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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他早已不是懵懂的少年,尝过功成名就的甜头,万人之上才是他的目标,裴然只是唯一配与他分享成果的女人。



    放弃最后一次带她离开的决心,侥幸的自我安慰,没人能取代方知墨在小然心中的位置,耐心的等一等,等一等就好,他要踩在所有人之上,与她分享!



    这也是爱,却不是裴然要的。



    方知墨,你如何偿还我伤痕累累的青春?



    方知墨想试着抓住什么,用力的扣紧她的肩膀,力道大的足以产生痛觉,裴然秀气的眉宇染上一抹痛楚却强自镇定,素白的手颤抖的抚上他洁白的衣领,为他弹开一小片褶皱,“方知墨,没有我,你还有最爱的事业。身体也不是非我不可,敢说这三个月内没碰过女人?而我,曾经除了你,谁也不行。”



    方知墨可以把女人按在床—上幻想成裴然解决生—理—需求,可裴然做不到,谁也不能成为方知墨的替代品。



    他的体香,他的呢喃,他的抚—摸都是独一无二。



    曾经那么孤单无助,她也能断然拒绝燕为卿的热—吻,不是害怕与他上—床,仅仅是谁也替代不了方知墨。



    她的眼睛那么明亮,方知墨头痛欲裂。



    原来曾经除了他,谁也不要。



    爱,不是为你去死才够深,是奋不顾身的要你幸福。



    小然要方知墨幸福。



    愤怒终于被哀伤取代,头痛蔓延至心中,他犹如失去了方向的幽魂,心在往下沉。



    那么老家房子里的四十本日记是什么?



    你明明说过永远爱我的?



    你明明那么的爱我……



    痛苦而嘶哑的吼声从蓝色的车内蓦地传开,那么压抑,那么深沉。



    上次见到的文伯明明还算精神,这一次裴然只想到老态龙钟四个字。



    这么大年纪了还坐在病床上一口一口抽着雪茄,呛得直咳嗽,可见平时很少碰。



    穿着粉色制服的小护士非常有眼色,一见方知墨进来,立刻娇俏的退出。



    不用想也知道两个年轻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从前爱的死去活来,如今判若路人。方知墨似乎连多看裴然一眼也不想,送她进来,脸色始终阴沉着,忽然转身,擦过她的肩膀气冲冲的离开。



    文海看了下时间,抬起头幽幽的望着裴然,“《月桂》画的很不错。”



    “您是专程来表扬我的作品?”裴然不卑不亢的提醒。



    “为什么会有那么古怪的创意?用月桂的叶子做头发,这个没有任何典故,难道就是单纯的灵感作祟?”



    “这是我的私事,不方便向外人交代,如果您喜欢那幅画,我可以送给您。”对于这个人,裴然没有任何好感。



    “等一下,你认不认识这个人?”文海从枕头底宝贝的掏出一张两寸照片,黑白的,陈旧的发黄,仿佛是六七十年代的证件照。



    乍看一眼,里面是个脸肉嘟嘟的短发女人,跟个假小子似的,五官不是很清晰,裴然一时难以定夺,当目光触及背面那一行小字时,心脏咯噔一声停止:裴如



    工工整整的正楷字,裴如。



    怪不得这照片望上去竟有一股难以名状的熟悉感,她警惕的抬眸,“这人是你的谁,找她干什么?”



    “你认识她!告诉我她在哪?开条件吧,不管什么我都答应你!”文伯是何许道行,只需一眼便确定心中所想。



    孰料裴然竟笑了,状似思索了一瞬,讥讽道,“我要你所有财产,我要嫁给方知墨,让你的女儿滚!”



    文海浑身僵硬,合不拢嘴。



    下一秒裴然忽然站起身匆匆离开,为了安静,周围竟没有一个可以阻止她的人,她哭着跑出去,在电梯里已经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安辰羽,可是那边竟然忙音。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进帝尚大厦的,连管理员都被她满脸泪水的样子吓了一跳,当她冲进电梯时,电梯里的情侣立刻尖叫一声跳出来,正方形的空间刹那只剩一个人,她使劲的按六十六楼键,恨不能电梯以飞的速度飞到安辰羽身边。



    咣当,电梯发出了巨大的摩擦声响,金属火光四射,裴然几乎闻到了烧焦的味道,梯箱停在了五十九楼与六十楼之间,如果从这里摔下,尘世将多一堆微小的粉末。



    奇怪的是她居然一点也不怕。



    把自己缩成一团,蹲在角落里。



    紧紧环住自己的肩膀,感觉妈妈好像重新回到身边。



    裴然哭着说,妈,文海是谁,为什么有你的照片?他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你做—女支—女?!



    手机屏幕幽兰的光不断闪烁,安辰羽心急如焚的打来。



    “宝贝,我刚才开会呢,你怎么了?”



    “安辰羽……”她哭着喊他的名字。



    安辰羽慌了,当得知裴然被卡在五十九楼与六十楼之间时整个人险些晕过去。



    电梯维修工以及保安在第一时间到达现场,裴然听见上方有动静,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乌黑的空间霎时点亮一扇方形的出口,安辰羽正趴在上面喊她。



    “小然,你还好嘛?”



    “我没事。”她哭着说。



    一条绳梯缓缓淌下,安辰羽教她不要怕,顺着这个爬上去就没事了,他会用手接住她。



    他果然没有食言,手臂始终伸的很长,当她冒出头时,瞬间将她提了起来,拦腰抱进怀里,裴然被外面的光线刺的睁不开眼,呜咽着伏在他怀里。



    维修工不断朝安辰羽鞠躬道歉,解释没有在第一时间出现的原因,安辰羽充耳不闻,事实上他根本无暇顾及任何人,只能心急如焚的凝视着悲痛欲绝的小然。



    六十六层的办公室休息间



    安辰羽抱着她坐在沙发里,用手帕擦干她脸上的泪,难得她乖巧的坐在他腿上,竟舍不得打破这份宁静。



    “难道你就这么想我,连电梯也给你哭废了?”



    “对不起,我只是太难过……”真的替妈妈难过,她不是傻子,妈妈无亲无故,突然有个男人来找她,那么这个男人是谁?不管是丈夫还是亲人,对裴然而言,他都是残忍的!



    当妈妈坐在街上卖香烟时,你在哪里,文海,告诉我你在哪里!



    那个时候的文海正在产房大门外迎接第一任夫人生产。



    “安辰羽,求你告诉我文海到底是谁!”



    “文海就是文海,他是我爸妈的老同学。”



    “不,我是指他有没有别的名字……”比如叫阿良。



    “问这个干吗?”安辰羽终于感觉到小然的问题出在哪里了,思维还是选择满足她,脱口而出,“小时候我听曾小姐喊过他乳名,不过你可不许喊,要吃巴掌的。”这真的不是危言耸听,在上流社会尊卑有别,等级划分特别严重,敢直呼文海乳名的人五个手指头数的清。



    “我不喊,我就是想确定他是不是那个辜负我妈妈的人。”



    安辰羽一怔,镇定道,“叫……阿良。”



    阿良,阿良……



    阿良,你不是说要娶我的嘛!是谁哭着在梦里追逐他。



    阿良,我怀孕了,可是你却走了。裴如坐在空荡荡的房间,回忆停留在第一次的夜晚,阿良甜言蜜语。



    阿良到底在她的生命里扮演了何种角色,可望不可即的校草?亲切开朗的师兄?严谨认真的辅导老师?午夜呢喃的情—人,还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文海颤抖的从属下手中接过陈旧的照片,这是刚刚从裴然公寓里搜出来的,照片好旧好旧,可是第一眼,他的灵魂告诉他,照片里笑靥如花的女孩就是他今生最刻骨铭心的爱人——裴如。



    旁边的男人除了他还会是谁!就算脸部被烟头刻意烫焦,可是那衣服不会变,上面的第三颗纽扣是小如刚刚为他缝上的,颜色比其他的略深,他最喜欢留板寸头,说那样有男人味……



    小如巧笑倩兮挽着他而笑,那么单纯可爱。



    小如……



    原来你长的这么美。



    我终于见到你了,却错过了最美好的时光,如今我已经白发苍苍。



    他永远忘不掉自己被父亲绑走的画面,父亲说,如果他不走,就找人糟蹋裴如。男子汉大丈夫长痛不如短痛,一个女人算什么,再痛也不会痛一年,一年后他又是文海,风光正好,人生得意。



    在父亲去世之前,文海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找不到裴如半点消息,于裴如而言,阿良不要她了,否则即便天涯海角也会寻到她。



    她在养他们的女儿,如果女儿死了,阿良就更不会要她,在那样一个保守的社会,裴如以单身妈妈的身份挣扎着,什么工作都干,男人不敢做的她都敢做,做久了身体吃不消,只剩下风尘这条路,钱多……



    女儿长大了,她却后悔了,后悔爱过这样的男人。她恨这个女儿,想虐待她,可是每每发狠时自己却先锥心刺骨。



    纨绔多薄幸。这是她临死前唯一留下的话。那天她以为半死不活的日子还会继续,带着一包农产品进城去卖,中途大巴翻了,翻的那瞬间所有人都在绝望,她却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