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若惜回到牧宅,心里十分不快,这里,是她辛苦经营的地方,有她的朋友和家人,哪里是说舍就能舍得下的。
“小姐,这件裳服好漂亮啊!是萧公子送给你的?”
绢儿看到铺在床铺之上的华丽裳服,点了点头。
“绢儿,你想不想离开这里?”牧若惜反问道。
绢儿摇了摇头,“不想,小姐,这里很好,奴婢又很喜欢小樱樱,这样的生活我最喜欢不过了。”
是啊,她虽然是一个奴仆的身份,在这里,牧若惜也从来不把她当作下人,不会苛责她,也没有敢欺负她,这才是她真正的家,她当然不想离开。
而实际上,牧若惜也只是问问而已。
萧慕白已经说过了,他只是带她一个人走,因为这段时间,实际上,各方势力已经监控羊直咋城了。牧若惜想拿着这么大堆的人同时离开京城,那要冒很大的危险。
而萧慕白本身,他也可能无法走脱,他的身份使然,不允许他这么做。
所以,这才牧若惜非常纠结,她无法割舍得下这里的人。
萧慕白给她的时间是三天,三天之后必须离开羊直咋城。
否则的话,再没有机会走脱了。
萧慕白猜测的结果可能就是老皇帝已经死了,为了避免血腥,所以宫中对外还在隐瞒结果。
这一场政变一触即发。
焦燥不安,牧若惜连空间里的小蛊虫也没有心思去打理了。
在大院里绕了几圈,又跑了出来。
打开侧门,一张熟悉的面孔守在门口,看见她,便上前几步。
隔着几步的距离,牧若惜也能闻得到他身上的味道。
“这么早!”牧若惜淡然一笑,自从那一吻,彻底地改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看着他温和的笑容,有一种奇特的魅力,很向往,也很羞涩。
很怀念,又也很胆怯,就这么倚着门框,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他已经碎步走上前来了,手里拿着的是那面上次他拿走的红布。他轻轻抖开,在她的面前扬起来,字底绣得漂亮。
“这个,已经弄好了,如果你喜欢,在东辽也可以开家药铺。”
声音沙沙的,极富磁性,惹得牧若惜心里痒痒的。
牧若惜沉默不语,她还在考虑,要怎么办才好。
清晨的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洒落在萧慕白光洁的长袍上面,轻轻微荡的袍角,流光溢华,有一种不真实的美。
萧慕白上前一步执了她的手,温柔地凝视着她,“跟我走吧!”
旋即,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牧若惜紧上双眼,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考虑着要撤退了,必须将所有的事宜先按好了。
也是自从阿月走后,叶叔叶婶们极少回来了,叶田茶夫妻两个人现在是留在了牧宅里,想出去还没有办法。
京城的局势也越来越严峻了,早上,绢儿去买菜,回来之后,便是大惊失色,将大门掩好了,向着牧若惜说道,“小姐,不得了,怎么感觉到处是大内高手。连买菜也时时有人跟踪,唉哟,吓死我了。我今天同隔壁那江大嫂去买菜,她就冲着那茶楼的上面挥了挥手,就被人给架走了,幸好我灵机,躲到人群之中,不然,唉哟太可怕了。”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牧若惜握着双手在大院子里转了半天,一会便又把赵冲和叶田茶两个人叫出来,“你们现在,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把家里的全部银子都换成粮食,疏菜,最好是能准备半年以上的食物囤积着。还有,一些常用的药材也备着……”
说完,便带着三个人来到书房,她亲自写了一些药材,交给叶田茶,“你去买药材,到时候我交你们用。”
“绢儿,你把樱樱要用的,要吃的东西都说一下,我让赵冲出去买,你在家里看好樱樱,大门要关严实了,平时也不要去小花园走动了,好好呆在家里,不要放陌生人进来。”
绢儿看着牧若惜一脸的肃穆,眨了眨眼睛,“小姐,没这么夸张吧?”
牧若惜郑重其事地说道,“不是开玩笑的,要变天了!”
这句话三个人都听懂了,她们再傻也知道天是什么意思,面面相觑之下,都哑口无言。
不过,跟着小姐相处这么长时间了,面对这个年纪虽小,心智却异常聪明的小姐,自然是惟命是从,她说的话,她们从来没有敢半分怀疑过。
赵冲最先领了银子出去,牧若惜便拉着叶田茶到后院。
这件事情是牧若惜思虑很久了的,她离开之后,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小樱樱了。绢儿年纪还小,将来毕竟是要嫁人的,没有理由带着这个小拖油瓶嫁人吧。
这是在比较封建的古代,未婚嫁的女人带着孩子也根本是无法找到合适的人家的。所以她必须先给小樱樱找个可靠的人抚养。
赵子附虽然疼爱樱樱,但他却是个迂腐的男人,再加玉芙郡主又非常强势,她肚子里怀了孩子,将来樱樱肯定会受苦。
思来想去,最合适的人选便是叶田茶夫妻。
赵冲是赵家的家生子,又忠厚老实,自然不必担心他会不疼樱樱。
叶田茶也是极心善的,而且背后还有叶叔叶婶帮衬着,在牧若惜走后,她就是这牧宅的主子了,应该会善待樱樱的。
牧若惜站在叶田茶的面前,这个时候,比叶田茶小几岁的她已经比叶田茶高出了许多。
她脸上成呈现出来那种成熟的淡定,跟她的年龄极不相符。
不过,叶田茶早已习惯了服从牧若惜的任何吩咐了,除了主仆关系的原因。另外,她确实也对这个女孩的能力口服心服。
牧若惜扶着叶田茶的肩头,十分认真地望着她,“这段时间,我要离开羊直咋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来。所以,这牧宅的一切,包括田产,全部交给你和赵冲来打理。”
叶田茶眼里出现是难以掩饰的惊讶,“小姐,你要回大宋吗?不过,也好,这个战乱之时,最好回去躲避一下。小姐,你放心,这里的一切我都会打理得好好的,等着你回来。”
牧若惜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不要等我回来,这里的一切,全部都送给你了。”双手帮她整理着胸前的衣襟。
叶田茶睁大了眼睛,连忙摇头,“这怎么行,这怎么可以?”
是啊,她怎么可能这样呢,她们一家三口原来就是牧家的下人,承蒙小姐不嫌弃,像家人一样的对待,她全家人早就感激不尽,哪里还敢要她如此厚重的大礼。
对于叶田茶的推脱,牧若惜笑说,“你也不要高兴太早,我给你这么多东西,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呢!”
“什么事情?”
“就是小樱樱,我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替我照顾好小樱樱,将来你们有了孩子,也要将她视如己出。”
叶田茶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嗯,这就对了,还有绢儿和兰西,她们都还小,以前就托你给她们寻一门好的亲事了。”
叶田茶听完这些,这才破泣为笑,应道,“这是自然,都是亲姐妹一般的人。”
交待完所有的事情,牧若惜的多半时间便是整日与小樱樱呆在一起,小樱樱依依呀呀地,能冲着她,喊出姑姑来了,这让她非常高兴。
唯独遗憾的就是小樱樱的眼睛,依然是什么也看不到。
越长大,眼睛也越大了,但仍旧是一汪死水。
让牧若惜看着就心疼。
这一整天的时间,赵冲和叶田茶都在负责买粮食和平时的所需物品。到时候一旦打起仗来,说不定就要封城数日,城中的百姓肯定要饿死不少。
牧若惜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
再晚一点,兰西也回来了,她说染布坊里出人命了,有几个小姐妹当作细作给抓起来了,是死是活还不知道,所以老板让大家都回家等着消息。
牧若惜这一走还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转,她想着,是不是该给苏宁这个臭小子留一封信呢。如果将来不再回来了,他会不会怪她。如果给他写信的话,他会不会冒险前来找她。
斟酌了一翻,她决定先写一封信留在叶田茶的手里,等苏宁来的时候,就交给他。
执笔写信的时候,她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得隐隐好笑。这个半大的小伙子,对她是有一些朦胧的情愫。就像牧若惜曾经在高中的时候,模糊地喜欢过一个小男生一样,那时候,只要是偷偷地看着他,便会脸红心跳。可是长大之后,那种感觉便再也没有了。
如今,跟萧慕白在一起,才会真正的产生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
她迅速写好信,又加上了几句祝福的话,等晾干了墨迹,这才折成四方形,塞进了信封里,再交给叶田茶保管着。
这两天很快就要过去了,赵冲和叶田茶已将所需的东西全部购齐了,所幸京城里虽然有着一些燥动不安的气氛,但还没有出现大的冲突。而且城中还没有完全禁封,虽然控制着进去的人数的时辰,但没有全城戒严。
萧慕白计划是中午的时辰,趁着出城人数比较多,看看能不能混出城去。
牧若惜头一天就收拾好了东西,一大清早便是抱着樱樱舍不得撒手,屋内的几个丫头都没有说话,一想到很快就与牧若惜天各一方,下半生见面的机会是飘渺无着,便是心里十分难过。
大家都沉着脸,不言语。
唯独樱樱不知忧愁,在牧若惜的怀里一跳一跳的。
突然间,大门口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那密集的敲门声似乎要把门敲破一般,几女惊惶着对望一翻,心跳骤然加剧。
牧若惜也是面色一沉,这肯定不是萧慕白,他若是套好了车,应该会在侧门来叫她。
那门口,这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