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小然一定要幸福。”他淡淡的说。
“……”裴然竟有些哽咽,完全不知道今天是燕为卿下定决心向她求婚的日子。
他放弃家族百分之八十的继承权,换来选择新娘的自由。
王妃却说,儿子,你不会成功的,年轻的你或许以为这是浪漫,当生活充斥了柴米油盐酱醋茶时你会感觉痛苦,没有王子的身份,以及雄厚的资产,你就变成了平民,再也不能为所欲为,无拘无束了,你会发现你的爱情在疲倦。而我了解,习惯了畅行无阻的你最怕被束缚,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会后悔的……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只是真的想去为一个女人而努力。
可是现实不给他机会证明了,他总是晚一步,无论七年前还是七年后,总是只差一点点。
如果刚开始就握紧她的手,带着彷徨无措的她逃离,拯救绝望的她,今天一定不是这样。如果在她被方知墨折磨的心力交瘁时,他再坚持一点点,攻破最后一道防线,现在就不会这样,小然一定会接受他……
可是,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嗯,我们会一直是朋友。”用了很大的力气,燕为卿终于找回理智,勉强的微笑,“下个月我们就去瑞典,瑞典很漂亮,你一定要努力,不要让我这个经纪人失望。”
他很大方的笑着,却笑不由心,有些狼狈的转过身,脚步只想冲出前面那道门。
“不是说有惊喜要给我?”
“惊喜,哦,”燕为卿呐呐的转过头,指着巨幅海报,“花了两天做的,害的我睡眠不足,现在好困,我去睡觉了,你睡不睡,不睡我就先走了。”不知所云了,他急匆匆的离开这个窒息的房间,踏出最后一步时,胸膛剧痛,像是一道撕裂的爱。
燕为卿知道,这道伤口真得好深,大约需要一个特别长的恢复期。
裴然无措的望着巨幅海报,又漂亮又大气,里面一定蕴含了为卿珍贵的心血,她会好好珍惜,不辜负他的希望。轻轻捧起一只抱着七里香干花的小熊,难道这就是为卿要给她的惊喜?
阁楼一角最不显眼的垃圾桶内正安静的躺着一枚钻戒,戒托雕刻着美丽的七里香。
驰信的亚洲代表廖先生第二次来访,很意外,合作伙伴居然还是要从安辰羽和方知墨之间挑选一个,只是时隔三年多,境况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谁也不再是当初的谁。
这样的局面最困惑的莫过于驰信,如今的的两个人并不像当初凭实力一争高下,任君挑选。现在推掉任何一方都代表要给自己出难题,一旦难题下来,上头的人自然推给负责这个项目的代表,廖先生十分头痛,便先来个缓兵之计,约二位年轻的朋友出来打高尔夫。
迪拜某巨型别墅内
安啸鹤正笑容可掬的与秦先生品茶下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安啸鹤灵活自如的周旋,弃卒保帅,又杀了一记回马枪,风趣道,“承让了。”
“安贤侄的水准不减当年啊。”
满头白发,穿着上等绸缎唐装的正是富的流油的秦老爷。
“秦世伯承让,才让晚辈我侥幸一局啊。”
秦老爷不再跟他客气,动作里带着老年人特有的缓慢,接过下人递来的茶盏,“辰羽最近可好?”
“呵,这孩子最近有点闹腾,正跟您爱孙强占市场呢。”安啸鹤一副毫无心机的样子。
“呵呵,年轻人活跃点好,不历练历练,是站不直的。”
“是呀,此番晚辈过来也确是有事告知。您也知道我们家辰羽娇生冠养,脾气倒是不小,从不肯低头求我。如今总算靠自己的本事有了片天,可他天性愚钝,怎及世伯爱孙半分,晚辈爱子心切,便跟驰信悄悄打过招呼咯,还望世伯不要介意。”
“哎,贤侄太客气了,让老朽无言以对。我们做长辈的再怎么着还不都是为了这些小崽子,说实话,驰信的人也来找过我,我不太想管后辈的事,所以就不应声,他们便也知趣的走了。”
您秦老爷不应声比应声更可怕。安啸鹤装傻,继续道,“还是世伯老持稳重,您看我,一急就上门去说了,无非是让他们手下留情,不要做的太绝,而且以您爱孙的实力,我们家辰羽实在难以匹敌。”
辰羽性子傲又大胆,但安老爷还是赌他这回输。有文海与秦家两股势力,驰信这条哈巴狗不用人提醒也不敢妄动。
到底为人父,总不忍看他栽跟头,辰羽也明知道这次是暗箱操作,可怎么也拉不下脸求父亲。他们父子之间一直很难找到一个融洽的相处模式。
安啸鹤离开以后,笑如春风的秦老爷哼了声,对着他消失的方向啐了声,“这只老狐狸。”
有了这些地位非同一般的老狐狸警告,驰信正式陷入僵局,亚洲代表廖先生始终在苦苦寻找一条折中的路,不拂了任何一方的面子。
可生意场中利益至上,如果安辰羽和方知墨其中任何一个合作方案失败,那么再折中也无济于事,驰信不可能做亏本买卖。
这段时间安辰羽经常在公司加班加点,裴然多少也能猜出他与方知墨的情况,这两人论实力谁都不差,争夺起来势必犹如两虎相争,说心里没有半分惶恐是假的,其实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受伤。
听说文海病入膏肓了,她很惊讶自己的无动于衷,不管心里是否想去看一看他,脚步总是卡在了走出门的那一瞬,是的,她退缩了,因为无法替妈妈原谅他。
即便他有再多苦衷与不得已,裴然都不想知道,因为妈妈过的不好,而他富贵荣华,三妻四妾。
燕为卿带着她出席一场饭局,这种场合原本一般不让她参加,此番带上纯属蹭饭的,据说这位投资商跟他关系不错。
自从那天失态以后燕为卿消失了一个星期,再次出现时又神色如常,裴然轻轻松了口气,大概燕为卿的内心深处也是和她一样的,不想失去如此知己。
为了让他开心,对于不过分的要求裴然基本上有求必应。
酒桌上大家相谈甚欢,没什么好拘谨的,只可惜新来的服务员不小心打翻了杯子,里面的果汁溅了一小片在她的衣角,裴然只好去洗手间擦擦。
当她低着头努力擦洗那一小片污渍时听见微小的动静,仿佛有个人一直站在她身后,裴然惊讶的抬眸,镜子里正倒映着方知墨憔悴的脸。
“我今天去打高尔夫,安辰羽说你要嫁给他。”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嗯,我不可能孤单一辈子。”
“难道除了安辰羽,这世上就没有男人了。”他气愤的怒吼,箭步上前,将她困在双臂与墙面之间。
“世上男人很多,但这么爱我的只有一个。”
“我也爱你。”
“别傻了,我们心里都清楚的,再也回不到从前。”她笑着说。
爱我不等于能给我幸福,至少现在的你给不起,你得先完成对文妍的责任,你们的契约还存在。而我真的不想在掺杂在你与别的女人的纷纷扰扰里,我厌恶了这种生活。
“我跟她不会结婚了,小然,我不结婚了,你跟我吧。”他的愤怒总也达不到最大值,哀伤无孔不入。
“那好,我们结婚,现在就去。”她笑着拉着他的衣袖。
方知墨身体微微一僵,却纹丝不动。
“都这样了你还骗我。方知墨,你做不到的对不对?就算想娶我,现在也身不由己,因为你要顾虑的东西太多,每一样都要牵扯到光明璀璨的大好前途。你不能为了贪图一时享受放下这些,总要周密的处理好所有,不肯冒一下险。你从不肯为了我反抗一下……其实没必要委屈自己娶一个不能再生育的女人,还要替别人养儿子。方知墨,你知道我不再是一个人了,我有杰米,你爱他么?能接受他?五年、十年之后真的不会后悔?还是运用高超的手段瞒天过海,在外面买个女人替你生儿子?方知墨摸着良心告诉我你能坚持多久?”
他紧紧咬着牙,手臂却不肯松开。不可否认,裴然说对了很大一部分,也是他所不愿面对的。真的不敢想象结婚以后的日子,他从不怀疑自己爱她的心,但没有任何信心对杰米好,就算对他好也不是真心的,那张无辜的小脸总要时时刻刻提醒“安辰羽”三个字,他的骄傲决不允许自己替最恨的人养儿子,而他与小然什么都没有。
“方知墨,你只会爱我却给不了我要的幸福,更能利用我对你的爱,不知不觉的让我伤到体无完肤。我对我们的婚姻没有任何希望,我想,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丈夫的身体。”她推开他,面无表情的转过身。
他不松手,蓦地攥住她的臂膀,将她扯进怀里,用力揉她,吻她,裴然紧紧抿着嘴,左躲右闪,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他似乎感觉不到痛,将她拖着按进角落里,狂乱的吻逮着哪里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