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可闻的死静，静得让人害怕，静得让人窒息。
怔望火辣发烧的右手，璐莹明显感觉自己的心在激跳，仿佛随时都会从胸腔蹦出来。
红红的五指印渐然出现在司徒弈英俊的脸上。
脑中浑沌成一团，呆滞片刻，醒神，蓝色的双眸立刻迸射出如利剑出鞘般逼人的寒气。
咬牙沉声：“你打我？”
“哼！”
“哼哼！”
鼻子里哼气，阴森恐怖地冷笑。
“我……”
璐莹试图解释，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这是她第一次打人，心底多少有些复杂难言的情绪，因为惶急不安，也因为他确实惹恼了她……
司徒弈轻抚伤痛处，嘴角兴奋而又嘲讽地勾起：“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果然够胆量！”
璐莹沉默以对，渐渐地，她感觉心闷气沉。伸手揉胸，蹙眉，今天是怎么了？熟悉的病感已经许久不曾有过，原以为……原来还是没好啊！努力调整呼吸，闭目，看来今天确实是激动过头了……
司徒弈怀疑地看着璐莹，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是装病还是……蓦地伸手，两指紧紧地夹抬起璐莹柔美的下颏，眼中闪烁的光芒逐渐变化，最后变得犹如饥饿已久的野兽陡然间发现猎物一般。
“或许在宠你之前，我该先教会你一些我司徒府的规矩！”冰冷的声音覆盖所有感情。
璐莹感觉呼吸越来越难，她努力镇定，后背上惶汗直冒。
用力抬手，狠狠挥下，下颏一轻，禁锢解除。
“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了！”呼吸粗重。“我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身边唯一亲近的小姗成了现在这样，你到底要将我们逼到何种境地才肯罢手？”短短几语，仿佛用尽所有的力气。“咳……我们……我们之间非得这样吗？非得弄到两看生厌的地步？”柔语断续反问。“咳……”
咳嗽的声音越来越急，右手用力扶住身旁的屏风稳住身形，左手一时捂嘴一时揉胸，神情十分痛苦。
两看生厌的地步……不！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司徒弈的心在狂喊。
他只是……只是……只是想要什么？心越来越疑惑……
“你怎么了？”睨视不像作假的璐莹，心底开始不安，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嗬”，璐莹苦笑——原来，开始不再信任的人不仅仅只有自己！
自嘲一笑，接话的语气也颇为不善起来：“你放心，只是小毛病而已，小姗如今生死不明，我不会轻生，也不会就此倒下！”是的，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她要活着，要活着从这里离开，要活着找回自由！
司徒弈待要再接言挖苦几句，却发现璐莹的身子正软绵绵地往下滑。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将人接住。
明明这么瘦弱，为什么在自己面前总是这么逞强，难道你以前在那个人面前也是这样吗……
☆★
璐莹清醒睁眼，银灰色担忧的眼神映入眼帘。
挣扎坐起：“净白你怎么会在这？我睡了多久？”下意识地摸胸，呼吸窒闷的感觉已经消逝。
“是主子将你抱回来的，他刚走，我刚来，你睡了二天二夜！”见璐莹转醒，净白松口气，他扬着明净的小脸陈述事实。
“哦！对了，那位受伤的姑娘也醒了，她一定是夫人最亲的人吧？不然的话，夫人怎会不顾自己半夜去照顾她？那位姑娘也很担心夫人！她一醒来就拉着净白问东问西，听说夫人晕倒，她都急得掉泪了！如果不是小桃姐姐拦着她，她一定会跑过来守着夫人！”净白叽叽喳喳说了一长窜，璐莹微笑在旁听着。
“那位姑娘现在呢？”璐莹问。她听得出来，净白很喜欢小姗。
净白朝小姗所住房间的方向望一眼，笑容明亮地答：“现在醒了，我就是从她那里来！”
璐莹温柔地笑：“她是我的侍女，叫小姗。不过，虽然是侍女，但她和我情同姐妹！”
顿了顿，璐莹再次轻笑挑眉，“净白喜欢她吗？”她问。
净白认真地点头：“喜欢！她是除夫人以外，对净白最好的人！”
璐莹脸上的笑容立刻僵硬起来，一阵心酸，可以想像，净白以前的日子一定很寂寞很孤苦，否则的话，也不会因为别人多和他说上几句话就高兴成这样。
“夫人醒了？”小桃进来，适时打破尴尬。她将手中热腾腾的小米粥放下，疾步到床边挂好床幔，然后对着璐莹行礼：“夫人，奴婢拿来了小米粥，您要不要现在就用？”
璐莹点点头，吃力下床，一旁的两人连忙一左一右伸手过来相扶。璐莹心中忖度：看不出来，净白虽然心智单纯趋幼，但却很心细。或许真如他自己所说，他真的很会照顾人。或许，可以将照顾小姗的重任交给他……
“你们吃了没有？”侧头问两人。
小桃忙答：“奴婢已经用过了！”
净白也点点头，一脸感动的神情。
璐莹笑：“好了，我自己走吧！都是老毛病了，发病的时候来势汹汹，只要一好就不会防事！咳！咳！”没有再问司徒弈的事情，也没有问是否有大夫来瞧过，对于烦心的一切，璐莹下意识地选择了暂时逃避。
“对了，夫人，有件事奴隶想告诉您！”小桃突然说。
璐莹凝神，柔言接道：“什么事？你说！”
小桃想了想，眼神左右瞟视几眼，既而趋身近前小声道：“奴婢听说，老夫人要回来了！”
璐莹微怔，但她想问得更清楚一些：“老夫人回来有什么特别吗？”
似乎很为难，小桃犹豫了许久才继续答道：“在别的地方可能没什么特别，但在我们司徒府，夫人您不知道，老夫人自几年前开始就一直住在寺院，这次回来还是头一遭，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难道和自己有关？
“这些只是奴婢的猜测，夫人您听了也别往心里去。说不定老夫人回来正是为了您！”
“什么？”果然她也是如此想。“老夫人这么多年不回来，难道她不想念儿子吗？”或许只是想回来看看司徒弈也说不定！
“这……”小桃哑言，有些事情她也只听府里的老人们说起过，如今那些会提起往事的老人们全都走了，虽然大家都说是心甘情愿回家养老，但其它人私底下的猜测还是不少。
“小桃姐，云姬夫人找你！”
阁楼外一个小丫头扯着喉咙喊。
小桃脸上闪过惊恐之色，她慌忙跪下告罪解释：“请夫人恕罪，那是云姬夫人身边的小红，想来是她以为夫人还未醒，所以才敢如此放肆！她新来不是很懂府里的规矩，还请夫人大人大量饶她这一次！”
璐莹连忙浅笑将她从地上扶起，嘴里柔声安慰：“瞧把你吓得！我又不是暴虐之人，且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于她？去吧！说不定人家找你是有急事！”
小桃震惊片刻，欣喜谢恩：“谢谢夫人！”说着，又行一礼小跑着出去。
璐莹坐回原位，脸上笑容顿敛。
“夫人不高兴吗？”净白怯怯地问。
璐莹这才想起他还站在一旁，于是笑着摇头：“没有！只是有点倦而已，以后你也别叫我夫人了，我听着不舒服，你叫我姐姐吧！”
“姐姐？”净白侧头，神情茫然：“可以吗？你是夫人，是主子，如果做姐姐……”
“没关系！姐姐很喜欢你！你叫我姐姐，把我当成姐姐我才喜欢！平白多了这么个可爱的弟弟，是姐姐的福分！”璐莹打断他的话温柔说。
她决定了，不管净白以前是什么样的身份，不管他接近自己有何目的，从现在起，他就是她的弟弟。人都是有感情的，相信有一天，这些都能用得上吧？当然，她希望那种事情永远都不要发生。
小姗，你要快点好起来……
人人都把她当成傻子，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事？明明知道那是主子的隐私却故意说给她听，还有那故意高声叫喊的丫头……
揉胸，急烈咳嗽。
——虽然不喜欢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但是现在，不能再一味地退缩逃避了。——因为从前夜开始，她就已经下定决心，为了自己和小姗的自由，一切都要豁出去……
“夫人！”是小桃回来，满脸犹疑之色。
“有什么事吗？”
“是……云姬夫人听说您醒了，因为她不便过来拜访，所以请您过去一聚！”
——终于来了！她们能忍这么久真是难得。
璐莹笑笑，起身站起来：“既然是云姬夫的邀请，璐莹自然不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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