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被赶出恋爱小窝,在这里住过一碗,吃着泡面,写英语六级试卷。还在茶餐厅遇到过蔡璐璐,与她唇枪舌战,无疑,她总是胜利的。
跟女人战斗,她只输过一次,那次是个意外,她也是吃醋吃的晕头,竟不顾一切厮打米娜,美人总是值得怜惜的,相对而言,她这个泼妇不得不令人防备,所以,当阿楚拉着她的双手,禁止她打米娜时,她就输了。
输的一败涂地,却不流泪。她望着米娜扬起胜利的旗帜,告诉自己不要倒下。
那是她早就知道的结局,她不哭的,愿赌就要服输。哪怕得知阿楚一直在欺骗她,正跟别的女人订婚,她也不哭,她用最后的倔强换来心力交瘁。
她清楚的感觉到那个孩子从身体里出来,连人形都未长出,是男是女,无从得知,她怔怔的看着那一幕,癫狂大笑,她为了以后的人生,为了自己的痛苦,为了卸掉一份自责,亲手杀了自己的骨血。
她忽然感到烦躁,在店家惊讶的目光中买了一大束风信子,深沉的蓝,忧郁而哀伤的颜色,却又那么宁谧,似乎要告诉天堂那个不愿意安歇的灵魂,在温暖里休憩吧。
不知道冷楚是如何找到她的。
找到小猪时,她正风尘仆仆的抱着一捆风信子,似乎着急着去什么地方,被他逮到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忽然又道,“我抱着这么多花不方便,你送我去z市一趟。”
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是见她情绪不稳定,冷楚只好听她的,一路上不断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那会让他很着急,很不安。希望她以后竭尽所能的及时接他拨打的电话。
小猪只是默默的抱着那一大捆风信子。冷楚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谁叫自己有错在先,而且还有过n次冷落她,不接她电话的不良记录,便也没理由再强迫她什么。
其实她并没有生他的气,甚至都没挺清楚她在说什么。
还好,医院的大致情况都没变,她找到了那个垃圾桶,当年孩子被医生用卫生纸包成一团,就塞进了这里。
匆匆忙忙的坐车,长途奔波,就是为了把鲜艳欲滴的风信子塞进z市医院的垃圾桶?小猪疯了么?冷楚上前拉着她的手,赫然发现冰凉的骇人,她受了什么刺激?
“阿楚啊……”她忽然回过头望着他,这让冷楚心脏一缩,既紧张又喜悦,她没听错,小猪又喊他阿楚了,只听她道,“阿楚啊,快跟着我学,对它说,请你安息吧。”
冷楚被她神神叨叨的样子吓了一跳,一把将她扯到后面,“你发什么疯,我为什么要对着一个垃圾桶说那样的话?它又不是我的亲人。”
娟子忽然哽住,却什么也说不出,如梦清醒的后退两步,推开冷楚。
好在女主角的优惠条件再次产生作用,她成功的晕倒,那种晕眩仿佛是要挖掉你的双眼,让你彻彻底底的体会黑暗,然后五脏六腑如绞般的挤压。
他很难想象,一个女人因为坐月子落下病根,竟要跟随一生。小猪看上去很健康,却再也胖不了了,她不能情绪过激,而且最好不要生气,怪不得她身上比三年前,总是多了一抹无奈的淡定。而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冷楚心急如焚的在医院陪着娟子,母亲不适时宜的打电话催他回家,听说父亲正在生他的气。
如果不是服务员发现及时,贾叔就真的要挺尸男士洗手间。冷父这个人一生最要面子,却没想到养出个无恶不作的儿子,简直是目中无人。平时在背后做的那些坏事,冷父姑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倒好,他还真的翅膀硬了,在那种人来人往的场合,把贾叔往死里打!
贾叔虽说不足为惧,可到底也是官场上互相来往的人,这事闹起来,冷家铁定也少不了一番微词。好在那个姓贾的是个孬种,懦弱又胆小,挨了顿打,拿了一点精神安慰金便也适时的闭嘴。
最让冷父怒不可遏的是,自己在这面给他收拾烂摊子,他居然不知跟哪个女人鬼混的连个人影都见不到,连他的寿辰都不来参加,此等目无尊长,不抽死他,自己就枉为人父!
终于盼到冷楚离开,娟子立刻掀开被子,坐直身体。她马不停蹄的办理相关手续,回到阔别已久的家,母亲见到她自然是高兴的,连麻将也不打,立刻打电话命父亲还有蒋盟晚上务必回家吃饭。
这样团圆的日子让娟子特别想哭,她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变得脆弱不堪一击,但是她还是十分清楚自己想要的,以及所要追求的。
哪怕是再离开一次,这一次,她断不会轻易回来。
“蒋盟,陪我去杏林走走,许久不回家,我都怕迷路。”这么烂的借口也只有她才想得出。可蒋盟明白,因为她们是兄妹么。
他虽然嘴上毫不留情的揭穿她的把戏,但还是正儿八经的陪她去散步了,散到一半才换成前所未有的认真,“说罢,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讲?”
“蒋盟,这事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好不好?”
“好,你说。”
“包括爸爸妈妈,也不能说。我这是为了的大家好。”
“是不是跟冷楚有关。”
“你知道了?”
“你最近魂不守舍,老妈又跟我提起你的新领导,想不知道都难。”
“蒋盟,最近抽个时间,务必去外省给我办理出国手续。一定要秘密进行,你就说自己去度假好了。”
“你想走?”
“如果再不走,我怕我一生都不会快乐。我害怕自己变成一个怨妇,蒋盟,我想做回蒋娟,哪怕再难,也要做回。我想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那贾斯汀呢,你舍得放弃?”
“他的事情,我自然会给一个交代,是我对不起他,要打要骂任由他处置,我不会有怨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蒋盟,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根本就没有说的必要了,等我离开,或许我会告诉你,不过,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
她该庆幸有这样一个哥哥,无条件的支持她做任何事,在她疲惫到连嘴巴都张不开时保持冷静,没有逼问她半分。
冷楚郁郁寡欢的回到家里,冷卓那个马屁精自然时刻相伴父亲左右,他不屑的冷笑。
这个逆子!胆敢用这种眼神望着父亲。冷父气的胡子都歪了,他知道这个儿子,从来都是瞧不起他的,根本就不把他当成一个父亲对待。
这个儿子鄙视他,鄙视他不爱自己的妻子,在外面养野种。
这个儿子很早就学会花天酒地,招惹富家千金,给他留下数不清的烂摊子,当他怒不可遏的质问或者谩骂时,对方总是挑衅道,男人不都是这样玩女人的么?至少我没有在外面养野种。
每当冷楚这么说时,冷卓的脸色都变得灰白。
每每此时,冷楚都会感到一种报复后的快(和谐)感。很庆幸自己不是父亲与冷卓那一类人,他们都很虚伪,假道学假仁义,背地里却做着鸡鸣狗盗的事,不像他,坏人又如何,至少他从不标榜自己是好人,或者是个翩翩正人君子。
“阿楚,你这几天都在哪?”冷夫人安详的坐在房间,语气并不算质问,倒像是闲话家常。
“去干什么你不是很清楚么,何必再问我一次?”他直接走到母亲身边,缓缓蹲下,仰望着这个无坚不摧的女人,“妈,告诉我,蒋娟究竟是怎么了?三年前她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就走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呢?”
冷夫人幽幽转过脸,轻笑一声,“傻孩子,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执着的人不但让自己不好过,也让他人徒增烦恼。不管你跟蒋小姐发生过什么,但你别忘了,路是你自己选的,没有人拿刀子逼你。你越是爱她,她便越能伤害你。人生苦短,何不快快乐乐享受几十年。”
“妈,我享受不了,怎么办?我已经完全被她迷惑了。三年前我就后悔,三年后见到她,我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她不停折磨我,恨不能我滚远。可是我已经没法放手了,我必须娶她。我已经向她求婚,然后我要所有人的面给她下跪,为她戴上戒指,她会原谅我的。”昨夜那么真实,他真正的拥有了她,而她的反抗也那么微弱,也许,天长地久离的很近很近。
只是他不够明白,小猪不是不反抗,而是无法反抗。他,已经让她绝望。
她说过的,冷楚,如果你欺负我,我会让你后悔一生。
冷夫人深深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她最习惯的窗前,她很不明白,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人还相信爱情呢?大概是年轻人吧,他们见得世面太少。
她从不相信爱,只信及时享乐。她所拥有的学识以及权力无不是为了享乐,巩固自己的权利。很可怜的说她也没经历过爱,从出生以后,她便过着那样闭塞的生活,琴棋书画,读书识字,无不是为了迎合未来的丈夫,至于那个丈夫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知道,哪怕就是病弱的糟老头,她也必须认命。在父母眼里,对方有钱就好,她始终这么认为的,并一直带着这样的信念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