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回被抓痛的手,她感到特别可笑,真的,非常可笑。一步一步,沉甸甸的迈出这个鬼地方。
门阖上,传来何兴平自我解嘲的骂声。
“ken,别介意啊,这小娘们辣着呢。”
“哪里哪里,何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流倜傥。”
“哼,最看不上这种假正经的女人,未婚生子,还自以为是圣女!”
“……”
如果说那一瞬她还存有某种隐隐幻想,那么这一刻幻想如破灭的肥皂泡。她与ken真的比陌生人还陌生人了……
平时雪白的手背被轻轻一捏就会有红印,何况方才被何兴平那样揉—弄,裴然在洗手间狠狠洗了三遍,却发现再也流不出泪水了,眼睛很干很透明。
何兴平一定在与ken大肆宣扬她未婚生子的丑闻,ken也许正满脸讥笑,暗忖幸亏与她保持距离。
她揉了揉眼睛,安慰着自己没必要那么虚荣的,未婚生子是事实,事实就不要怕别人说。
他风光正好,她心酸潦倒,这也是事实,想完全的忘记他,就不要再在意他的眼光,不在意比恨来的彻底……
下班前小妹又偷偷跑到十楼对裴然道,“何兴平没安好心,晚上加班的时候哪儿也别乱去,就待在监视器底下工作。”
难得还有如此纯良的女孩子,裴然望着她淳朴的小脸,真心微笑,谢谢!
何兴平就算胆子再大也没大到敢在公司如何如何,他最多也就是言语调—戏或者顺手摸一把,好在六点时何兴平就和一个妖艳的女郎勾肩搭背下班了,临走前还对她挤眉弄眼。裴然松了口气。明天她会暗示韦冰,请不要再给何兴平制造靠近她的机会。
原本准备让杰米在幼稚园过夜,孰料安辰羽主动请缨,扬言算他半个奶妈的李婶也来w市,完全可以照顾好杰米,以后再不许她以加班为借口将杰米扔在幼稚园。裴然想了想,答应了。杰米有权利生活的好一点,不能因为她的患得患失而失去某些东西。裴然无力的想要挂断。
安辰羽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敏锐,“你不开心?我不跟你抢杰米,我喜欢你,只要对你好,你就会越来越不讨厌我。”
“……”
她把电话摔下,环起臂膀,将脸深深埋起,一动也不动的趴在单调的格子间。
终于知道为何一直流不出眼泪,原来最大的悲绝是不会流泪的。
给她五分钟,她趴五分钟就好。
豪华别墅区内,怀里抱着可爱的小杰米,安辰羽没来由的右眼皮直跳,总觉着追妻之路遥遥无期,如果,无论他做的再好,裴然还是选择别人,他会伟大的放手成全么?这个问题安辰羽从来不敢深究,也不去想答案,因为他怕自己再次显露本性!
不管怎样,这段时间就顺着小然吧,为了日后几十年的幸福,先忍耐一时!
捏着杰米肉嘟嘟的小脸,安辰羽一板正经道,“小宝贝,你说大宝贝为何不喜欢安叔叔呢?”
“大宝贝喜欢安叔叔。”杰米专心玩变形金刚,以为大宝贝也是指自己。
将韦冰留下的一大堆五花八门的任务一一处理完毕,只剩下最后一份资料需要复印七十份,纸张刚好用光,她弯下腰从抽屉里取,孰料背后就传来男子油滑的声音,“彤彤,十一点了,你还没下班呀,好辛苦哦!”
裴然触电一般直起身体,转身怒视何兴平。
他喝醉了,满身酒气,眼睛闪着光,一步一步朝她靠近,裴然自觉的侧过身体,躲开那只毛茸茸的大手。
“别这样冷淡,你不知道每次看到你这样我有多伤心!彤彤,你长得真漂亮,让人越看越喜欢,今晚你就不要回家了,你喜欢什么?衣服,鞋子还是漂亮的珠宝,我给你买。”他嬉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金卡,硬是塞给裴然,裴然急忙弹开,秀眉平添怒色,厉声道,“何总,你喝醉了!请自重!”
“别这样,我是真的喜好你。我好不容易等到一个与你单独相处的机会,嘿嘿,公司里的人都走光了,我给他们放的假。”何兴平打个酒嗝,动作却很麻利,飞快的扯下领带,就扑向正向门口冲去的裴然。
惊惶的小手还没扒开门沿,就被一只大手拦住去路,不停撕扯她的白衬衫,当场崩掉两颗纽扣,裴然大惊失色,哭着喊救命,努力让声音达到最高值,吸引保安注意!她用力的拍打何新平的头、脸、肩膀,用脚踹他的下—半—身,可她毕竟是女人,何兴平下手非常狠,在焦躁的谷望—作用下猛的甩了裴然一个耳光,打的无助的小兽两眼昏花。
不盈一握的软腰被强壮的身体压住,裴然只觉得想吐!
如同一尾被人钉在砧板上的鳗鱼,她拼了命的扭动,疯狂反击,何新平的耳朵被划出好大一道血口,男子恼羞成怒,抬起手掌刚要扇第二次。
“何总,原来你在这里,文妍今晚约到那个一直想见你的女孩了。”ken微笑着出现在门口,何新平吓得魂飞魄散。
如果没记错的话总监应该在八楼工作,怎么突然跑到十楼,而且他不是早就下班了?
裴然就是趁着这个时机从地上爬起来的,大概没注意到自己的衣服破了,连鞋子也顾不上穿,从来没有觉着男人是这么的恶心,一群恶心的禽兽!匆忙的脚步却被ken拦住,他像没事人一样把外套递给她,淡然道,“晚上风大,披上。”
裴然冷笑着推开他,跌跌撞撞的冲进了电梯,没哭,就是脸色有些白,后来才发现泪水早就顺着腮旁蔓延而落,冷风吹过,寒意透衣。
w市终于承受不住强大的压力,迎来了史上第一次寒流,春暖眨眼消失。
裴然光着脚走在水泥路上,影影重重的光寐或深或浅穿过形单影只,她的脑海还盘桓着那一幕,禽兽,禽兽……
冰冷,让身体不住的颤抖,想笑,眼泪却比笑先落下,她流着泪微笑。
偶尔路过的人,对她指指点点,裴然再也没有力气顾及他人的目光,浑不在意的拉紧衣服,用力的拉紧,连牙齿都在打颤。
方知墨坐在车里,半张脸隐匿黑暗,车子缓缓的跟随,她走的急,连一直尾随而来的车灯都没发现。那头凌乱的短发仿佛刚刚经历风暴的小兽绒毛,颤微在夜风里,让人感觉下一秒就要消失,连灵魂也不在,再也不属于他的世界了
方知墨抿了抿唇,忽然加速,猛然超过裴然,疾驰而去,在甩开她很远的距离以后,心里痛的喘不过气,身体终于先于理智的踩下刹车,静静的等着她走来。
如果是从前,这么近的距离,无论方知墨躲在哪里,小然都能感觉到的,而如今她苍白的脸挂着让人窒息的微笑,一步一步,与他擦肩而过。
“等一下。”
有人喊她,裴然顿下脚步,身旁的黑色车里竟走下了ken,他的眉眼里涌动着焦虑和烦躁,居然失态的拦住她的去路。
“总监,麻烦你让一下好嘛?”她非常有礼貌的请示,心里只思考这个月工资还没打到卡上。
“我送你回家……”他竟说出这样的话,他有什么立场这么说?
裴然笑道,“您是总监,没有义务送职员回家,况且我也聘不起您这样的金牌司机。”
好聚好散,请不要再过多的牵扯了,我们谁也不再欠谁。
而她,也厌烦了这种生活,为一个男人而活,不停的跟比她强一百倍的女人们争男人,或者被安辰羽抓住把柄,带回家侮辱,她真的累了。
Ken是人中龙凤,她要不起也守不住,固执下去只会生不如死。
“小然……”
“……”
小然?他不是一直称呼“赵小姐”么,为何又突然改口小然?!裴然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终于染上了怒意,她留下最讽刺的微笑,用力推开男子的手,拔足狂奔,却被他再一次拉扯住。
即便没有理由没有立场,他也能理直气壮的拉扯她,攥着她愤怒的手腕,强行为她穿上宽大的外套,直到他试图擦拭那张嘴角挂着血迹的脸庞,清脆的耳光赫然拉响,望着男子脸上的五指印,裴然一步一步后退,满眼都是失望,“总监,我是真的决定与你好聚好散,我们谁也不欠谁,而且我也没那么恨你了,可是你刚才凭什么喊我小然,这又算什么?是不是因为从前我太喜欢你,不懂收敛,显得很廉价,让你误以为我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好吧,我承认以前的我是挺廉价的,太爱你,被你摸下脑袋会高兴的摇尾巴,踹一脚就哭好几天,再被摸下脑袋又立刻好了伤疤忘了痛,反复循环的苦果我已经吃的再也吃不下。拜托你不要再打扰我,能避免跟我接触就尽量避免吧。”
“脸还疼么,车上有药膏和冰块,上车。”他不想听这些,眼里只有她红肿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