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桥难以置信的瞪着裴然,有那么一刻,她竟被她眼眸里的那种祥和的光芒震慑,不禁眼瞳晃动,心底有丝气开始漏了。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端庄的姿态,阿乔讥笑道,“你是莎士比亚嘛?你知道你在这个社会谈论这种传说叫做什么‘纯爱’的爱情观有多么的不可理喻?你肯定是傻子或者是疯子,我瞧不起你的爱情观。这个社会上也不会有第二个疯子认同你!”
“这种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没有试过怎知它有多美好?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在知墨身上尝试,除了我,他不会爱上任何女人。”
“呵呵,你还真能掰,对自己未免也太自信了点。”显然阿乔被裴然的自信逗乐了,嘴上笑着,可是无论怎么使劲,心里竟笑不出。
“你错了,其实我一点也不自信,我很自卑,只是……我相信知墨胜过一切。”面对阿乔的嘲讽,裴然的眼眸始终祥和的让人不敢妄动,阿乔倏然握紧了手心,胸口有些窒闷,讥讽的笑容不知何时早已凝结唇畔,两个人默默对视。
“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谓的纯爱要让一个注定当王子的男人陪你一起潦倒!他本该是天之骄子却因为你惹上安辰羽,他本来应该是文伯集康集团人人心知肚明的接班人却因为你要多花几十年苦苦奋斗。”下午的竞标会虽然知墨会赢,但他为了赢付出的太多,甚至造成了只能赢不能输的局面,一旦输了,一切归零。这都是裴然害的,裴然迷失了方知墨的心智,让他无时无刻不像一只备战的野兽,攻击另一头侵犯他心头肉的野兽。知墨很累,累的让外人时常担心他会晕过去,可他中了裴然的毒,哪怕是徘徊在死亡的边沿也不自觉,心甘情愿的沉沦。
如果没有裴然该多好,知墨就会和她结婚,文伯也会因此而开心,开心的拥有一个梦寐以求的儿子,马上还要拥有一个可爱的孙子。
这一切都是因为裴然,为什么她不乖乖的待在安辰羽的金色城堡里永远不出来!
清澈眼眸在听见“王子”两个字时微微染上一层恍惚,裴然抬眸道,“他的确是王子,很多时候我竟会不自觉的相信前世今生,我常想他本该生在一个富可敌国的豪门世家,本该备受荣宠,可是经过三生石的时候遇到了我,可怜我今生的不幸,所以把自己的命运改了,他无怨无悔陪我走这一场轮回……”有泪光在她美的惊人的眼眸里闪烁。
明明知道这很荒谬,可是那瞬间阿乔竟该死的迷惘了,心里某个角落为“陪走一场轮回”而震颤不已,不,她不相信这世上果真有如此纯粹的女子,这是一个现实的社会,不是童话更不是神话!半晌,她听见自己生硬的冷笑,“作为女人我真想提醒你一下,男人喜欢装单纯可不会喜欢真单纯的傻子,趁着还有机会抓紧安辰羽,让下半辈子幸福安康吧。”
说着,悄悄颤抖的手紧紧的抓起包包,不知怎么了,阿乔忽然感觉今天没心情跟裴然谈怀孕的事,文伯也说了,等下午的竞标会一结束再告诉裴然真相,届时一切不可更改的都将更改。
阿乔不明白文伯是什么意思,感觉他的眼眸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笃定,以他的眼光与手段,的确不可能放方知墨远走高飞,可是让他与裴然这个外人结婚又太荒谬,毕竟集康集团是文伯一生的心血。所以阿乔时常觉着文伯这个老狐狸在等待什么,等待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将她与方知墨凑成一对。
没办法,这就是一个金钱权欲纵横的世界,没有关系的局外人注定要出局,裴然,你自求多福,如果还识时务就回去找安辰羽认错,乖乖做安夫人。
望着阿乔远去的背影,裴然姣好的眉淡淡蹙起,不是很喜欢自己被他人时刻模仿。阿乔今天穿着过膝盖的长裙,样式有些眼熟,记得家里的衣橱有一件,目光定在她飞扬的长发上,竟有种自己与她重叠的幻境……
咖啡厅的老板望着稀疏的两个客人又走了一个,耸了耸肩对裴然微笑,手指按下唱片,传来一个老牌歌手的轻声哼唱,有种洗尽沧桑,安然静坐红尘里的淡淡忧伤……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
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
往往有缘没有份
谁把谁真的当真
谁为谁心疼
谁是唯一谁的人
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
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
裴然浅浅呢喃:谁把谁真的当真?谁为谁心疼?谁是唯一谁的人?
时光竟也模糊了,让她快分不清自己正置身何方,是前世今生还是三年前,三年后?
老家的太阳颇好,天再冷也晒的人暖烘烘的,裴然拨通电话时阿婆正在煮山楂酱,笑眯眯告诉她,可香甜了,还带着点酸味,连老猫都爱吃。盼着小然啥时候回去,她就天天煮给她吃。
“阿婆,老家的房子还好嘛?”
“好的很呢,我前天还找了泥瓦匠换了铁做的大门。”
“那一定要很多钱吧,我给你打到卡里。”
“不贵不贵,是你李叔厂里废弃的,很便宜的卖给我,照顾我这个老人家。”
“阿婆,过段时间我要和知墨出国了,你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一听房东小姐要走了,阿婆竟老泪纵横,“房东小姐,你要出国啦,也好,和丈夫天南海北的跑多快乐,不像我……”
“阿婆你别难过,我们每年都会抽时间来看望你的。”
“嗯,谢谢房东小姐。你们啥时候动身,还会回来一趟嘛,上次他不太爱吃我做的饭我看出来了,这次我一定好好做。”
“……”裴然忽然握紧了手机,沉默了好长时间才幽幽道,“阿婆,我和上次你见到的那个离婚了……”
“什么?你们吵架啦?那个孩子娇气了点不过看着也不坏呀,还拿鱼干喂我的老猫呢。城里的孩子不都娇气么,我看他挺疼你的……”
“阿婆,我天天画的那个人回来了。”忽然那打断了阿婆的念叨。
“啊?那个俊后生回来了,”阿婆竟不知如何开口了,念念叨叨几句,又支吾,“那你们可要好好相处啊,俊后生很好,城里的娃也很好,只要他们对你好我也就放心了。前些年总看不见你笑,今天听见你说话的声音轻松很多,心里应该比从前开心吧,女人,一辈子爱一次也不容易,阿婆希望你一辈子都好。”
“阿婆……”她感激的竟有些哽咽,忽然想这个世上的某个角落里是否还存在着她的外婆?无从知晓,妈妈从来没有说过她出生何地,普通话又说的比大学生还标准,一点乡音都听不出。
幸福的这一刻,突然想告诉妈妈,虽然这个女人很冷漠,可终究逃不过血脉相连,孩子心里事情很多的时候,总会想起母亲。
中午的时候没想到方知墨竟来她这里,裴然有些意外,不过看他的样子是想在这里吃饭,便兴冲冲下厨,做了最拿手的鸡丝面,汤汁鲜浓,肉丝细嫩,面条不是外面买的,是裴然早晨亲手擀的,正宗手擀面,劲道十足。下足了功夫,每一根都切的极细极细,这样他吃起来舒服,不用太费劲的咀嚼。
知墨的胃不好,从来都只吃八分饱,吃起饭来细嚼慢咽,似乎很优雅,其实只有裴然明白,吃快了他就会胃痛,小时候的他可不是这样,吃饭可快了,还跟她赛着吃。
见他放下碗筷,裴然也不强求他多吃,放了洗澡水让他舒舒服服的泡泡,只是刷碗的功夫,再回到卧室时方知墨已经睡着了,安静的没有一点点攻击能力的伏在她的被子里,呼吸均匀。
有什么东西在心尖挠了几下,起初痒痒的,她坐在一侧,凝神端详他的眉宇,看着竟不由得心口发痛,大约是感觉他这段时间累坏了,眼眶隐隐发黑。
知墨,不要那么拼命,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你还不到二十三岁,未来的路好长,太急了,我总不安心。
纤细软嫩的指尖轻轻摸了摸他的下巴,有些扎手,知墨也开始长胡须了,裴然的嘴角竟不自觉弯出一抹爱怜的笑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这般仔细看过他的眉眼了,人们都说眉眼生的好的男人一生会有很多风流债,知墨的眉眼生的太好了,所以这一路走来总不太平……
他睡的太安稳太香甜以至于裴然舍不得打搅他,恋恋不舍的指尖小心翼翼的fu摸着他黑缎子一般的短发,散发着清浅的香味,让她心中一动,竟不自觉弯下腰,红润如水的唇如蜻蜓点水一般覆在他的上面,很香,是知墨的体香,像是极浅极浅的杭白菊的味道……
今天中午很想她所以就过来了,原本想搂着她亲昵的,这些年每一分每秒都在想亲近她,后来不知怎么就累了,睡着了,好在梦里竟品尝到了小然柔嫩的小嘴上特有的芬芳,让他有种再也不想醒来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