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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连环局
    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吕哲没有时间将司马欣所部吃掉,退兵已经成为现实的情况下,有颁诏使团的到来其实无论诏书说的是什么都是一件好事。



    秦国可还不清楚项梁率军十五万兵逼庐江郡的事情,他们更加不了解吕哲如果不撤兵背后就要遭受威胁,只会觉得吕哲在妥协,而且是那种胜了几次之后做出的妥协。



    还没有完全履行职责的冯劫觉得事情非常不对劲,他主动请辞想要仔细的想想。



    诏书并没有将所有部署说出来,至少司马欣所部会留在南郡成为南疆军团的一部分这件事情冯劫还没有对吕哲提起,他带着迷惑不解离开了,五百人的队伍大部分被留在吕哲营中,只带着十来人前往司马欣的营寨。



    司马欣所部残了,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恢复战力,这事颁诏使团在出发前就被中枢认定的事情。始皇帝派人传旨的同时已经在关中等秦国还有控制力的郡县发布第二轮的征兵令,三个月内又要抽调至少三十万的青壮补充中原军团。



    在咸阳的预料当中吕哲接旨的可能性只有不到三成,接旨的话就让司马欣所部并入南疆军团,司马欣也将成为南疆军团的次将,不接旨的话那就算了,司马欣所部毁了就毁了,反正一支有疫病的部队也不可能退到三川郡,至多就是停在南阳郡,一年之内这支部队存在于不存在没什么区别。



    疫病啊!大规模的传染性的疫病!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让生病的士卒恢复过来,甚至说能不能治还是一个未知数。



    吕哲要是接旨,那么就不能拒绝司马欣所部并入南疆军团,治疗发生疫病的士卒成了吕哲的责任,而秦国也算是留下这么一支部队监视吕哲。



    可能很多人会觉得奇怪并且不以为然,觉得接旨和留下一支有威胁的部队不是一回事,但是事实上从接旨的那一刻起,吕哲还真的无法拒绝将司马欣所部并入南疆军团,因为从法理上来说他“又”成了秦国的将领,那么司马欣所部待在南郡又有什么不对?既然没有不对,是个人就会想要掌控在可控制的范围,有什么比让这支部队成为下属更合适的理由吗?



    一个政权想要算计人不会只有一套方案,最后要是吕哲拒绝司马欣所部合并进南疆军团,那该怎么撵这支部队走?好吧!哪怕是撵了,司马欣所部不动弹,是不是又该重启战端?又开打了,咸阳都放弃这么一支残军了,还会有更坏的结果吗?



    很复杂也很简单的事情,通俗点就是“我都丢了,要丢掉的东西能起到作用也好,不起作用也好,该损失的就损失掉”,冷酷外加只有冰冷冷数字的安排,这就是国家。



    偏偏吕哲没时间耗了啊!他接待完颁诏使团已经秘密命令部队做好拔营的准备,一旦监督完司马欣所部退兵他们也要马上向庐江郡进发。



    冯劫到了秦营时,他敏锐的发现营中的气氛很……很惨淡?



    是的,就是惨淡。每一个秦卒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摸样,他们像是被打折了脊椎那般走路都无法挺直腰杆。



    本来哪怕士气低迷都不至于会这样,可是偏偏咸阳派来了颁诏使团,刚才又听见吕哲军齐声的大喊,说是吕哲晋升征南将军、进爵彻候,将士们认为是自己的无能才有这个结果。



    “中枢封赏敌军主将以换取自己的安全撤兵”这是明摆着的事情,无论是不是疫病致使这样的结果,对于一支军队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令人羞愧的吗?还能挺直腰杆那才是奇怪了啊!



    冯劫见到司马欣时,司马欣才刚刚从昏迷中醒来。



    司马欣见到冯劫立刻挣扎着爬起来,惨白的脸有着一种羞愧欲死的表情,颤声道:“欣无能,实在愧对陛下……”



    是不是无能不知道,但是愧对陛下是肯定的。冯劫对司马欣没有半点好脸色:“左次将,跪下听陛下口谕。”



    司马欣没有让人搀扶,他是颤抖着自己爬了一会才跪下去。



    “陛下口谕,责令司马欣所部并入南疆军团。”冯劫很快说完,复问:“明白吗?”



    “什……什么?”司马欣不明白。



    “哼!你部已经被从中原军团的编制中调走,将要并入吕侯的南疆军团。”冯劫看司马欣满脸的不解心里真的瞧不起这么个无能又愚钝的家伙,直言道:“日后你是南疆军团的次将。陛下命你率军在吕哲身边,一是亲自监视吕哲,二是监督南攻百越以及配合中原军团攻伐楚地。”



    司马欣懂啊,可是吕哲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事情?他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冯劫,喉咙变得干涩,试探:“吕……吕侯?”,始皇帝封的彻候,说什么都不能指名道姓,“并入南疆军团的时候,吕侯?”



    冯劫摇头,“这件事情还没有跟吕侯说起,”他自己找了个位置屈膝而坐,“你且先将战事的经过一一道来。”



    也没多么复杂,司马欣将前锋过来攻打兵堡和一些野战的经过描述出来,等说到今天凌晨又打了一场双方超过十万人的大战时,冯劫脸色突然一变。



    “今天凌晨?”不得不变,冯劫可是在共尉军中待了差不多两天,吕哲明明已经有接旨的意向还设局打了一场大战,不得不让他进行推敲。



    “是。凌晨一战,我军伤亡两万余人,敌……这个……”不能再称呼敌人了,司马欣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索性直接称呼“吕哲军”,顿了顿似乎是在思索:“他们该是损失五千不到?”



    动容了,冯劫无法不动容,中原军团的士卒大多是征召兵,是那些有打过统一之战的老兵,各伍、什、屯、百将、军侯等等中下层军官几乎都是历经数十战,这样的军队哪怕高层无能也不至于全军软弱。损失两万只对吕哲的军队造成不到五千的伤亡,那岂不是说中原军团要弱于成军不到一年的吕哲军?



    “这个……我军受于疫病影响,军心士气低落。再则,昨晚敌军设下坚厚的防御,他们又有超乎我军的器械部队、弓弩部队……”司马欣越说声音越小,他的解释很苍白,毕竟输了就是输了。



    除开山都那边从来没有参战的两万,这边营中仅剩战力四万不到,有四万染上疫病的士卒,又有近万伤卒,冯劫听完倒是松了口气:“还有十一万……”



    “不是这么算的。”司马欣不能不说实话,要是冯劫误判可是大事,他说:“染上疫病死亡率很高,每日病死的士卒有数千,疫病海灾不断的传染,谁也说不清楚最后会剩下多少人。”



    冯劫一听就懂了,不过他倒是没有什么表示,淡淡说:“你上告请求的药材已经送达南阳郡的治府,战事已经停止下来,三五日便会运抵营中。有了药材……”说到这他想到了什么,表情非常奇怪:“吕侯军中没有疫病?”



    司马欣十分的茫然,他几次两军之间的小规模试探的时候派出有疫病的士卒交战,其实就是想将疫病传到吕哲军中,可是半个都过去了,也不知道是吕哲封锁严密还是真的没被传染,确确实实是没有探查到吕哲军中爆发疫病的消息。



    “我只确定一件事情!”冯劫万分的严肃:“你率军前来时,吕哲果然还是各处驻军都插着‘秦’字旗帜,麾下士卒穿的是秦制式战袍?”



    这件事情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司马欣回答倒是没有迟疑。



    “难以理解……”冯劫想到了赵高,这位中车府令说的一些话现在看起来也并不是没有根据,已得知的探报确实已经证明诸多谣言是出自项氏手笔,现在又从司马欣这里明确知道吕哲在此之前一直没有改换旗帜:“这里面的文章你且先不用管。”



    司马欣也没力气去管了,事情变化太大,前一刻还是拼死拼活下一刻就要成为吕哲的部下,而且是那种率军监视监督的那种部下,他怀疑吕哲根本不会像泥偶任人拿捏。



    冯劫也无需解释太多,中枢既然有这样的安排肯定还有后续的布局,司马欣只需要听命行事也就足够了。



    “那……欣现在派人将山都那边的两万部队调回来?”司马欣问。



    冯劫是颁诏钦使,他怎么可能干涉司马欣怎么指挥。其实他听完司马欣的部署后也觉得实在是时运不济,要是没有疫病肆虐司马欣的布置还真的有成功的可行性,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你且整顿军队,向各职僚转达陛下的旨意。”冯劫说着站了起来,他根本不会在这里停留多久,还要回转前去求见吕哲,将一系列的事情尽早办完。



    冯劫离去,司马欣脑袋里却是一片混乱,他真的是无法理解情势怎么变得这么难以理解?



    而似乎,司马欣仔细思考了一下,不到一年能建立这种局面,无论从哪一方面看来吕哲都不是一个傻子,他既不明白吕哲为什么会接旨,也无法猜测冯劫要做的事情能不能达到目的。



    另一边,吕哲得知司马欣所部会并入南疆军团时,他看着说出这个消息的冯劫,一脸的惊讶、无语、困惑……反正是没搞懂,一时间脸色不断变换十分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