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发的安宏寒突然问道:“你们比试过?”
刚才还喧闹的水榭,顿时陷入一片安静。
很多公主都摇了摇头。
“既然没比试过,你们怎么知道她的琴艺最捧?”安宏寒说话向来一针见血,而他的目光一眼找出隐藏在人群中不起眼的十四公主。
众位公主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
席惜之颇为赞同这句话,晃着小脑袋止不住的点头。无论什么事情,一定要尽力去做了,才知道自己行与不行。最忌讳的就是妄自菲薄,认为自己处处比不上别人。
总觉得皇兄有意针对她,安若嫣脸色有点铁青。不过仅仅一瞬间,她立刻又换上了一副娇艳动人的面孔。
“皇兄说的极是,怕是众位姐妹让着嫣儿才这般说,她们很少展示琴艺,也许比嫣儿厉害许多呢。”
听着这段话,席惜之鸡皮疙瘩掉了一身。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你们一场比试?”安宏寒抱起脚边蹲着的小貂,手掌轻轻拍拂掉它毛发沾着的灰尘。
席惜之没反应过来,隔了半响疑惑的眨眨眼。安宏寒这是怎么了?平时没见他对弹琴这方面感兴趣啊,怎么今日突发奇想的让众位公主举行一场比试?
安若嫣极为自信,从小学琴的她一口应下这场比试,“众位姐妹觉得怎么样?”
这可是一个出风头的机会,谁不想试试?况且,如果她们的琴艺真的超过六公主,那么肯定能引起皇兄的注意,这么一来,还愁得不到皇兄的关注吗?
众位公主纷纷说好,席惜之分辨出其中一道比较耳熟的声音,然后转头看向水榭角落的位置。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被挤到最边缘,周围的公主都嫌弃她似的离得她很远。
她咬着唇,眼神之中透着坚定,望着那台琴架,似乎非常的向往。
席惜之很好奇她会怎么做,目光停留在她身上,隔了好几秒,才渐渐移开。
安宏寒抱着小貂,坐到椅子上,端起那盏茶,细细抿了一口,“你们谁先弹?”
许多位公主都跃跃欲试,兴奋的往前面涌。
为了表现自己识大体懂礼仪,安若嫣当然不会委身和她们挤。心里却嘲笑,平时处处巴结她,然而一到利益冲突的时候,所有人丑陋的面孔都表现出来了。
“我先来……我来……”好几名公主发生争执。
席惜之湛蓝色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动,用爪子捂住两只耳朵。
安宏寒也不喜欢吵闹,没等那几名公主争执出结果,就冷声叱喝道:“都给朕滚一边去,你们在太傅院学的礼仪,都丢到哪儿去了?没一点规矩。”
他给出这个机会,并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安宏寒的目光有意扫向十四公主,他倒是想看看这个皇妹有何能耐。
如果没有达到他心中的标准,那么他就没必要再多费心思观察她。
“就你先来试试。”安宏寒点名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朝着安宏寒所看的方向转去,他们眼中全是不敢相信。更有几名公主气得肩膀发抖,对着安云伊低声骂了几句。
一道声音唐突的冒出来,“皇兄,你怎么能让十四妹试琴?这架琴可是华贵妃死前的心爱之物。”
上一辈的贵妃娘娘,要么因为先皇的去世殉葬,要么全被赶出皇宫养老了。
而六公主的母妃华贵妃死得比较早,听说她得不到先皇的宠爱,最终郁气难解,病逝而亡。
安宏寒打断她,冷言道:“朕说可以就可以,你去试试。”
能得到皇兄的注意,安云伊一颗心激动得无可比拟,“是,皇兄。”
相比安云伊的兴奋,安若嫣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了。早在太后甍逝的时候,她已经发觉皇兄分了一部分注意力给安云伊,可是怎么也没有料到皇兄会这么不给她面子。不但让那个贱女人的女儿碰她娘的宝琴,而且还当众力挺安云伊弹琴。
她是公主之中样貌、才艺最好的一人,为什么皇兄总是对她这么冷漠?想起母妃当年以泪洗面,对着她哭诉那个贱人勾引先皇的场景,安若嫣心中仇恨大增。
那个贱人已经抢走父皇对母妃的宠爱,她绝对不能输给贱人的女儿!
长袖之中的秀拳,紧紧握拢,尽管安若嫣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可她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还是将她的内心世界展露于人前。
安宏寒虽然看见了那一幕,脸色却没有变化一丝一毫。
安若嫣无论什么都非常出色,可唯一的不足,便是……不够隐忍。
和高手过招,往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看穿对方的心思。如果不能完美的隐藏自己的情绪,总归有一日会被敌人抓住弱点。
铮、铮、铮……
悠悠的琴声缓缓响起,安云伊坐于椅上,一袭淡青色的长裙,迎着风掀起衣角。略带青涩的脸庞,带着一丝坚定不移的决心。她全神贯注,每当琴声即将弹到高潮,总会忍不住阖上眼,任凭外界的感知主导她手指的弹奏。
一首曲子抑扬顿挫,最先的时候,音调较低,犹如哭诉一般,诉说着自己的心酸。凄凄戚戚的声音,就像带着众人的心也进入那种境界。
透过小女孩的身影,席惜之似乎看见她小时候一个人孤独的躲在角落,没有人关心,没有人爱护。明明才一个十二的孩子,为什么能弹出这样一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