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一直三万人的齐燕联军率先抵达会盟地点,他们的到来自然是要让先到的各方进行最基本的戒备。
带领三万齐燕联军的主帅是田广,吕哲还是听了魏韩那方的人说了才知道田广是田荣的儿子,也就难怪上次在南陵的时候田广会是以田荣为尊,又难怪吕哲一样用将军来称号两人时他们会有那么奇怪的表情。
与田广一同先期抵达的还有燕将周市,他们到来后也没有与任何人打招呼,径直在会盟台的东北方向安营扎寨。
大约是中午时分,后续的七万齐燕联军才姗姗而来,这支为倒“品”字形部队的军队,前面的两个横列分别打着齐国和燕国的王旗,彰显身份的旌夏自然也是会被高高的立起。
燕国的旌夏看去比较简单,一些动物的皮毛之外就是猛虎的尾巴,倒是齐国的旌夏看去五颜六色也不知道到底都是什么。
摆旌夏是要讲究身份的,同时没有相应的国力摆出旌夏也是徒惹笑话。
楚、魏、韩三国并未摆出旌夏,他们现在很有自知之明。
吕哲不是王者也不代表哪位大王,自然也没有旌夏的存在。
秦国那边的来人倒是可以摆出旌夏,还是灭了六国之后扯下六国旌夏重新“组合”,看上去绝对华丽无比的旌夏。可是他们并不代表始皇帝前来庆贺,单纯的观盟是由一个没有正式官职的蒙毅和一个官拜偏将军的王离作为正副统帅,根本就不需要摆出旌夏。
齐王和燕王到来,魏王和韩王过来询问吕哲要不要前去迎接,吕哲正思考蒙毅来了却不接触的举动,齐王和燕王又是不怀好意而来,吕哲哪有那个闲工夫去迎什么接,再则也不愿意做出那么一个明显服软的行为。
“那……我们前去?”韩王成看上去太过谨小慎微了。
吕哲慢悠悠地说:“本来二位大王作为地主是该前去寒暄的,可是齐燕联军气势汹汹而来,不知道会不会学秦国扣押楚怀王的事情呢?”
韩王成一听立刻退缩了,齐国有侵略吞并的心思,他也着实不太敢去,还想说“要不派人前去”,话没说出来就被魏王咎用眼神阻止了。
魏王咎站在旁边并不说话,他倒是不认为齐王儋和燕王夏会干出那么龌龊的事情。魏韩倒是不介意服软,可是吕哲不愿意做出服软的行为,他们作为藩属国之类的存在就没必要徒惹吕哲不快,要是被当成怀有三心二意的念头就不好了。
吕哲不愿意去齐燕那边接触,楚国那边也是有了动静。
熊心和项梁当然不可能自降身份做出讨好齐燕的事情,可是派出项伯前去齐燕联军那边就不算什么了。
十万大军扎营自然是没那么简单,齐燕在扎营的同时还派出军队摆出一副监视吕哲、秦国动向的举动,很明显就是不信任吕哲或是秦国,后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又分出军队对魏韩营地展开监视,倒是楚国那边压根就没派人盯着。
“很粗俗的挑拨离间之计。”蒯通脸上的不屑没有半点掩饰。
吕哲“呵呵”笑了几声没有说话。他与楚国可不是什么亲密无间的关系,挑拨离间这字眼用在他与楚国身上并不是那么回事。
很显然,齐燕这么干是想要展现出一个意思,用那么明显的举动告诉吕哲,齐燕与楚国有什么约定、合作,乃至于是结盟了。至于有什么约定、合作、或是结盟,齐燕比划着手势,张嘴无声地使用唇语:你猜!
楚国那边肯定是被齐燕这么一套举动给搞懵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熊心还是项梁的主意,后面派人过来吕哲这边极力解释,说是不清楚齐燕为什么会这样,又一再表示不会违背之前双方的约定。
“约定?”魏王咎有点迷惑地看着吕哲,那张粗犷的脸庞摆出好奇的表情,实在是……略略有些违和感。
“我与楚王、项氏有约。”吕哲只是间断地说了这么一句,并没有进行详细的解释。
魏王咎被那“楚王、项氏”的词语给勾引起了更强烈的好奇心,满心思在思考吕哲为什么吕哲会把项氏和楚王并列,倒是没有再追问。
华夏诸国中除了赵国其余的与盟、观盟势力都已经到来,而这时赵国还在慢吞吞地行军,没有个一两天的功夫根本就到不了。
吕哲正想下巢车派人查探赵国那边的动静,还没转身却是听到魏王咎低声呢喃了一句“齐军旌旗在前移”,停顿下来举目看过去。
齐军的旌旗确实是在前移,并且不止一杆旌旗,而是三杆旌旗全部都在往前移动。
列国一杆旌旗是一校,也就是五千人的建制,在移动旌旗的不是吕哲所在营盘的齐军,而是西北方向监视齐军的那一万五千人。
“这就要打了啊?”韩王成的声音听上去怎么有点哆嗦呢?
齐军旌旗前移,那么建制下的军队肯定是要跟着往前移动,秦军那边作为回应是吹响了苍凉的号角声。
几乎是秦军的号角声刚刚被吹响,齐燕阵营那边的战鼓也被擂起,“咚咚咚”的战鼓声和一阵阵号角声响彻,现场情势在非常突然的时间之内变成谁都想不到的剑拔弩张。
齐燕联军刚来啊,他们连营盘都没有扎好就迫不及待地去挑衅秦军,再怎么迫不及待也不是这么个模样。再说,会盟的发起者是吕哲、魏王咎、韩王成,齐燕联军来了没有打招呼也就罢了,无视他们三个在看就遣军逼近同样是客人的秦军,那不是连他们也一起挑衅了吗?
“主上,请派出军队。”蒯通在苦笑,估计也是觉得齐燕连基本的礼节都不讲实在是太荒唐了:“相等的部队,将监视我们的齐燕联军逼回本阵。”
魏王咎和韩王成异口同声:“那另外一边呢?”,他们说的是魏营和韩营。
魏韩在会盟地点的军营里虽然是吕哲军,可是挂的是魏韩两国的旗帜,魏王咎和韩王成很想知道吕哲会怎么干。
吕哲对魏韩两国君王行礼道:“请两位大王回营下令吧。”
魏王咎十分干脆地回礼。
韩王成却是愣了一下:“那是您的军队,由寡人来下令?”
魏王咎悄悄地拉了一下韩王成的衣角,吕哲那边只是保持着微笑并不说话。
等待巢车下降,吕哲营中的号角声也被吹响,蒯通看着离去的魏王咎和韩王成背影:“魏王果敢不失英气,实在是时运不济才有如今这般田地。韩王……”说着摇了摇头,“韩国复兴是无望了。”
吕哲奇怪地看一眼说话的蒯通,一些话本来就不用多讲,他们保护魏韩不是“当好人做好事”,是一方面出自实际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是需要用这样的行为表现出没有征战天下的野心,好让列国包括秦国不是那么针对。
现在魏韩弱小,吕哲这一方自然是会帮助魏韩,要真的出现魏韩其中一国有变强的趋势,那他们就该露出另外一面的嘴脸了。
齐燕联军来时本来就采取戒备,齐燕联军出动军队监视时也做出相应的待战指令,新的命令被下达后,哪支建制的部队将要出营只需要改动一下队列。
约定的号角被吹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吕哲这边和魏营、韩营的辕门被打开,各自出动了与监视齐燕联军等同数量的军队。
在齐燕联军的本阵,站立在巢车上的齐王儋早就听到来自吕、魏、韩三个方向的号角声,他看到三座军营辕门打开涌出一队队士卒时,对着旁边的燕王夏说:“看吧,寡人早就说吕哲与秦国走到一块去了,咱们刚刚对秦军逼营,他们果然就动了。”
其实齐王儋哪是在和燕王夏说话啊,他说出去想被聆听的对象是臧荼这么个在燕国真正有权的人,才不是挂着燕王名号却不知道是哪里冒出的姬夏。
燕王夏看了一下毫无表示的臧荼,然后对着齐王儋笑了笑没有出声。
齐王儋没得到回应似乎觉得有些无趣,他附身对着下面打声说了一句“好了,该吓也吓了,吓出来那么一串串,让他们回吧”,下面也不知道是谁恭敬回了一声“是!”,他重新立起身躯的时候,这一次是看向臧荼:“今天就这样,等明天赵国那边的人到了,我们的大军也抵达位置,咱们就好好地再羞辱秦人一次。”
请注意了,齐王儋说的是秦人不是秦国,那也就是把吕哲这个秦人也算进去了。
臧荼拱手行礼,他回道:“按齐王说的办。”说完再次转头看向前方,那里的齐军得到命令正在往后退,向齐军步步逼近的吕哲军、魏军、韩军离得有些远看不太清军容,不过看推进保持严整队列该不是什么乌合之众。
说是三支不同旌旗的军队,可是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模式,臧荼问了旁边的一名文士,得知吕哲派出武将帮魏韩训练军队也就没说什么了。
“吕哲那边好歹还出人了,秦军那边却是缩在营内不动弹,看来秦军不行了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啊!”
这一刻,齐王儋蓦然间有点意气风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