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犯贱的方式,低声下气的求—欢已经是他的极限了,难道裴然还要他下跪不成,不,这种事情安辰羽绝对做不到。他仅剩的自尊心已经快没了,只剩下最后的矜持,哪怕裴然冷着脸说一句:不离婚了。只要这样就可以。他就放过方知墨,带她回法国,永远离开t市,重新开始。
他知道方知墨还没有碰她,他太熟悉她的身体了,熟悉她每一分反应,依旧是他教给她的,他是她的启蒙者,也是唯一的男人。她的身体也只习惯了他的大小和他的爱—fu……
裴然睁大眼睛。
小东西似乎不会害羞了,她对这种事情似乎真正的麻木了,就像做电击试验的小东西,起初会哀号会逃避,可是电着电着就不动了,知道这是每天必须的,倒不如躺下承受,总会有过去的时间。
可是神经末梢的痛觉还是有的,她忽然浑身抽搐,眼瞳收缩了一下,安辰羽倒吸一口凉气,不顾身体的难受退了出来,一瞬不瞬盯着她,她急促的喘着气,粉红的胸口上下起伏,渐渐虚弱……
“第五个证据。”这是她自从进来后的第一句话,小的几不可闻,似乎疲惫到了极点。
如果是从前,看到安辰羽一—丝—不—挂的样子,小东西会羞涩,会不屑的移开目光,可她现在没有,只是一怔不怔的盯着前方,很空洞。也没有拉床单盖住遍布痕迹的自己。
他快疯了,他受不了了,这跟他预想的不一样。当u盘递进裴然手心那一刻,安辰羽震怒的吼道,“我命令你忘记他!”
她似乎是真的迷糊了,连内—衣穿反了都没察觉,穿着宾馆的拖鞋就要出门。直到被安辰羽猛然拽住才有丝惊惶从眼底流过,无辜的眼眸早已失去了色彩,茫然的看着他,“……”
当他颤抖的将她拥进怀里时,第一次发现,原来什么都没得到?
裴然记得她打开门的时候看到了方知墨,他嘴里叼着一根烟,衣服皱巴巴的,眼瞳灰暗的盯着这个方向。
她试图挤出一丝微笑,自欺欺人的喊他一起回家,可惜来不及了,一股很大的力气将瘦弱的她推的很远很远,拳头撞击肉—体的声音不断刮擦着耳膜。
“为什么要伤害她,为什么!”方知墨像发狂的野兽,视死如归的冲向安辰羽。
安辰羽依旧维持刚才的站姿,冷静的看着他的拳头挥来。让毫无节制的拳打脚踢落在自己从未受过委屈的身体上,有血从额头滴落,这是他还给方知墨的,当他觉得差不多的时候,骤然变成了另一只暴躁的狂狮,烧红了眼,与方知墨厮打到一起。
他憎恨自己,厌恶自己,居然有一天为了一个女人沦落至此,跟人在宾馆里争风吃醋,打架斗殴,不,这不是他!可是这的确又是他,他正在做着从前骄傲的自己最鄙夷的事。
碎玻璃,桌椅木屑横飞,裴然怔怔的站在中央,眼眸被方知墨脸上的血刺痛,麻木的四肢仿佛又恢复了力气,尖叫着冲上去,丝毫意识不到两个杀红眼的男人有多危险。
安辰羽愣在原地,呆呆看着抱着方知墨大哭的裴然,他的拳头僵在了半空,如果不是及时收住,难以想象她柔软的身体将如何承受。
擦了把脸上的血,方知墨笑了,那是一种绝望的惨烈的笑,裴然惊恐万千,哭着求他不要笑。
“因为我出生卑微,无论如何努力都要比别人辛苦,自始至终都要靠自己的女人卖—身才能安好……”他仿佛失了灵魂一般,“三年前如此,三年后还如此,不,现在是三年半了。小然啊,你真的太不了解男人了,用你的身体换来的飞黄腾达倒不如让我做一辈子乞丐来的逍遥。我做乞丐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痛苦过……”
“对不起,对不起……”她的小嘴不停哆嗦,大脑乱成一团麻,眼前的景物开始不停晃动,却依旧像溺水的人,死死抓着方知墨的衣袖说对不起。即使被推开,她依旧不放弃,死死抱住任何一个可以抱住的部位。
“我们两个是不是注定就是卖身的命?那我为何还要清高下去,把你的身体洗干净,要卖我也卖自己的。”他缓缓的后退两步,右手悄无声息的捂住胃部,凄然而笑。
“不,不,你听我解释,知墨知墨,不要丢下我……”她记不清跌倒了几次,从一地碎玻璃碴中站起,再跌倒,直到再也使不上力气,只能跪在地上,也要咬牙爬起上半身,声嘶力竭的抱着方知墨的腿,这是她最后的努力了,真的是最后了。
方知墨走了。
她躺在一片狼藉的地上微笑。
安辰羽就站在不远处,惶恐的盯着她,像一朵染血的蔷薇盛开在荆棘中。一口腥甜忽然涌上喉咙,他眼前一黑,生平第一次晕倒。
醒来时安嘉颖正陪在他身边,因为事发突然,没有人敢通知安老爷和夫人,但怕天翻地覆,只好先请安嘉颖过来。
脑部有淤血,左边肋骨断裂,小腿骨骨折……安嘉颖在听到医生口中迸出这些惊悚的字眼时不禁夸张的短暂性休克,苏醒后又继续听下去,直到确定安辰羽没事才颤颤巍巍跑进病房。
暴躁的拔掉针管,安辰羽推开碍手碍脚的安嘉颖,动作过猛,带起肋骨一阵剧痛,他捂着胸口压低了声音吼道,“裴然呢,裴然在哪?”
原本以为这个一向以自我为中心的坏弟弟只顾着伤痛哪有时间搭理别人,孰料一睁眼就找裴然,安嘉颖立刻心虚的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道,“急什么,人又不会飞了,快躺好,腿都瘸了还想乱动,就不怕瘸一辈子追不上她。”打从一开始她就没看好裴然这个弟媳,穷人家的再包装还是穷人,跟上流社会注定不是一个层次的。
这话似乎触动了安辰羽的恐惧临界点,他竟有点信以为真,怔然的瞪着安嘉颖,又难过的看着自己的腿。
“说,她在哪?”
“她,呃,她正在休息,受了点惊吓,你不要过去打扰她。”
“难道你不知道我最大的本事就是看别人对没对我撒谎。”安辰羽重新坐了起来,仿佛没有痛觉神经。
安嘉颖只有投降的份,气急败坏道,“你给我躺回去!真是服了你们,事情闹这么大,家里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事迟早跟你秋后算账!她怀孕了,医生已经尽力,可是……刚才张医生跟我说了,她的子—宫本来就脆弱,这次又受了惊吓,加上摔倒,基本算是保不住了,现在正在拖一天是一天,为她筹备血源,你知道的,她的血很稀有。”
怀孕!他的小然怀孕了!
安辰羽久久不能言语,胸腔里有极度的惊喜和深深的恐惧来回碰撞,更有初为人父的惴惴不安,本能的过滤了“保不住”三个字。
“才四周大,哎……”安嘉颖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因为裴然的体质让医生实在没信心,但怕她血崩。
“我要去看她……”他很激动,却再次被安嘉颖按住,“别傻了,她现在……正在重症监护室,不能受刺激的,看你们打成那样,估计她看到你不会好受。”
一席话像根浸了毒水的针,刺破表皮,让安辰羽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萎缩,纠结,难过,悔恨……
他怎么可以那么大意,还以为她经期推后。
小然,不要放弃我们的孩子,求你了。
可能是脑袋里还有淤血的原因,疼痛猝不及防的袭来,他紧紧捂住太阳穴,满脑子都是裴然倒在血泊里的画面。
安嘉颖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尖叫着喊来所有的专家,她弟弟又晕了!
她在疼痛里昏睡,又在疼痛中苏醒,分不清是胸口还是小腹,似乎胸口比小腹还要痛,记忆深深的定格在那画面,满目猩红。
她好脏。
她龌龊的勾当被知墨发现了。
她的知墨走了。
如果要恨,可以恨命运么?恨她无回天之力?她是真的爱他呀,可是也背叛了他,每当安辰羽碰她时,她的确是比死还难受的,备受羞愧与痛苦的煎熬,那是一种窒息的痛。
这是方知墨第二次丢下她,走了。这一次,他带着满身的伤,每走一步都有血滴落,走了。
他应该是痛的,他应该也是恨的,最恨这无奈的命运,还是最恨她呢?
医生告诉她不要乱动,她怀孕了,孩子保不住的,她们在积极搜集血源,为她流产。
又是一条无辜的生命。
她的手轻轻放在腹部,没有眼泪,用心在和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生命告别。
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所以才要离开,对不对?这里没有爱,只有痛。
走吧,安静的走吧。
希望你不要重复妈妈的命运。去一个彼此相爱的家庭吧。有爸爸妈妈呵护的地方,不要颠沛流离……
因为她的体质太差了,而且又是第一胎,医生怕她以后难以怀孕,所以在为她引产前几乎是纠集了全国所有的这方面的专家,争取做到滴水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