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分后悔,那天真不该打女儿,还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直接导致女儿出国杳无音讯,现在自己终日惶惶不安,忧愁可怜的娟子该如何面对未来的丈夫?
如今年纪大了,她也不奢望再跟老头子为家里苦多少钱,只是希望一双儿女都能平平安安的成家立业,这样她也好安心的闭上眼。
至于蒋爸,虽然嘴上不愿提娟子,可是心里大概也不好受,从前的黑头发几乎全白了,这么大年纪每天还往工厂跑,又碰上金融危机,如今厂子的效益大不如从前,加上人脉的稀疏,贷款也成了一个首要的难题。
“蒋盟,我找了份工总,很可能要回国待一段时间……你能不能先别告诉爸妈。”
“傻瓜,不告诉爸妈告诉谁?回来吧,现在他们挺想你的。”
“……”
“生日快乐。”
“……哥哥。”
只有当娟子特别感动或者特别伤心,不得不依靠他时才会呜咽的喊一声哥哥,平时她都习惯直呼蒋盟。蒋盟笑了笑。
跟亲人互诉衷肠的下场就是被肥的流油的胖老板臭骂。
“中国姑娘,你这样做很不对,我在前台都快忙死了!”
“对不起,我不干了。”
大家没听错,她不干了。
首先现在的她靠陪练还能勉强糊口,其次要照顾新工作,所以这份必须要穿吊带衫和牛仔裤的工作真不想干了,妈的,三个调酒师,就她的胸部最小!
生平第一次这么爽的炒了老板,娟子觉得从头到脚的汗毛都兴奋的立起来。让这个气的脸色铁青,目光猥琐又小气的胖老板见鬼去吧!
回到武馆被人掀了一个小时大跟头,她捶着发痛的腰灰头土脸的回家,路上买了一斤苹果,打算送给百里晔……一只。当做答谢他前天的晚餐。
推开幽暗的大门,有一根冰冷的金属质地的东西顶住了她的后脑勺,娟子的瞳仁瞬间收缩。
匪兄劫财还是劫色?
当然对方不给她思考这个严重问题的机会,连一秒都不肯耽搁,就用浸了乙醚的手绢蒙上她的脸。
她醒来的时候,浑身仿佛被大卡车压了个来回,只剩点喘息的力气,乙醚的药效还未完全散去,再多点她就可以去见佛祖了。
房间很暗,只有一盏刺眼的白炽灯,明晃晃的让她的太阳穴抽痛。
陈旧而厚重的铁门被人吱嘎一声掀开,一个穿着军靴的男子面无表情的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下属。
这个男人至少一米八六,单薄的衣服下起伏着充满张力的肌肉,看上去像个军人,脸孔又有点像混血,有着浅浅的古铜色肌肤,最恐怖的是他的手臂文满了奇怪的图腾,让人一望上去就联想到刀口舔血的黑社会。
“呃……”下巴被人狠狠的捏起,对方并没有着急问她问题,而是带着一种胜者为王的傲慢上下打量她。
娟子猜不出这帮人的来历,她本本分分,不可能会跟这些人扯上关系。
“先生,我只是一名贫穷的留学生,请您放过我。”
“闭嘴。”下属甲厉声喝斥,娟子急忙噤声。
“通知艾克,如果百里晔不讲规矩,我的兄弟们就轮了这女的。”
“……”娟子惊恐的缩起肩膀,眼睛里有水光晃动。“不,先生,百里晔是谁?我不认识他,他得罪了你们为什么要为难我?再说他也不会因为我……”
男子厚重的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打的她七窍流血,比米娜的巴掌要厉害多了。
这帮人不允许她说话,也不给她吃饭,就把她绑在那里等一个叫百里晔的陌生人。
第二天有个类似小头目的人走进来,一双眼睛不怀好意的盯着她,过了好一会才阴测测的开口,“女孩,你的男朋友似乎不想来救你。”
“我没有男朋友……”她恹恹的说。
她在这里无亲无故,唯一接触比较多的也就是贾斯汀,她的死活不会有人在乎的,这群人抓错炮灰了。
“如果你让家里人汇五百万美金,我能保证你活着出去。”小头目总算说出了目的。
其实娟子的死活他做不了主,但是他经常会利用人质的求生心理骗取他们家人的财产,以此谋取暴利。
“我家没有五百万美金,祖宗十八代都是穷人,你让我跟谁要去?”她的嘴角都裂开了,还带着昨天的血迹。
“小姑娘,不要对叔叔撒谎。你在国内有家工厂,卖掉难道没有五百美金?不是还有个前任男友冷楚,你还没跟他要分手费吧?”
这群人对她的底细了若指掌,而且还在明知道她的前任男友是冷楚的情况下若无其事的勒索,这究竟是怎样的一股势力?
“姓冷的早八辈子就把我给甩了,我们两年多没联系,他连我是谁都忘了,除非脑袋被门板夹了才会给我钱。”这也是实情,以冷楚的习惯真有可能把她忘到九霄云外,她神经病啊,跑过去跟他要钱。
“那就太遗憾了,生路我给你指明,是你自己不要。”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做你们这行应该最讲道义了,我没招你们没惹你们,凭什么要杀我?!”
“混账,谁允许你跟她废话的!”军靴男在这里的地位似乎最大,怒气冲冲的走进来一脚踹向猥琐的小头目,小头目吓得大气不敢喘,胆战心惊的缩到墙角。
不给娟子任何招呼,军靴男将她径直扛在肩上,带着几名持枪的家伙匆匆离开。
这里看上去像一处废弃的厂房,六个持枪的男人加上一个块头最大的军靴男,而对面站着清瘦且衣着简单的贾斯汀,瓷白的脸上依旧挂着迷人的微笑,“我的军刀和枪支都被你的属下没收了。”
军靴男嘴角冷硬的一牵,透着得意的狠笑,拍了拍娟子的屁股,“百里先生果然是怜香惜玉的君子。”
娟子呜咽了一声,眼神复杂的盯着百里晔,而他依旧与军靴男对峙,对她视而不见。
“东西带来了没。”
“我又不是傻瓜,带那么重要的东西过来被七个持枪的兄弟群殴。放了她。”
“百里先生,不要以为你的母亲为美国政(和谐)府工作,我们就不敢动你。”
“我不会耍花样,放了她,我的耐心有限。”
下属的目光与军靴男有了一瞬短暂的交流,便上前将娟子卸下,粗鲁的推了她一把,百里晔立刻伸手接住满脸伤痕的她,心里弥上一层阴郁的白雾,眼神闪过冷冽的光。
“顺着这些铁圈一直走,不要拐弯,会有人救你。”伏在她的耳际用微小到不能再微小的声音告诫,在别的眼中犹如疼惜受到惊吓的女人,落下一片轻吻。
娟子连滚带爬的一路逃窜。等确定生命无忧再找贾斯汀算账!
“百里先生,现在我们进去谈谈吧。”军靴男浮起阴鸷的微笑,百里晔无所畏惧的大步走上前。
厚重的铁门发出钝音,轰然关上。
娟子在那一瞬克制不住的回头,心乱如麻。可情势不乐观,实在管不了贾斯汀的命运,那是他自己的事情,而且正因为他,险些害的自己惨死一群畜生手里。
不过报警电话还是会为他打一个的,自求多福吧。
欧洲太危险,必须回亚洲,这一刻的她几乎忘记了脸上的伤痛,眼泪啪嗒啪嗒落下,用从未有过的强烈情绪,思念大洋那一边的家人还有小然……
她想回家了。
废弃的厂房内,军靴男一记重拳落在百里晔小腹,百里晔闷哼一声,弓着腰捂住剧痛的部位。
当军靴男趁胜追击,掀起百里晔领口的时候,对方忽然像条狡猾的泥鳅,旋身一扭,变戏法一般,从食指那枚平凡无奇的戒指上弹出一根高尖端的暗杀钢线,纤细的肉眼难以分辨。几乎是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时候,军靴男粗壮的脖子已经被迅速缠了两道,只要稍微挣扎,那纤细却柔韧的钢线便如刀刃一般埋的更深,渗出一道同样纤细的红色血痕。
“承让了虎爷,让你的下属把枪放下,后退一米。我的耐心很差,快一点!”
军靴男咬牙切齿难以置信的瞪着百里晔,脖子上纤细如发的钢线让他几乎不能呼吸,每动一下都会勒的更紧,不停的往皮肉里钻。
这个笨蛋,以为没收枪支军刀他就不能杀人。真正的杀人高手会把最不起眼的东西变成凶器。
“百里先生的中国功夫让虎某佩服,我们本该井水不犯河水,何必为敌?”虎爷因为缺氧脸色逐渐发青,他不想死,可也不敢轻易放弃那么重要的东西。
谁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们的老大马上就要翘辫子,顺便带你们坐牢的坐牢,下地狱的下地狱。
百里晔面无表情的收紧手里的钢丝,沉声道,“一,二……”
“把枪放下。”虎爷几乎咬碎了一口钢牙。他有十足的把握百里晔只是想逃命,不敢跟铁义帮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