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姐姐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我三哥。他们两个也真是,叫他们一起跳偏不听!”姚舜英一安定下来,忍不住开始担忧起雪娘和李兴本来。李大椽安慰道:“城里有郎中,再说雪娘她只是受了风寒,只要身子暖和然后汤药下肚,料想应该没事。至于你三哥就是脚扭了一下,郎中弄些跌打药酒给揉揉,不出几日就没事的。”
“雪娘姐姐那副样子回去,玉娘姐姐肯定吓坏了。”李大椽点头:“可不是,不过她听说你还没找到,更加着急,不放心我一个人回来,嚷嚷着叫你们林姐夫一道跟我来。我想着三郎他们还要人照顾,便回绝了。等天再亮一点咱们便赶回去好让她们安心。幸好家里不知道,若是你们祖母知道你们三个差点丧命,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我就不明白了,那赵家小姐和薛家小姐不是说跟你一直颇有交情吗,怎么此番倒要害死你们几个了?幸好段家的何妈妈得知此事,好心来报信,不然这黑咕隆咚大晚上的,我和田三郎哪能赶来。”
姚舜英听到这话吃一大惊:“三叔,您是说那马是给她们做了手脚才会发疯,她们的目的就是要害死我们?”李大椽奇道:“是啊,田三郎没告诉你吗?”姚舜英摇头。田青林赶紧解释道:“那时候英娘妹妹本来就被那两只狼吓坏了,我不想她再为此事生气,便没告诉她真相。”
姚舜英急道:“三叔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好生跟我说一遍啊!”李大椽赶紧将何妈妈说的话仔细说了一通,当然人家通风报信的真正目的,基于田青林和姚舜英两个人都在,他自然不好说出口。只含糊其辞地说人家段老太爷毕竟做过大理寺少卿,他家的人肯定比别家的人更看重法纪,对这种阴谋害人的事情断不能束手旁观。
姚舜英听完,再想起在薛府的时候赵五小姐殷勤周到的样子,内心不禁一阵阵发寒。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简直比当初的小王氏还可怕。小王氏口蜜腹剑至少别人已经三十多岁了,可赵五小姐才多大,十五六岁而已。仔细一想,指不定从上回她在马车里自己跟她打招呼她不搭理那时候起,她就想着要害自己了。
再回顾一下昨晚薛表妹的神态,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有,薛老太太出口挽留自己三个人歇下之时,薛表妹似乎也在帮腔,一副希望自己三人留下来的样子,记得当时赵五小姐似乎瞪了一眼薛表妹。看起来薛表妹内心还是不希望自己三人出事,但是她对于给马喂药让其在路上发疯害死自己三人这件事铁定知情。嗯,赵五小姐是主谋,薛表妹是从犯。
姚舜英想了许久,确定自己在做买卖上头没有得罪过这两个女人,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吴国贤。八成是吴国贤喜欢自己想娶自己这件事情传到了这两个一心想着嫁给吴国贤的女人耳朵边,她们才对自己必欲除之而后快。姚舜英越想越憋屈,这真是“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自己对什么侯三什么吴九根本就毫无兴趣,为什么一个二个地都来谋害自己。
上回小王氏是侯三替自己出头,除掉了那恶妇,这回姚舜英决定要靠自己的力量,不给赵五这蛇蝎心肠的女人一点教训,简直天理难容。在她眼里自己这些人的命真是贱如蝼蚁,为了除掉自己,竟然连三哥和雪娘姐姐的命都要搭上。至于薛表妹,念在她昨晚挽留自己,不希望自己出事的份上就饶过她,不过此人往后再也不可相信了。你妹的,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姐是病猫了。姓赵的,你给姐等着!
见姚舜英紧握双拳神色激动,李大椽知道她气得不轻,赶紧开解道:“英娘别气了,那些大户人家的妮子原本就没几个好东西,一肚子坏水就会算计人。咱们这回大难不死就当长个教训,往后离她们远点就是。”田青林愤愤不平道:“她们心肠歹毒,使出这害人的手段就这么放过,实在是太便宜她们了吧。李三叔你想想咱们在悬崖上看到那匹马肠穿肚烂的惨样,要不是她们三人机灵,先跳车逃命,那他们的样子跟那匹马有何两样?”
李大椽叹息道:“我何尝不想狠狠惩治那两个歹毒的女子,可是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轻易不出门,咱们怎么做手脚呢?再说万一事发咱们这乡下泥腿子可斗不过那些官老爷。左右英娘他们几个也没送命,我可不想他们因为找那两个女人报仇而再出事了。他们三个人要出事,他们祖父祖母还活不活了。要不,咱们再找侯三那小子,上回不是……”
姚舜英坚决道:“不找他,自己的仇自己报。三叔您放心,我心里有数呢,就算要整死姓赵的,也绝对不会让人家抓住一丁点把柄的。咱这仇啊,要报得有技术含量一点。咱勉强也算半个高智商人士吧,哪能简单粗暴地出恶气呢,咱得优雅一点不是。”“技术含量?”李大椽不解。“半个高智商人士,优雅,什么意思?”田青林也迷惑。
姚舜英懒得解释,正色问道:“三叔,您没有跟三哥雪娘姐姐还有玉娘姐姐他们说起,马忽然发疯是因为姓赵的指使人下了药吧。”李大椽摇了摇头:“我哪里顾得上。回去的车上雪娘昏迷不醒,三郎不停地哭喊着,咱们叔侄两个只顾着赶路,话都没说两句。至于进城之后更是人仰马翻地,加上急着回来找你,更没功夫说了。”
姚舜英点头道:“很好,记住,此事先不要跟任何人说起,便是我三哥和雪娘姐姐那里都不要说,就让他两个认为是马忽然发疯好了。”李大椽疑惑不解:“为什么不告诉他两个,他们不知道真相还当那两个贼妮子是好人,丝毫不提防,往后不还得上当啊。”姚舜英笑道:“不会,他们两个此番受了伤,加上明年二月便要成亲,本来很快便要回家去的。他们回了自己家,没有和那两个女人照面的机会,上当自然无从谈起了。”
田青林似乎看出了一点什么,迟疑道:“英娘妹妹你是不是想假作不知那两个女子的真面目,接着与其来往,然后寻找机会出气?”姚舜英点了点头。李大椽忧心忡忡:“英娘,好孩子,三叔知道你受了大委屈,一心想着出气。可是那两个女人心肠这般歹毒,你还与她们来往,三叔就怕你再出事啊!要不,咱回去跟你祖父商量一番,请他老人家示下?”
姚舜英笑道:“三叔您放心,咱们此番之所以着了她们的道是因为毫无防备,眼下我既然看出了她们的真面目,肯定不会再上当了。祖父那里自然是要说的,不过我相信祖父肯定支持我设法子出气。叫人欺负了装缩头乌龟,咱们老姚家就没这传统!哎呀,相信您侄女吧三叔,我在您心里就那么笨?”
“哎呀,我不是……这孩子,……”李大椽无奈地摇头。田青林赶紧劝道:“李三叔,英娘妹妹聪明着呢,她说没事就没事。”话虽这么说,他到底不放心,转头对姚舜英道:“英娘妹妹,你可千万要小心,千万不能再出事了。”姚舜英重重点头。
外头天色已然大亮,三个人将火扑灭,扛起那两只狼的尸体出去。他们不想绕远路,马车还停在路边怕给人偷走,便决定绕原路返回。天亮了一切看得清楚明白,这回他们看到姚舜英当初跌下那高坎不远之处有些灌木可以支撑攀爬,加上李大椽这回有备而来特地带了一把柴刀,几个人砍了些树藤编成绳索。
田青林身手灵活最先爬上去,然后姚舜英,李大椽为了稳妥起见,让姚舜英将绳子栓在腰间,一到陡峭之处便让上头的田青林拉着绳索。接着李大椽将那两只狼尸栓上喊田青林拉上去,最后他自己才爬了上去。好在天很早,路上没人经过,段府的马车还好好地停在路边。几个人上车,急急赶往县城。
“哎呀,这天都亮了,还没见三叔他们回来,不知道他们找没找到英娘妹妹。”还没进林家大门,便听见里头玉娘姐姐焦躁不安的声音。姚舜英赶紧奔进去大声喊道:“玉娘姐姐,我回来了,我没事!”玉娘看到她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激动得热泪盈眶,挺着大肚子便要跑过来。“慢点,慢点,哎哟……”林姐夫吓了一大跳,赶紧拉住妻子。
“没事就好,呵呵,没事就好!不然我们家的罪过就大了。”一夜没合眼的林老娘边笑边抹眼泪。姚舜英嘻嘻笑道:“婶子,我自然是没事了,我的命可大着呢?哪能那么容易就没了。”林老娘又好气又好笑,指着姚舜英道:“这妮子,你们看这妮子……”“雪娘姐姐醒过来了吗?我三哥的脚不要紧吧?”玉娘姐姐道:“雪娘一个时辰前便醒了,三郎的脚不要紧,郎中说几日便好。”
既要还人家段府的马车,又要回去上工,李大椽和田青林跟着便回浑水镇去了。姚舜英一直守在雪娘姐姐床前伺候她,她精心熬了小米粥,正在一勺一勺地喂雪娘姐姐吃,外头有绣娘来报,说赵府的吴小姐来看莫姑娘和姚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