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叫裴如,很温柔的一个名字,性格却很活泼。从那以后变得更加信赖他,依恋他,总是很乖很乖的喊他阿良哥哥。
阿良
阿良
午夜梦回,是谁温柔的呢喃,缠绵了他半生夜不能寐。
小如,为何我只是走错了一步,就要付出一生再也无法相见的惩罚?
你肚子里的那个我的孩子还好么?
我现在有个叫阿乔的孩子,她也很傻,爱上了坏男人,现在怀孕了,怎么办?我不能让她重复你的路,我一定会要她有个家。
裴然半夜里惊醒,做了个梦,梦见小时候母亲拉着她的手坐在红—灯—区卖香烟,来往客人不断,偶尔会出现一个怪叔叔,调笑母亲,或者在她的小脸上掐一把,每当如此母亲就会夸张的尖笑,与男人拉拉扯扯,也不管男人的手会不会在她屁股或者胸脯掐一把,只要买烟就行。
母亲不给她梳头,总是把她弄的脏脏的,让狗儿猫儿看了都嫌弃,有人夸她漂亮,母亲就会立刻板起脸,“她漂亮?有我漂亮么?她其实就是个黄毛丫头,又丑又脏,哎哟,累死我了,整天带着个赔钱货。”
有一次一个妈妈桑笑着说,别总赔钱货赔钱货的叫,我看倒很值钱,要不你开个价,这女娃娃卖给我回家养老。
谁知母亲眼睛一瞪,卖给你养老,你缺女儿嘛,谁不知道你的女儿最多了,每晚的客人也最多。母亲因此得罪了妈妈桑,被赶出生意最好的地界,为此生了好几天的气,逮着她就骂,个死丫头,赔钱货,没事长成这样干嘛,你怎么不丑死呀,难道想跟我一样!
当时停不能理解母亲的,现在忽然又觉着,那也许是孤单的母亲一种特别的爱吧,守护她的爱。
这一醒竟然再也睡不着了,她孤坐在被窝里,知墨没有来电话,裴然寻思他可能是太累了,最近忙得不可开交,竞标会结束也不可能放松,肯定还要陪人家老总到处游玩。
银白色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她一激灵,急忙抓过来,以为是方知墨,孰料号码竟很陌生,诧异的打开,那头寂静无声。
“你是谁?”
“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字,明天来我办公室。”
“啊?哦哦,好的。”经历过短暂的惊讶,安辰羽怎么半夜冒出来提醒她这事,幸亏自己醒了,否则岂不又要被他吵起来。
黑暗的空间,只有城市的灯光依稀透过窗,安辰羽倚在宽大的真皮靠椅上,斜睨天色,乌云滚滚,他没回家,一直坐在办公室。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这么无聊的电话,他完全可以让陆艺来做这些事,可是找不到其他理由了,一个能与她正大光明通话又可以掩藏自己隐秘的思念的理由。
小然,不要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为何不爱我……
为了得到你,我什么都敢做。
当手心里握住了胜利的时候,他却无法开心,其实他一点自信也没有,他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得到什么,也不知道将要失去什么?只是满脑子,满眼只容得下她的倩影,乖巧可人。
造物弄人,她为什么还不怀孕,女人怀了孩子才会认命。有时候他恨不能没日没夜的要她,可是她体力太差了,每当看到那张痛苦,无奈,悲凉的小脸,他所有的狠劲都会消失殆尽,一而再,再而三的迁就她,迁就了她,让她羽翼逐渐丰满,居然想要逃离……
迷路的天使遇到了恶魔,怎么可能还有返回天堂的机会?
恶魔会掐断她飞翔的翅膀,然后一口一口吃掉。
“知墨,今天有没有空?”终于联系上他了,裴然心里泛着欢喜,今天签完字她就可以做回真正的小然了,永远和方知墨在一起。
“小然……”那头的男子声音好沙哑,透着浓浓的疲惫。
“怎么了?”对于自己在意的人,人们往往感觉十分灵敏,裴然竖起耳朵倾听。
“告诉我……你爱我……”
轻笑出声,裴然暗忖知墨很少跟她这样在电话里说情话的,“我爱谁谁知道。你怎么啦?”
“晚上我们见面好嘛,我真的好爱你。”
他的声音里泛出一丝苦,却忍不住挂断电话,似乎多面对纯真无辜的她一秒都是罪恶。
他不怕小然因为金钱离开她,他相信小然的,况且他还有年薪三百万的精算师身份,足够养活小然,只是……只是他必须拿出明确的态度对待阿乔故意犯的错。
明知不可能,明知他不爱他,又明知他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她却还趁他不备……
孩子,他会像个男人一样陪她去医院打掉,照顾她一个月,然后两个人彻底了断。
帝尚大厦,六十六层。
裴然安静的站在电梯内,深深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鼓励自己鼓起勇气,拿出平和的状态,让彼此友好的分手,然后忘记这三年多的梦魇和知墨重新开始。
漂亮的女秘书暧昧的望着裴然,笑道,“安总正在等您,要咖啡么?”
“谢谢,不用了。”
推开暗红色的紫檀木大门,安辰羽正一动也不动的坐在办公桌后,裴然用眼神礼貌的朝他示意,将门关好才走向他。
安辰羽的脸色不太好,唇角紧抿,冷峻而阴沉,这让裴然没来由的不敢开口,自觉的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定,正思考如何启音,沉默良久的他终于开口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阴沉的陌生,不无讽刺道,“真准时,还提前了一分十八秒。”
“对不起,没打扰到你吧。”她记着时间掐的正好的呀,怎么提前了一分十八秒,不过关于这个模棱两可的问题不值得两个人探讨,她客套的道歉,算做一个了结。
优美的唇角一牵,安辰羽漫不经心的目光来回逡巡在小心翼翼的裴然身上,她那副乖顺的样子是装的,不就是怕他临场反悔不签字么!想到这一层,安辰羽忽然觉得胸闷,郁闷。
一只漂亮的手忽然伸来,拿着份离婚协议,上面早已签了安辰羽三个苍劲的字,龙飞凤舞,气势逼人,和他本人的性格像极了。
裴然暗暗松了一口气,双手承接。却发现这么大的办公桌居然连支签字笔都没有,她略微尴尬的抬眼,安辰羽正倚着真皮靠椅,双手环胸,脸上似乎写着:没有笔,关我何事。
“请借我一支笔。”
“……”他心不在焉的打开电脑对裴然的话充耳不闻,在裴然即将开口第二次时才从抽屉摸出一支扔到她面前。
态度真的很不好,不过她还能奢望什么,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期待过安辰羽能和颜悦色的走完手续。
大概这支笔的水快用光了,外表也很寒碜,不明白堂堂一个高层领导办公用品怎么会差到这个地步,裴然吃力的在纸上划着,划了半天连个偏旁都没写完整,终于没耐心了,“安先生,你能给我一支正常的笔嘛!”
“我欠你?”
“没欠。”
“那么你有什么权利在这里命令我给你这给你那。”他一脸阴沉,裴然欲言又止,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骂他。
算了,安辰羽总归不会让她舒服的走,裴然站起身准备去一楼的办公用品处买一支。
“去哪?是不是不想签?”安辰羽冷哼一声,扬眉吐气道,“可是我想签,除非你求我……”
“对不起,我只是打算去买一支笔。”裴然实在拿不出更好的脸色对他,垂着长睫掩饰不悦。
“是么。”安辰羽瞬间乌云满面。
裴然听见他的指节一下一下,清晰的敲击桌面的声音,透着点漫不经心,心脏竟不由自主跟随他提到了嗓子眼。
“我这里有一封未发出的邮件。”
“……”
“里面详细的整理了方知墨行贿以及恐吓法官的证据,原来你们的官司是这样赢得。”
裴然瞠大眼眸盯着一脸纯良的安辰羽,有什么东西开始在心口裂开。
“这个罪够坐四年牢狱的,如果再加上与铁义帮的生意来往,你说他这辈子会不会把牢坐穿?”他自言自语,颇为“好奇”。
裴然听见自己的声音冰凉的颤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安、辰、羽!”
“嗯?”
“你不要含血喷人!你……你以为你自己就干净,我还亲眼看到你行贿恐吓孙院长,你也跟黑社会有来往!”嗓音竟控制不住的发抖,为什么总有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在上空涌动,裴然惶恐的后退。
“不错。我不止行贿恐吓,我还打人,凡是叫的出名号的黑社会都跟我有来往,那又如何?证据呢?拿出来?”他微笑的点燃一支烟,眼眸如一头嗜血的猎豹,紧紧盯着她。
“我亲眼看到的。”
“你算老几。”
“我们不会怕你,你别想威胁我再做任何事。”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那双眼眸即使哭都还是美的,安辰羽抿唇不语。
“方知墨还没告诉你他破产了吧?年薪三百万怎么能养得起我的宠物。你也别在狗仗人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