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03章
    裴然从未见过安老爷如此高兴,他喝了很多,以至于后来酩酊大醉,安辰羽说他父亲这一生纵横商战,醉倒的次数用五根手指数的清。小辈们除了要毕恭毕敬聆听长辈训诫还要拿好眼色,适时敬酒,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裴然见识到了方知墨从未在她面前流露过的一面,他就像老狐狸带领下的一只小狐狸,明明内心比任何人都憎恨安家,却能笑如春风,得体的衣着,得体的话语,让所有人挑不出毛病,连安老爷也暗暗的惊讶,还真让文海这老东西捡到了宝贝。那样完美的交际手段惹人注目却又无时无刻不透出淡淡的低调,总能在关键时刻掩藏锋芒,席间文海不时流露赞许的微笑,颇有点示威的意思向安老爷含蓄的炫耀了自己的得意门徒。



    不过安老爷不以为意,再优秀有什么用,又不是亲生的。文海这辈子倒霉就倒霉在没有儿子,而他不同,他有儿子,而且还是那么优秀……



    似乎没有注意到一直默默陪在安老爷身边的安夫人。



    曾柔在方知墨出现那一瞬,纤细的高跟竟猝不及防崴了一下,幸亏身后有只手适时的扶了她一把才避免出丑。尽管她的演技很好,不过小腿还是藏不住的隐隐发抖,她的眼眸里极力的压抑着什么,似乎十分害怕这份压抑一个克制不好,宣泄而出,届时将会引发难以预料的灾难……



    方知墨……



    她从未这么害怕过方知墨,三年了,这个孩子长大了很多,轮廓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有了男人的刚毅,他穿着混搭的双色T恤,洁白的立领从v领的黑色衬衫里露出,简洁,优雅,却又那么的熟悉。



    不知何时,她竟恍惚冒出一句,“方先生的衣着很有品位……”



    方知墨含笑表谢,文海却不紧不慢道了一句,“这衣服是我送给他的,总感觉着孩子穿什么都好看。”



    热闹的宴席忽然冷场了数秒,连安辰羽也隐隐感觉不对劲。



    曾柔藏在桌下的手开始发抖。



    该休息的休息去了,该醉的醉了,月色里有一个女人,雍容不在,连嘴唇都是惨白的,她忘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丈夫,忽然鼓起勇气,推门离开,脚步很急却又那么轻,仿佛怕被人看见一般。



    直到确定不会有人发现的那一刻,曾柔眼睛里有泪光滚动,怔怔的站在隐秘的后花园,而文海正沏了一壶好茶,坐在摇椅上看漫天繁星,眼角透着说不出的沧桑,这一刻他看上很苍老,任谁也想象不到他年轻的时候究竟有多么的俊美,让多少女人流泪……



    “阿良……不要逼我……”曾柔脸上挂着泪,喊出了这个陌生了几十年的字眼,她捂着嘴,努力的压抑哭泣,但怕被人发现。



    文海从容转过头,深邃如海的眼眸淡淡的望着她。她说,阿良,不要逼我!



    嘴角溢出清浅笑意,文海温和有礼道,“安夫人,这么晚了你不去休息跑到我这里不大好吧……”



    话还没有说完,曾柔忽然失控的箭步上前抱住他的腰,低低的哭出声,可惜只有一秒就被文海推了出去。



    “安夫人似乎有点失控?”



    “你是故意给方知墨穿那件衣服的,对不对?”



    “算是吧,难道你没发现那个孩子穿的很好看。”



    曾柔的脸色刷白刷白,一动也不动。



    “难道他让你想起了老三?呵呵,像您这样的贵人怎么会记得老三呢?”



    “别说了……”她几乎是虚弱的哀求,过往种种,罪孽无数,她从未怕过,可老三却是她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如果你真的想起他,多半也是在后悔自己有眼无珠吧,千挑万选,到底哪个男人才是最有权势的呢?是开着奥迪的大经理还是骑着单车的穷学生?可是貌似安夫人选错了,骑单车的那个才是真正的王子……”



    老三叫秦木川,逃跑的王子,前石油大王的三少爷。可惜有眼无珠,看上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而爱慕虚荣的女人同样有眼无珠,错过了王子……



    如果不是老三一生痴情,没有一笔风流债,如果他不是变成了皑皑白骨,文海一定会带方知墨去做亲子鉴定的,可是他知道这不可能,老三与他同进同出那么多年,没有任何女人……



    心口像是被一刀一刀的划着,曾柔睁大了储满眼泪的美眸,用颤抖的声音说,“阿良,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我没有……”说着,一阵晕眩袭来,她竟无力的瘫倒,直到文海将她从地上扶起,放在了躺椅上,她哭的很凶,像虔诚的教徒跪在上帝面前忏悔,不停呢喃,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好端端吃了一次饭,安夫人竟生病了,好在李医生及时过来检查,只说受刺激过度,胸口积郁,需要调理。吃了点药,修养了三天,她的脸色才恢复正常,为了不让安辰羽担心,曾柔便和安老爷提前回法国了。



    驰信执行官已经莅临t市,安辰羽和方知墨俨然已经进入剑拔弩张的时刻,傍晚的时候方知墨约安辰羽见面,裴然隐隐不安,试图跟踪过去,可惜中途被发现,她的mini没有追上法拉利。



    安辰羽消失了一天,第二天嘴角挂着伤痕匆匆回家一趟又出门了,裴然立刻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急忙赶到he大楼,方知墨不在,最后她打电话询问阿乔才知道方知墨受了点伤,不方便去公司。



    两个人打架了……



    一直在幕后准备多日的百里晔终于回国,也许有钱人家吃的好,基因就养的好,所以帅哥都聚集在上流社会了。



    因为涉及到隐私,这场离婚官司开庭的极为隐秘,除了法官和必要的工作人员,就只有原告和被告。



    看到孙院长在洗手间附近像只哈巴狗一样对安辰羽点头哈腰,裴然不禁有些失望,不过现实大抵如此,孙院长脑子又未短路,凭什么要为她得罪强权,凭什么有好处不要?这个世上还有多少人不为金钱美色所动?人人都有追求利益的权利,关键是你有没有利益施舍,让别人追求你。



    开庭了,两个人面对面而坐,中间隔着几十米,安辰羽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了许久,似乎法官以及口若悬河的律师都成了陪衬,他的眼底有讥讽也有傲慢,更有一种胜券在握的跋扈。似乎要告诉她:乖乖认命吧,打这场官司就如同做一场无用功,白白浪费时间,与他作对,简直是螳臂当车,让人贻笑大方。



    她知道他的意思,也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她只是想告诉他,她有自己的意识,有权利选择该怎样生活,不用他来支配……



    控方律师与辩方律师的唇枪舌剑,妙语连珠简直让人拍案叫绝,高院法官有生之年算是开了眼,两位世界顶级的金牌律师,而且还是师徒关系,为一件小小的离婚案简直要抖尽生平所学,散尽浑身解数,归根结底便是金钱的力量。



    虽然法官心里有数谁的胜算更大,但是随着百里晔抛出经典同情牌以及出示裴然神经衰弱的诊断书,整个形势急速扭转,大有压倒性突破,不过师父到底还是师父,如果那么容易被扳倒,会让传说失色。



    金一铮手里对付同情牌的王牌可不止一张。



    “法官大人,请允许我问裴小姐几个问题。”



    得到允许,金一铮推了推金丝边眼镜,迈着中年人的步伐走向裴然,裴然的脸色自始至终有些苍白,她的目光没有在意金一铮,而是望向了始终坐在听众席沉默而坚定的方知墨。



    “裴小姐,在这三年的婚姻里,请问您的衣橱,包柜以及鞋柜里摆放的精品加起来有多少钱?”



    “……”裴然眼眸一瞠,就算她不懂法律,也知道这是金一铮在给她下套,一旦回答有误,追悔莫及。



    冷场了数秒,女孩被黑发遮了一半的小脸已经苍白到了令人心痛的颜色了。



    “裴小姐,请回答我。”



    “法官大人,我反对。反对辩方律师对我当事人过于尖锐以及毫无理由的发问。”百里晔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一见苗头不对立刻发难。



    法官在很短的瞬间与金一铮有了一个眼神交流,随即淡定道,“反对无效。”



    金一铮得意的微笑,百里晔秀眉紧锁。



    “请裴小姐回答我。”



    “我不知道。”



    “那么让我来回答,一共是三千六百七十八万人民币!”



    全场哗然。



    金一铮精神为之一振,昂首笑道,“法官大人,短短三年,三千六百七十八万是一个什么样的数字?而这个数目紧紧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至于裴小姐的珠宝以及各类金卡,私人款项,这里有张明确的数目表单,请法官大人过目。试问如果真如裴小姐所言,她非自愿嫁给安先生,结婚至今无感情,那么这三年安先生怎么会在她身上挥金如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