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需要何种修为才能练就比奥斯卡获奖者还要精湛的演技?
去瑞典在即,裴然腾出时间回家收拾行李,看看还缺不缺东西,趁着有时间好去买。杰米非要跟着,赖着妈咪裤腿撒娇,裴然也就顺手把他捎回家过夜。
其实要带的东西也不算多,大部分都将空运过去,裴然只带必备的衣物,主要是杰米的,小家伙的衣服很多,正是顽皮的年纪,每天都要换两三身,否则去花园一趟回来就成小泥猴。要不就吃顿饭的光景,小衣服难免要撒点汤水。
生活就这样发展下去也不错的,她觉得这一次自己选对了道路。
安辰羽爱她,而她也逐渐爱上他了,只要肯打开心扉,就没有接受不了的人,前提是那人全心全意的爱你。
翌日,抱着杰米回景盛岛,那里有急切要见孙子的安夫人,还有杰米的老师,杰米向妈咪炫耀,他的米米老师好厉害的,比咸蛋超人还强,会弹钢琴会讲故事。
大约每个小孩子都特别推崇自己的老师,那种敬畏有加的心态正是孩子的单纯所在。裴然笑着亲了亲他的小脸蛋,附和道,“知道了,杰米的老师比咸蛋超人还厉害!她会不会动感光波?”
杰米摇了摇头,又不甘心道,“米米老师不会动感光波,但是可以发出滴滴滴的声音打怪兽。”
裴然笑的前仰后合,如果你有足够的耐心,会发现跟三岁左右的小朋友对话充满了神奇!
可能是她来的太早了,安辰羽还没起床,安夫人早晨晕过一次,打过针后正在沉睡。裴然将杰米交给米米老师便独自上楼去找安辰羽。
听说昨天安夫人心情不错,晚上让大伙陪她喝酒,安老爷劝她少喝点,她不听,大约是感到死亡近在眼前了。
轻轻一旋把手,卧室的门悄然打开,裴然闻到一股属于女人的香水味,心脏一缩,怎么开始疼了?
洁白的地毯上散落着陌生的衣物,有男的,有女的,只是这些属于女人的贴身衣物以及裙子都不是她的。
大脑一片空白,抬步走进去,辰羽的裤子还歪歪斜斜落在床—下,曾经只拥着她入眠的温暖胸膛上正趴着双颊绯红的苏澄,这个应该不是误会吧,裴然试着告诉自己是误会,但是要如何才能误会两个什么都没穿又趴在一起的男女。
心口那道隐隐作痛的疤痕终于再也遏制不住了突突跳动,炸开,血流如注。
她不想听酒后—乱—性,或者一时糊涂的措辞,突然没有勇气往前走了,只能一步一步的后退。
安辰羽揉了揉眼睛,感觉周围不对劲,猛的坐起身,吓了一跳,触电般推开一脸茫然的苏澄。
“小……小然……”声音干哑而颤抖,安辰羽感觉脊背开始冒冷汗,浑身犹如跌进了寒窖。
“……”她紧紧咬着唇,安辰羽,你果然本性难移!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克服恐惧,胆战心惊的接受这如罂粟般邪魅的男子,却终究逃不了注定的桃花劫。
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出门的,一路跌跌撞撞的飞奔,看准一辆车便钻了进去。她没有哭,只是弯下腰,额头有气无力的搭在掌心里。
安辰羽怒不可遏的推开母亲的房门,曾柔正面无表情的仰卧。
“为什么要害我?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他悲恸欲绝。只是不明白明明是一家人啊,怎么会这样,她是他的母亲,为什么要害他!自始至终都不把他的幸福当一回事,只是自私的狠毒的一味纠结在自己的孽债里!
安辰羽摔门离开。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怎么办,该如何解释?就算小然相信他不是故意的也不会原谅他,不贞就是不贞!
他慌了,紧紧的抱着杰米。
裴然躲了三天最终还是被安辰羽找到,他不允许她一声不吭的逃避。
“安辰羽,让开,我要带杰米去瑞典。”
“我不是的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妈怎么想的,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和苏澄!小然,我一觉睡到天亮,什么也不知道……”他颤抖的抓着她,眼中布满了痛苦。
“对不起,请你给我一点冷静的时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没关系!”她已经很努力维持和颜悦色了,真的,但还是恼怒的推开他。
“小然!”
“滚开!安辰羽,呜呜,你这个混蛋!苍蝇不叮没缝的蛋,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对苏澄很好很好!你压根就不知道和她保持距离,发生这种事,你敢说你没有责任!”醋意与伤心让裴然吼了出声,可惜安辰羽又怕又紧张,还没意识到现在的小然在为他吃醋,在为他伤心,同时又很绝望。
裴然记得很清楚,安辰羽为苏澄贴创口贴时的神情!而且从不拒绝苏澄的伺候!
“是我不好,我只是看在她那样照顾母亲的份上……小然,原谅我一次!”他无从解释,饶是再口舌伶俐也无济于事,因为最不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
他不让她走,抱着她故技重施,不停吻着,裴然怒吼中烧,在他脸上抓了三道痕迹。伤心的哭了出声。
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做不到若无其事,装作没看见他与别的女人发生过关系,他们明明大前天还缠绵恩爱的,怎么只隔了一天就完全变样?实在无法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潜意识里预感这次的事态比以往都严重,好话说尽,安辰羽真的没法子了,他只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失去她了!惊惶无措,让他只能狠下心,单手稍微用力,就将企图夺门逃走的裴然甩到沙发上。
“不准走!”他怒吼。
“凭什么不准?!”
“我就是不准。这是结婚协议,签字。”他疲倦的坐了下来,让人将东西扔给裴然。
“安辰羽……”
“杰米在我这里,你签还是不签。”他心痛如绞。
“……”裴然的手猛然一顿,泪如泉涌。“我真是看错你了,安辰羽,我看错你了!”
她大约也是气的失去理智了,将协议撕成碎片,一股脑砸到他身上,顺手抄出桌边的一把水果刀,连刀鞘也没勇气拔出来,但依然紧握在手,颤抖的指着他,“安辰羽,杰米是我的一切,你要是夺走他,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有人将她手里的刀子三下五除二夺走,并客气道,“夫人息怒。”
顶着一头凌乱的发丝的安辰羽让保镖先回避,握的不能再紧的拳头死死抵着额际,思绪一片混乱。
“要不要我跪下?”他面无表情,却做出这辈子最大的壮举真的给她跪下了,紧紧抱着裴然的腰,尊严在即将失去她的危机里变得不堪一击。
那一刻她慌了,手足无措,可是心里依旧好疼,酸疼酸疼,只是“原谅你”三个字依然无法说出口!
“别逼我。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不想面对你。”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到对自己柔情百般的辰羽也正对着别的女人……
不,不,那么亲密的事情怎么可以和别人发生!就算他不是故意的,可是裴然依旧无法在此时此地说没关系。眼泪啪嗒啪嗒滴落。
心里好痛,她是不是在吃醋?可这场迟来的醋太过凶猛,已经让人无法接受。她好怕自己心软,但那样将就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裴然紧紧咬着下唇,浑身颤抖。
安辰羽是闭上眼睛送裴然离开的,他怕一睁开就要反悔,怕自己做出疯狂的举动伤害她。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彼此之间或许真的需要一点点时间冷静,好好想一想,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得。
只是他的心太痛了,痛的跌坐在沙发里站不起来。
小然带着杰米走的时候没有说“分手”,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还会给他一个机会呢?
裴然离开以后安辰羽大病了一场,曾柔吐了最后一口血,再也下不了床,每日以泪洗面,现在她有点后悔。可是走到这一步真的没有办法了,她劝方知墨去瑞典追裴然,方知墨没有接电话,仿佛从这个世界消失。
出人意料,苏澄竟提出辞职,没有继续待在安家的打算,临走之前她想和安辰羽说几句话,可惜对方对她除了冷酷就是鄙夷。没办法,只能将一张小小的便利贴留在他已经几个月没有再踏入的卧室。
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没有克服暗恋的心魔,以为你失去裴然,我就可以趁虚而入,只是没想到大家更加痛苦了。
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我不停的给你煮蜂蜜水,擦汗,还要倾听你喊着裴然,低诉甜言蜜语。
曾柔是在一个早晨停止呼吸的,据管家说她做了个梦,喊了会辰羽,可惜辰羽不在,忽然感觉精神好了很多,连眼睛都比平时有神,起身看了会电视,又让李婶煮了点粥,吃过后就再也没起来。
葬礼上,一身黑色西装的安辰羽眼睛红红的,没有落泪,感到很心酸,他始终不明白,自己对于母亲而言算什么?比不上她的情—夫,也比不上她情—夫的儿子。父亲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拍了拍他肩膀,男人需要不停的成长,而不是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