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今天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一个前额的碎发上挑染着黄色的小青年,对着芷安嬉皮笑脸的说。
“我看妹妹是寂寞了,所以……”这回说话的是一个矮个胖子,原本就是个看起来没有脖子的,头仿佛就是挂在肩膀上一样,这会儿他又在脖子上挂了一根足有人小拇指一般粗的金项链,加上他那副猥琐相,芷安真的想到了一只发情的野猪。
那些人见芷安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却不说话,心下也有些搞不明白,他们在这一带是个混子,调戏过的清纯女学生也不下十个了。但凡被他们这般言语挑逗的,不是红着脸,像个受惊的小兽双眼湿漉漉地看着自己;就是化身为正义女神,对着他们是一顿善良与邪恶的教育。哪有像面前这位,既没有害怕的神情,也没有义正言辞的怒吼,她只是目光镇定地看着他们,仿佛就像是个局外人一般,不知道她这是在做着什么,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起来。
其实芷安是真的害怕到要紧,虽然她前世加这一世活得比较久一些,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害怕。一个正常的女孩子,面对这个场景,无论外表表现的是什么,内心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害怕的吧!只是芷安比正常女孩子多知道一点,有时候心里越害怕,你就要表现的越镇定,因为这样,能够为你争取到的不是一点点时间。
只可惜,芷安在环视了一周以后,悲催的发现,她不仅没有看到一个熟人,目光所及之处,这里的人貌似都不是学生,很大一部分人倒像是在社会上混混的。其实这也不奇怪,自从大学里发生了那件事情以后,不仅是X大明令禁止不许大学生深夜饮酒,就连X市各大高校都把这项列入了校规中,加之秋季本就是国家严打的时候,现在正抓得严实,自然没有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这可愁坏了南北高教园区的众酒吧店主们,不过这不是眼下最要紧的。
就在芷安暗自担心之际,却听到不远处的一声高呼。
恰好dj的音乐在这一刻嘎然而止,是以即使章凌盛的声音不大,但是还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当然也包括芷安的。
迪厅里灰暗的灯光一瞬间变得亮堂,章凌盛一眼便看到了芷安,当然也看到了站在芷安面前的几个看起来就知道是不三不四的人。想着,他心里一紧,埋怨芷安为什么好端端地大半夜来这种地方之余,更多的却是心疼,他章凌盛视若珍宝的东西,岂能让别人染指?
“芷安,你怎么不等我们就一个人进来了?”章凌盛走到芷安身边,很自然亲昵地揽过她的腰,那看似是耳语,此刻却也被那几个小青年不差半分的悉数听到耳朵里。那几个人看了看章凌盛,见他生的高大,心下便有些犯憷,加之听到章凌盛说的是我们,心里就更加的后悔起来。最终那为首的黄毛,大手一挥,示意撤。
芷安看着那群人真的离开自己的视线,这才轻呼一口气:好险。
“你大半夜的跑这里来干嘛?”章凌盛拉着芷安走出大门,不禁有些埋怨道。
芷安见状,心知是自己理亏,只得小心陪着笑脸说:“好啦,其实都怪程序啦!”说着,她把今天晚上程序的反常一一说了出来。
章凌盛听完后,原本就皱着的眉头,此刻皱得越深了,他讪讪地说:“其实姜学健和聂琪琪之间,并不是一般人想象的那般简单?”
在芷安的眼神逼视下,章凌盛只得诺诺地开口:“这是一种游戏规则,虽然姜氏的危机已经解除,但是听说姜氏最近在闹分家,而且闹得很厉害。姜学健虽然是长房长子,但是他那爸爸是个不管事只管要钱的蠢货,不拖后腿也就算了,也许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这么着急地找有力的外援吧!”
而聂琪琪就是那个有力的外援?
听完章凌盛的一席话,芷安说不震惊是假的,只是这未免也忒那啥了吧,难道为了钱就要白白牺牲自己的感情?芷安清楚地记得,上学期期末,姜学健是怎么在女生宿舍楼下,又弹吉他又唱歌的,虽然最后把华贝妮都感动地落泪了,但是芷安私心里觉得,这还真的有点丢脸,那么这感情应该不是假的吧!恍惚间,芷安又想起,那晚她从章家出来,姜学健对自己欲言又止的一句话:“芷安,有些事不一定你看到的就是真的,所以……”也就是因为这句话,所以让芷安在选择告不告诉华贝妮这个问题上,举棋不定了一个暑假。
“那么聂琪琪呢?”芷安忽然意识到,这一场所谓利益为先的爱情中,还有一个角色的情感也是不能忽视的。
章凌盛却突然一愣,良久,用拳头顶了顶鼻子,这才讪讪地开口:“她只要开心就好。”
芷安听到这句话时,只觉得有无数架飞机从自己的头顶飞过,那种感觉是真正的难受,她哆嗦着嘴唇,“所以只要聂琪琪现在是开心的,那么姜学健是不是真的喜欢她,那都是无关紧要的,对么?”不等章凌盛回答,芷安又接着说:“所以你们这些知情人,还是愿意选择做一个旁观者,所要的不过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对么?”
芷安的两个对么重重的敲击在章凌盛的胸口上,他看着芷安一副人神共愤的模样,无奈地说:“芷安,不要这么想……我们现在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事而吵得不可开交呢?”
可是章凌盛却误会了,只听得芷安说道:“在你眼里这不过是一件别人的事,可是,章凌盛在你选择怎么样对待这件事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你这是在选择着一种人生态度,人不可能这么自私的,明明知道这是错的,明明知道身边的人正因为这个错误而深受伤害,你为什么不去阻止,至少也要给对方一个知情权!”
芷安一口气讲完,脸都有些涨红了,章凌盛见状,心疼之余更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出来,几个月前他不就知道,这些事是不能说给芷安听得么?
“芷安,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就如你所说的,这是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说出来,姜学健会在姜氏彻底地失利,而聂琪琪也会受伤……”
“那华贝妮呢?她就注定只能作为这场利益角逐的牺牲品?”不等章凌盛讲完,芷安便接着说。
章凌盛愣怔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其实华贝妮不跟姜学健在一起,于她而言可能是一件好事,姜家不是华家可以比拟的,姜学健真正需要的是一个在他事业上可以助他展翅高飞的人,而华贝妮……”
芷安陌生的看着眼前的章凌盛,这还是那个一直死拽着自己的手,即使她喊一万次放手,他还是会坚持一万零一次喊不放手的大男孩么?或许章凌盛说的对,只是有些话,说与不说,那样的意义就是完全不一样了。
芷安闭了闭眼,突然说:“或许这也是我们之间的写照吧!“她的声音很轻,可是章凌盛还是确切的听到了。
他不可相信地看着芷安,突然伸出手一把抱住。章凌盛抱得很紧,紧到芷安都有些透不过气来,可是芷安却觉得有种绝望的感觉。他们现在年纪还小,可以只讲爱情,可是一旦踏足社会,那么问题就会一个一个接踵而来,或许老妈担心的是对的,即使章爷爷喜欢自己,凌美惠虽然谈不上多么喜欢自己,但是有一个问题是真的很现实的,那就是中国绵延了五千年的历史—门第观念。
“芷安不要去想那些没影子的事,姜家太过复杂,姜学健现在是孤身一人作战,姜家的老爷子虽然在家里还有一定权威,对他也是宠爱有加,但是公司的大权基本上已经交给了姜学健的小叔在打理,再加上他那个只会拖后腿的父亲,姜学健在姜氏的日子并不好过。可是我不同,芷安,我们和他们是不同的。我爷爷很喜欢你,我妈妈也不会反对,我爸爸就更加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了,至于公司,我爷爷只有两个孩子,我姑姑早年远嫁海外,对于公司根本就不上心,我是公司的唯一继承人,所以芷安,不要再去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好不好?”
芷安却犹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呆呆地看着章凌盛,嘴唇一张一和,一张一和……
章凌盛见状,心里更加担心起来,头一低,便狠狠地攫住她的唇。此刻似乎只有紧紧地抱着她,只有真实地吻着她,他才会觉得她是这般的真实。
他吻得很绝望,所以再没顾及芷安究竟难不难受,粗暴的,毫无机巧的吻,终于把芷安从愣怔中惊醒过来,她看着如此绝望的章凌盛,突然心里一阵心疼,在这场爱情里,似乎永远都是他在为她着想,而她总是在想着如何不受伤害,如何在受到伤害时能够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