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压下怒火,安辰羽露出一贯的绅士微笑,美的不似真人,转而将写好地址的纸条递上前,正对裴然鼻尖。“如果想清楚了,明晚七点准时来这个地址,我想我们会愉快的完成交易。”
那只别在身后的小手猛一哆嗦,颤微的捏住了纸条,女孩两片唇干的发白。
安辰羽很绅士的替她拉开门,温柔的在她耳边嘱咐:“请多带几盒你跟方知墨常用的*****。”
“……”
她的脑子始终一片空白,回去的路姚秘书亲切的跟她打招呼,自然而然的认为她是安总重要的贵宾,她机械的点了点头,却忘了微笑。
两亿,哥,我马上……就有两亿了,你不要绝望。
裴然一直等到所有的霓虹灯点燃,方知墨也没有回家。
冲出家门,她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警察局,那样柔美纤细的女孩,这一刻却像只发怒的小兽,不顾一切冲了进去,无视警察局大厅所有人异样的眼光。
一位三十多岁的女警官上前拦住她,裴然不知道这个女警官是干什么的,不过穿着制服就应该知道哥哥的下落!
“小姐,请问您是报案还是……”
“我要找方知墨,前天被抓进来的,现在早就应该放人了为什么他还没回家。”裴然很温柔,从来不会毫无形象的大声吼叫,可是这次她居然失控的对一个无辜的女人吼。
过往的人目光明显开始诧异,这么漂亮的女孩,精神怎么看上去不太正常。
好在这位女警官的修养不错,从裴然苍白的脸色和茫然的眼神大概猜出这个女孩最近的精神不太好,受刺激了。
“小姐,请注意这是公共场合。随我过来,我替你查一下。”
没想到人家这么宽容她的态度,一瞬间所有的愤怒与焦躁全部化成绵软的无力,她像只漏气的塑料娃娃,感激的望了女警官一眼,沉默的迈步跟随。
“前天的确有个叫方知墨的人进来过,现在他已经离开五个多小时,小姐,我看你还是回家等等吧,也许他现在早就到家了。”
“真的吗,他到家了?”裴然忍不住相信女警官说的每一句话,她匆忙道谢又打车往东郊公寓赶。
用钥匙开门时的手都在发抖,她一鼓作气冲进楼道,飞奔进每一个可能有人存在的空间,卧室,洗手间,厨房,连大厅的沙发底下也找过了,哥哥真的消失了……
裴然松垮垮的滑到了地板上,午夜的灯火在她几近透明的脸庞洒下冰冷的黄晕,最后她哭着拨通童老大的手机,她实在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我哥他不见了,呜呜……”哥哥不会不要她的,从警察局出来应该飞快的来见她,让她安心,可是他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手机也关了,有种不祥的预感让裴然像只疼痛的小白鼠,翻滚在窒息的牢笼中。
电话那头童老大睡眼惺忪,“我哥不见了”这句话貌似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他听见一向爱笑的裴然在哭,顿时觉得事态不妙,“是小然啊,你别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裴然把哥哥进警察局至今未归还关机的事情哭着叙述了一遍,童老大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暗忖,这可不得了,通常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当事人心灰意冷,连上诉也懒了,准备自杀!
“小然,你冷静下,我现在穿衣服开车去接你。你先好好想想平时跟你哥接触的人有哪些,挨个打电话问一下。”
“嗯嗯。”裴然哭着挂了电话。她冲进哥哥的卧室,翻箱倒柜,在哥哥的电脑里翻出通讯录,她最熟悉的也就那么几个。
先打电话给娟子,她正在蒋盟的病房看护,裴然装作若无其事问候一番,得知哥哥并没有去过医院,匆匆挂了电话,又打给李海,李海正在S市,原来他回家为哥哥筹钱了,裴然除了感激再也说不出别的。最后一个是阿亮,阿亮和李海一样也回家筹钱,这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没见过哥哥。
室温明明那么适宜,裴然握着手机的手却不断的发抖,她觉着好冷,冷的连牙齿都在打颤。
突然又想起一个人,这人也不算很熟,可是听说她喜欢哥哥,所以对哥哥的活动范围应该有一定的了解。
飞快拨通梁芙的电话,只要有一丝机会裴然都不会放弃。
“谁啊?”电话那头传来不客气的声音。
“您好,我是裴然,请问你今天有没有见过方知墨?”
“知墨,他怎么了?”那头的声音明显清醒很多。
“他今晚没回家,我有点担心……”
“好,我帮你找。”嘟,电话传来忙音。
不久童老大就开着他的面包车来到楼下,裴然匆匆跳进车里,两个人首先想到的就是本市自杀事件发生概率最高的薄云高架桥。
在这个时间,裴然几乎每隔两分钟都要拨一次哥哥的手机,无一例外全部关机。
求求你接一次电话好不好!
哥,明天就会没事的,为什么你不愿意再等一天?
裴然痛苦的小脸埋进掌心,她已经跟安辰羽做交易了,只要今晚一过,一切都会好的。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晨曦之光优雅的普照大地,日升日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城市,从来没有人在乎过谁死了谁又还活着……
天气不是很好,风势驱走了夏日遗留的最后一丝温度,冰冷的扫过人的肌肤,带起一层细小的疙瘩。童老大惭愧的倚着高架桥护栏,凝视前方一动也不动的小小身影,那一头长发正是美丽,在风里凄美的舞蹈,让人怀疑,裴然下一刻就要随着风飘走了……
这样的女人天生就有让男人怜惜的魔力,童老大叹口气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都一天一夜没阖眼了,老大我请你吃顿饭,回去睡一会,方知墨说不定已经回家了。”
一阵默然,手心的肩膀忽然脱离,裴然直挺挺的朝后仰倒,昏死在他怀里。
医院
严厉的护士长把童老大当成裴然的哥哥,厉声苛责,“你是怎么当哥哥的,妹妹身体都这样了才送进医院。我真怀疑她几天没吃饭了,还到处乱跑,现在低血糖还受了风寒。这年头的小姑娘一个个着了魔,拼着命的减肥,恨不能连骨头也削了,就剩下摘一两个内脏了。”总共才九十来斤,还不满意?
显然,护士长以为裴然跟随减肥潮流饿晕了。这样的案例医院接触过不少。
“我我……”无辜的摸着头,童老大哑口无言。
病床上裴然正在挂葡萄糖,听了护士的话童老大觉着裴然营养不良,便撒着拖鞋(急匆匆从寝室出来的他穿着大裤衩和拖鞋。)去附近的店铺给裴然买点吃的。
买了一碗鸡汤,五个大肉包还有一袋猕猴桃外加一袋小点心,可怜的童老大觉着自己真变成裴然的哥哥了,丫的方知墨,老子非找你算账不可,哪有把妹妹丢给别人的!
因为裴然还在沉睡,所以童老大买东西的时候自己逛了逛,也就花了一个多小时而已,孰料再次回到病房,那个凶悍的护士长又开始发飙了,激动之余险些用盐水瓶夯他脑袋。
“你妹妹不见了!”这还是哥哥么,妹妹病成这样,他还有心情出去逛街!
“啊?!”尖叫一声,童老大丢下乱七八糟的东西夺门而出,一路狂奔。
从来没有对手机的震动如此敏—感,裴然生怕自己错过了哥哥的电话,哪怕昏睡中也不敢懈怠。当手机震动第三声时,她已经挣扎着爬起来。
“您好,请问您是裴然女士么?”
“是,我是。”
“您是方知墨的什么人?”
“我,我是他妹妹。”
“那好,请您尽快赶往T市人医xxx号病房。”
“我哥他怎么了?”尖声急问,裴然已经拔下针管。
“有人发现他割腕自杀。”
“他现在怎么样了?”哭腔还带着抖音,裴然紧咬下唇。
“他的血型非常稀有,是RH阴性血,目前我市血库根本没有这类资源,裴小姐,请您尽快联系他所有的亲人,为我们提供血源。”
怎么也找不到鞋子,裴然踩着一双拖鞋冲出附属医院,横穿马路,刺耳的刹车声络绎不绝。
“大白天的找死啊!”
“哪里窜出的疯子,妈的,给老子找晦气!”
一辆无辜的出租车伴着司机的尖叫停在了她面前。无视司机痛心疾首的斥责,裴然拉开车门跳进去,“T市人医,快!”
狠狠瞪了裴然一眼,司机还算淳朴,尽管嘴上依旧苛责,车子却发动的很快。
亲人?她跟哥哥哪有亲人,老家的方汉同早就连个影子都没了,她去哪里找?如果老天觉着哥哥不该死,就请赐她一身RH阴性血,抽多少她都不在乎,如果哥哥死了,她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T市人医正门口
司机大叔望着穿拖鞋逃跑的女孩,转眼溜进医院大厅,他摇了摇头并没有下车追讨车费,打从第一眼他就看出这孩子身上根本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