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他这么做,封闭的空间立刻腾起厚厚的逼仄感,裴然站立不安,却佯装镇定。直到他抬起手,伸向自己的粉颊,才再也装不下去了,方寸大乱,触电一般弹开,“你,你干什么?我们出去谈吧,为什么要在这里?”
“你为什么要发抖?”
“……”
“干嘛后退?不是有事情要和我说么?”
“……你,你别过来,我今天不舒服,我来例假了。”她被逼到角落,眼圈红红的,带着哭腔喊出来。
“为什么我一靠近你,你就会不安,不是来例假就是不舒服或者头疼脑热,总之没有正常的时候?”安辰羽的音色不愠不火。
娇小的身体在他的逼进中不停后退,眼底藏着满满的恐惧。这一切皆因为方知墨的出现而愈演愈烈,安辰羽从未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嫉恨一个人,嫉恨到心脏开始发疼,这一次,他绝不手软。
野兽并没有进攻的意思,只是想看看生活了三年的妻子是如何排斥丈夫最平常不过的亲近的。
两个人的身高悬殊明显,让几乎贴着裴然而立的安辰羽显得更加高大,他只需微微俯身,就笼罩了她的全身,无孔不入的威胁感渗透了裴然每一根张开的毛孔,她的手轻轻发抖。
安辰羽一脸玩味的盯着她,唇间的热浪不时燎起小东西的肌肤一阵轻轻战栗,“我闻到玉米的味道,你煮的?”
“嗯嗯,我煮了玉米。”她飞快的点头,双手还十分可笑的掩胸。
“快去捞出来吃啊,傻站着干什么?”他“无辜”的提醒紧张的裴然,这句话似乎是暂时放过的暗示,裴然如获大释,却赫然发现前方根本无路可走,自己完全被安辰羽堵在死角。
“我出不去,你可以让下么?”
闻言,安辰羽斜睨了她三秒,双手斜—插—在裤袋里,扬着下巴后退两步。
他的小东西被哥哥教坏了,学会背叛丈夫……
凝视着安辰羽退让的那个狭小到不能再狭小的缺口,裴然面红耳赤,却不敢再多开口,强烈的第六感觉告诉她,禽兽很烦躁,不要再啰嗦。
硬着头皮,几乎是趴在他身上钻了出来,裴然狼狈的夺门而逃,像只惊惶的小梅花鹿,连脚踝还带着方才的余惊,颤颤巍巍……安辰羽眉峰缓缓蹙起。
孰料香喷喷的玉米刚捞出来一只,熟悉的和弦铃声再次回响,裴然猛然想起自己将手机落在客厅了,直觉让她始终不安,总觉着最近有什么灾难要发生,她急忙追过去,抢在安辰羽前面夺手机,号码果然显示的是方知墨的。
她的动作够快,可惜胳膊不够长,被安辰羽一把抢先。
“把手机给我,这个……这个好像是教授的电话,关于我毕业作品的。”
“是么?那不介意我听一听你们教授的声音如何吧?”安辰羽皮笑肉不笑,手指几乎快要按到接听键了,裴然背后渗出一层冷汗。
“你这人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我从来都没有碰过你的手机,也从来未管过你的私事,你干嘛老盯着我不放!”
“正是因为你这些‘从来’,我突然发现你特别讨厌!”
“既然讨厌干嘛还要跟我结婚?”
“就是讨厌你才要跟你结婚!你忘了,我是畜生是魔鬼,怎么可能让自己讨厌的小东西离开视线……”他捏着手机,用一种奇怪的语气反驳。
“把手机还给我!”裴然试图抢回,孰料安辰羽立刻将手机塞进裤子的口袋,单手捂住,避开她,讥讽道,“还在响呢!你的教授真无耻,这么晚了还要骚扰别人的女人!”
脸颊被安辰羽的冷嘲热讽弄的火烧一片,裴然本身就不善于撒谎,她只能硬着头皮笨手笨脚的抢手机,依旧是两只手对抗安辰羽一只手,拽了半天拽不动,怒气终于被激出来了,裴然狠劲一扯,竟撕——的一声将安辰羽的裤子扯开一道口子,在安辰羽青白交错的脸色下,裴然伸进他口袋,掏了半天终于如愿以偿的掏出手机,立刻别再身后。
“你也太流氓了吧。”安辰羽暧昧不明的笑了笑,开始动手脱—裤子,裴然大惊失色。
“记住了,这种撕裤子以及伸进口袋乱摸的游戏只能跟我玩。”嘴角弯出一抹邪笑,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安辰羽阴鸷的转过身走进浴室,在关上门那一瞬,他似乎又想起什么,笑道,“希望你能得瑟到最后,我给你买了两块爱马仕的手帕,几天后你可能需要用来擦眼泪。”
好男人是被好女人驯养出来的,坏男人是被坏女人逼出来的——by安辰羽
点了八二年的红酒,安辰羽细致的切着骨瓷盘中的牛排,这家餐厅口碑一向很好,汁嫩鲜美。今天的他衣着随意,不似上班时的西装革履,简单的奶白色针织开襟,薄如蝉翼的轻滑质地透着低调的奢侈,下边搭配一条蓝色牛仔以及运动鞋,一走进餐厅那一瞬,不知吸引了多少女孩的目光。其实他和时下的富二代没什么不同,就是在外貌上占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加诸个人对健康的格外珍视,保养的很好而已。不似圈子里有些人,玩着玩着就把身体玩亏了。
安辰羽玩起来胆子比谁都大却也比谁都有原则,比如他不碰毒品也不与夜店宝贝滥—交,除非是高价抛售的小—处。定时健身也是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项目,以至于他总是瞧不起爱睡懒觉的裴然,有时候恶作剧把她从—床上拖出来,逼她跑步,可她床气颇大,弄烦了也会反击,可能是发觉裴然真的不爱搭理他,安辰羽自讨没趣,只能生闷气,从此以后便再也不拖她起床了。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其实他等了好几天了,小东西坐在方知墨身边,脊梁骨比平时硬气很多,大概拿定了他无法把方知墨怎么样,只要方知墨没有危险,她的胆子就比什么都大,此刻颇有点狗仗人势的跟他对峙,当然这是一只挺可爱的小狗,除了爪子锋利了点,偶尔欠揍了点。
“说完了?”安辰羽从进餐开始就只充当听众,偶尔优雅的吃一口牛排,既无裴然想象的暴怒也无方知墨预期的阴狠。
“我的律师已经致电金一铮先生,如果安先生同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最好不过,否则我们只能法庭上见。”方知墨虽然在某些方面稍欠老成,不过比起同龄人甚至再大个十来岁的人已经是少见的内敛了,可惜在安辰羽眼中还是嫩了点,火候不够。
半分饱,安辰羽放下刀叉,浅抿一口深红的液体,唇齿留香,才不紧不慢道,“方知墨。”
“……”方知墨眉峰一挑,无惧的迎上他的视线。
“以前呢,是我抢了你的女人,可至少男未婚女未嫁,现在,是你抢了我老婆。我想,以后我不欠你什么了吧?”他叠着腿,姿态依旧优雅,目光偶尔掠过裴然,裴然紧紧盯着餐桌的花束。
“你不欠我,但是欠裴然。她受过的苦,你还不清,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放手。”
“受苦?我怎么不知道啊?我每天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她,吃的好穿的好,至少体重比跟着你的时候还胖了两斤。”安辰羽眼底深处闪过讥讽。似乎感觉裴然一直不吭声很没意思,他终于将矛头对准了裴然,“跟你哥解释清楚点,不要乱咬吕洞宾啊。”
男子的目光咄咄逼人,让裴然觉着冷,心口有道小小的裂痕在他的傲慢与自负下缓缓裂开,流血的同时也忆起了所有的不甘愿,她忽然笑了。在两个男人惊讶的目光中凄凄一笑。
“我听说夜店小姐的待遇也是如此,老板给她吃的好穿的好,可惜要付出的东西太多……”
安辰羽散漫的目光猛的凝滞,几乎是没有任何表情的锁定她的眼瞳。方知墨险些打翻了手中的杯子,他没想到小然会说出这么激烈的反驳,不用想心里也顿时明白小然的意思,以及这些年禽兽不如的安辰羽对小然做过什么。
呵呵,迅速的整理情绪,如同从未失态,安辰羽微微扬了下巴,只有垂在桌下的左手竟不由自主的捏紧,泛白,甚至战栗,他不无讽刺的笑道,“好了,废话说的比吃饭时间还长,让你哥买单吧,如今你也傍上大款了,我不趁机沾点便宜岂不太亏。”
裴然被他讥讽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你就那么有把握赢。”方知墨冷哼一声。
“我这个人从来都有把握,除非你真真实实把我踩到脚底下,否则别期望看到我一点点的妥协。”安辰羽笑着站起身,甩下餐巾,定定的看着裴然,“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乖乖到我身边,我就当做一切没发生过。”
空气戛然而止的停止了流动,空荡的包间几乎能听清两个男人胸腔里火焰愤怒翻腾的声音,裴然攥紧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