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隆隆,一路冲向周国都城。
风狼寨人马,经此一难之后,几乎全部覆灭。
大当家罪大恶极,被天秦世子爷苏轶当场杀死,二当家秦岩,瞬间摇身一变,成为忍辱负重的卧底英雄,不止风光回归天秦,更是被当今圣上树为英雄典范,并加以各种赏赐,妻儿团圆,光宗耀祖。
对此,秦岩大为感激,自此之后,更是唯世子爷苏轶之命是从,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花千叶打趣他道,“哟!苏世子爷,这一路还真是不虚此行呢,如此轻松便收服这么一员大将,以后简直大有可为啊!”
锦朝憨憨,挠着后脑勺,“这个,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绝口不提自己的世子爷之身份,尤其是在娘子面前,他更是不愿多说。
花千叶却不放过他,斜着眼道,“哈!这误会真是误得蛮好的嘛,我怎么就没这样一个好误会呢?”
说到底,还是有点嫉妒,这曾经的锦朝四弟,怎么忽然就有了一个几乎是绝对凌驾于他花公子之上的高贵身份呢?
锦朝囧,“二哥……”
这男人,是在嫉妒他吗?
他默默的又想,不多言,只想挠墙。
马车赶得很稳,凌歌亲自驾马,技术绝对娴熟。
眼下,又有心情听着车内二位你来我往的说着话,不由一笑,插话道,“公子你别老羡慕别人好不好?属下我不好么?又能提枪上马,又能甘作马夫,还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总也比别人好得多了。”
这厮,脸皮之厚要称第二,无人敢做第一。
花千叶笑骂:“滚滚滚,之前的事还没跟你算帐呢,你倒是先得瑟了。”
凌歌脸一抽,顿时无语:公子你记忆也未免太好了吧!这洛娘子不是醒了吗?怎么还惦记着这茬事?
锦朝嘿嘿的就看着花二爷直笑,这果断是内哄吧?
洛水晶沉沉睡着,她这一次,是吐血昏迷,却是吓死了这两位爱惨了她的绝色男夫。
花千叶妖孽,锦朝忠厚,她这是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这辈子要让这两只男人,如此倾心于她?
小妖蜂叫着,“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告诉你,就你现在这个身体,你想死,我还不同意呢!”
上窜下跳,气得鼻子直冒烟。
“尼玛小爷救你一命容易么?啊啊!救了一次又一次,你这臭女人,到底是没点感恩的,居然还敢跟我谈条件,惹急了蜂小爷我,舍了你这主人不要,我再重新找!”
气坏了,当真是气坏了!
尼玛真当它是全能的了吗?
说想救谁,就想救谁了?
“总之我不管,你救不下夙和,我就死给你看!”
洛水晶之次进来,主要目的,是救那个远在周国的三男夫。
到底是恨,到底是爱,她到现在也说不清了。有人说,爱之深,恨之切,或许,这就是她现在的真实心理写照吧?
那个男人就算是死,这一辈子,也只能是死在她洛水晶手里,换个别人,她坚决不许。
“行了行了!你烦不烦啊!你现在自己都小命难保了,你还顾得上管别人!反正现在,我只答应你救一个。你,或者是他,你选!”
小妖蜂飞舞着,他心情不高兴,他就又变身回去了,就算是洛水晶想走一下亲情路线,抱着亲一下,哄一下的,那小东西也坚决不答应!
他蜂小爷,是谁想抱,就能抱的吗?
小爷是很骨气的,更是很有节操的。
“嘿嘿,那这样好不好?你若救了它,我再答应你一个条件。”
既然硬的不成,那就来软的。
洛水晶抛出一诱饵,蜂小爷哼了一声,不上钩。洛水晶施施然,接着又道,“出去给你买糖饼子吃,还有好多好多的好东西等着你。你若答应,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好吧!
蜂小爷稍稍有些意动了,它在这个小小的空间,已经困了很久很久了,它想出去,它真的很想出去。
可是,“你说话算数么?”
它怀疑的试探着,这臭女人,万一耍它怎么办?
“当然算数!”
洛水晶非常严肃的道,“我洛娘子说话,向来一是一,二是二,唾沫吐出地上就是个钉。我的信用,你放心!”
蜂小爷“哇”一声就吐,“恶心!还唾沫呢!你到底是不是女人?淑女懂不懂?”
洛水晶笑,“以前不懂,现在懂。”
既然这小东西不反对,那就是同意了?
“不过,虽然是我答应你,马上可以出来,但我们也要合计一下,不能被人发现才对。”
她与它又商量着,“总不能你凭白无故就突然出现,我怎么解释你的来历?”
实话实说,绝对不行,这沧月严禁妖魔之论,谁知道周国忌不忌讳。
万一被人发现,他们两个都活不成。
“行吧!那这事你看着办。总之,你啥时候放我出去,我啥时候去救人!”
小妖蜂也学聪明了,这个空间,如果洛水晶不同意,它出不来。但是它不出来,它就不会去救什么夙和。
所以现在,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娘子你要很快的考虑一下喔!
小妖蜂得意着,洛水晶抽了抽脸,尼玛这小东西,还真是成精了。
……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是眨眼即过。
黑暗的牢房,在经过了长久的封闭之后,终于又一次开了大门,提了犯人。
一身狼狈的夙和公子,曾经的晋王爷,被路得利亲自带了人,请了出来。
说是请,也便是提。
三日之期一过,斩首示众,你敢不从命?
“晋公子,微臣皇命在身,不敢不从,还请晋公子原谅。”
大礼参拜,一鞠到底,路得利能够借着这次机会,除掉自己的杀妹仇人,这其中,却跟曾经的晋王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即便现在,他王爷之号被夺,但他的身份也依旧尊贵,当得起这一声晋公子。
“路大人不必这样,我现在就是一犯人,连自己生死都不能自由,还何谈原谅别人?”
夙和笑了笑,他即便狼狈,也依旧风华绝代。
三天的监禁生活,他其实心中想的最多的,还是娘子。
至于其它人,除了娘子身边的四个不是兄弟的兄弟,他还有什么可想的?
“走吧!午时即将到来,路大人就不怕皇上责罚吗?”
看看天色,他当先主动,抬步而出。
因为身份尊贵,他一无枷锁,二无刑绑,这是给他的最后一个体面,对此,百姓见了都说,还是新皇仁慈啊!
也有人说,新皇这是株连,这是排除异己,但就算这是事实,哪有如此?
这世上旧皇归天,新皇即位,谁的皇位不染血?
夙和走出去,便见菜市场的刑场之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也跪满了人。
站着的人,哄哄嚷嚷,他们是来看热闹的,更是来看皇子也能被斩的稀奇事。
跪着的人,是池兴举,景瑞等人,被诛九族的族人,更有已经被活人陪葬的皇贵妃娘娘的几百族人。
自古皇权,皆不容挑衅。
你皇贵妃娘娘胆敢偷人,就要绝对受得起皇上的雷霆之怒,就算他病入膏肓又如何?他是皇帝,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毫不费劲,抬抬手指头,杀死你,再灭满门陪葬。
“晋公子,请!”
路得利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纵然有些兔死狐悲之感,但事到如今,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借刀杀人的事,他做了就做了,他不后悔,只是可惜,竟是会连累这么多无辜的人,同上黄泉路。
“既做了,就不要后悔。是他们犯错在前,与你何干?只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是他们罪有应得。”
夙和临上刑场之前,又神色温和的给他留了这一句话,路得利怔怔愣住,又忽然一声长叹。
如果这一次,晋公子能逃得此番大难,他日之后,绝非池中之物。
站上了刑场,不用路得利出声,夙和已主动跪下。
面朝皇城,唇有笑意。
路得利没有给他上绑,只是将头发散了开,刀斧手背后站定,只等午时三刻一到,便要开刀问斩。
夙和披头散发,静静等着。
人群中,有一些面色沉凝的人,悄悄的随着人流往前挤。
他们的腰包鼓鼓的,似是藏有利器。但台上的人,却并不知。
他们只是哭着喊着,不停的喊着冤枉,喊着不想死,可死神的镰刀既然已经下来,就绝对不会手软。
“你后悔吗?”
站在夙和的身边,路得利忽然就轻轻问着,夙和笑一笑,伸手将额头的乱发拨去,“不后悔。”
这一生,能与娘子相识,并相伴,是他最幸福,最快的事情。
路得利摇头,“晋公子,恕微臣直言,其实,你应该是后悔的。你最后悔的事情,是不该再回周国啊!”
既然走了,又为什么非要回来,自投罗网?
夙和又笑,眼里有着憧憬,更有着数不尽的温柔,与牵挂,“作为孝子,父皇病重,我必须要归。可是作为男人……我关键时刻弃她而去,这才是我一生中,最为后悔的事情,但这时光如果能够再重来一次,我依旧会做如此决定。”
明知这一次回国,会有风云突变的杀身之祸,所以,他才更不能让她跟着。
他的娘子,离得他越远,越安全。
“可是,晋公子,这样的话……”
路得利还想再说,夙和看一眼计时的沙漏,提醒他,“路大人,时辰已到,可以开始了。”
是开始,也更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