搁下去,怕是拖得欲久对咱们小姐欲不好啊。眼瞅着过了腊月初九,小姐就满十三了,要是还这样子下去,姑爷怕是不肯跟她圆房……”
“绢儿,你把药熬好吧!我看这多半也是小姐念着亲人才成这样的。
才一年多时间,生的病真是五花八门,吃的药都几箩筐了。这真难为她了,这么小的年纪就被老爷给扔下了……”
“这也不能怪老爷,小姐是迟早要嫁过来的。想那汴梁城那么遥远,光路上耽搁的时间就快一年了。小姐就算跟过去,还不得连口气都喘不上就得往回了赶……”
“唉……”那边幽幽的叹了口气。
牧青青清醒时,耳边便是这两丫头的小声嘀咕。花香夹杂阵阵药香一丝一丝飘到她的鼻子底下。
她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头顶上这一片浓密的紫藤花架子顶蓬,挡住大片湛蓝的天空。清风徐徐吹来,翠绿的叶子摇摇摆摆。
放眼过去,这是一间古式小庭院,绿树映红墙,最抢眼的,是靠着墙根种着的一排大叶栀子花。此时自是怒放吐香,大朵的白花犹如雪棉一样坠满的枝头。在阳光下,亮的耀眼。
她身下,是一张古藤编织的长躺椅,上面还铺着薄薄的冰丝锦被。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怎么回事?她望着自己肥嘟嘟的一双粗腿,愣是把一条绣着荷花的百迭裙撑成了直筒裙。这伸出来的肥嘟嘟的粉手,这是自己?她抬起来,咬了一口。疼,好疼!
“哎呀,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牧青青刚咬完自己,这只肥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去。一团绿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赶紧按住自己的手,一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小姐,小姐,你不要吓我啊?你这怎么了?”
牧青青看着她,这丫鬟也就十四五的模样,上半身是翠绿的古装衣服,下半身还是古装的裤子。清瘦,圆眼,脸上还有几粒雀斑。但整个人精神,看她紧张的样子,似乎还挺心疼自己。一边忙着揉搓刚才被自己啃咬过的地方,因为疼,她咬得却是不重。胖手上只留下两排浅红的牙痕。
她愣了,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这是穿越了,而不是巧遇到了拍戏场。
跟那些死后意外穿越的大婶们不同,她是有备而来的,这场穿越是她谋划好的。看着眼前陌生的场景和陌生的人。她心里一阵狂喜,她穿越成功了。
“小姐,兰西姐,你们这是?”
另一张清秀的脸冒了出来,在牧青青与她口中的兰西姐对视的时候。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从地上捡起原先盖在牧青青身上的薄锦被。
“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那兰西继续问道。
“兰西姐,我说吧,要不,咱们去请……”
“绢儿,你先去煎药吧!小姐有我照顾就好了!”
牧青青现在明白了,刚才听到的对话就是这两丫鬟。一个叫兰西,另一个小点叫绢儿,约是十二三的样子。看眼神,似乎更幼稚一些。
倒是这个兰西比较成熟稳重一点。
她伸手摸了摸牧青青的额头,又从绢儿手里接过被子盖到牧青青的身上。其实,她们虽然在同她说话,却发现,她们并没有等待她的回答。
“兰西姐,哪我去煎药了!你看着点,那枕头就别绣了,小姐她自个醒了……”
“你去切点水果来吧,药一会再煎…..”
绢儿的话被兰西打断了,她点了点头,便走进了房间。
牧青青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这小院,对着院门,是一大间的正房,两边各有配房两间,这紫藤花架子在小院的左边。点据了半间院子,要是春天,开起花来,一定美不胜收。
整座小院简洁,温馨,有点像小户人家的庭院。
“小姐,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牧青青眨了眨眼睛,望着她微皱的眉头,她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更不知道说话合不合适,万一贸然开口,说出来的话不对头岂不是让人知道了自己的底细。不轻易开口,这也是她穿越之前的计划,人生地不熟,容易说错话招来是非。
现在穿越到的这个身体,才十二岁,却是胖得吓人。
牧青青看到都觉得发毛,还好她才穿越过来,还没有切实地感受这个身体就是自己。
她还不熟悉这里的一切,包括人和事。她需要时间来熟悉,来了解,来习惯。
兰西见她没有再多的反映,眼里流露的都是失望,她站起身,又拿起那个绣崩。她将绣崩拿到牧青青的眼前,上面是一幅未绣完的鸳鸯图。她抚着针脚,讨好地笑笑,
“小姐,你看是否能行?喜欢吗?”
牧青青看着那对交颈而欢的一对鸳鸯,不可置否地笑笑。她原本就是不懂刺绣,要她评品,她只能说好了。
兰西见牧青青没有什么反映,仍然坐回了花架底下的小凳上面,开始认真地刺绣。
小院又恢复了宁静,一会,绢儿便端着一只雕花的托盘出来。她穿过花架柱子,将托盘放在了牧青青身边的小几上面。托盘一只瓷盘,上面是削皮后切成小块的苹果。另外,还有一些稍大点的酱碟,却是一碟子白糖。
绢儿弯下腰,细细的将苹果醮了糖粉然后转过身,将苹果送到牧青青的嘴里。水果醮白糖?这么胖了还敢这么吃?牧青青摇了摇头,表示不吃。
两人正微怔间,院子外传了一阵脚步声。
很快,一个妇人走了进来,三十多岁,高瘦,也是仆人打扮。头发全部向后梳成一个大髻,用一根精致的银簪子管住。削尖的下巴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
这两个丫头见了她,立马放下手中的伙计。风风火火走到她跟前,
低声问道,“麻婶好!”
麻婶连看都没看她们,直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厉声问道,
“怎么,小姐的药还没有熬好?”
“小姐,小姐她吃完水果,然后再喝药!”
是绢儿怯懦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清脆的一声耳光。
“小蹄子还敢还嘴,你是管事的还是我是管事的。误了吃药的时辰,你就等着吃板子,越来越不识相了!”麻婶利索地给了绢儿一个耳光,然后站到牧青青面前,笑道,
“牧姑娘,这盘水果你暂时吃不了,扔了怪可惜的。不如我拿去燕姑娘哪边,她正怀着喜,爱吃这一口。”
她兀自说完,也不等牧青青同意,就收拾好盘碟,端着就走。
看着麻婶的身影消失在院子外面。
绢儿呜呜地哭了起来,这苹果可是大燕国快马送来的水果。一年之中吃不上几次,这一次笼共才分三个,刚切一个就被她拿走了,她能不难过吗?兰西愣了愣,便低声安慰了几句。
牧青青这时总算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似乎不太妙。
这个管事的婶子竟然管她这个从牧家嫁过来的小姐叫牧姑娘?还敢当着她的面打她的贴身丫鬟,不问自取地拿走她的吃食。这说明,要么就是这个麻婶的脑子坏了,要么就是牧青青她在这个婆家根本没有地位,甚至没有人承认她。
从丫鬟们脸上委曲畏惧的表情来看,后者比较靠谱。
牧青青抚了抚额头暴出来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