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看着,有人来了喊我。”赵五小姐闻言脚步一顿,赶紧悄声吩咐自己的丫环。然后自己小心提裙,蹑手蹑脚地潜到窗下。姚舜英和李兴本正说得高兴,赵五小姐却听得脸色大变,稍后屋内那两兄妹似乎要说完话李兴本要开门出来了,赵五小姐赶紧后退几步步入门口,高声喊道:“姚姑娘在吗?”李兴本见赵五小姐来了,赶紧离开房间走了。赵五小姐心不在焉地和姚舜英说了几句话便告辞而去。
“五毛,你进来一下。”稍后姚舜英来到林记门口,冲一个小子高声喊道。那小子十二三岁,闻言飞奔着过来,仰着脏黑的脸冲姚舜英热切地笑道:“姚姐姐,你叫我做什么?”“你去老王家菜馆打听打听,他家那雅座三日后的晚饭时分有没有订座,若是没有,便替我订了。这是订金你拿去。”
那小子好奇道:“好端端地,姐姐为什么要去那里订座,那里的菜可不算便宜。”姚舜英笑骂道:“这小子怎么跟个包打听一般,不告诉你!”“那我就不去,姚姐姐你自己去吧。”五毛耍赖皮。“嗨你个臭五毛,翅膀硬了是吧。嗯,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得跟我保证,保证不说出去!”五毛猛点头。
姚舜英低声说道:“三日后是胡姐姐的生日,你看她平日里那么节俭,从来未见她舍得花钱买点零嘴吃,咱们这些人看着都替她可怜。这不正好因为上次薛家那笔买卖,老掌柜的赏了我和雪娘姐姐五百文钱,我们想趁着这回她的生辰,请她好好吃上一顿。嗯,除了这个,你还问问他们能不能空出一间房来,就说咱们另有用途,当然会给他一点钱的。”
五毛不解道:“既然订了酒席,自然有一间房给你们了,何必还要一间房呢?”“哎呀,你小子知道什么。你看胡姐姐的衣裳都洗得发白破边了还舍不得给自己做一件新衣裳。老掌柜的上回不是又给了我一些布头了吗,我呀,悄悄地给她做了一套新衣裳,到时候我事先将那新衣裳放在那间房里,然后骗咱们的寿星去那里换上再吃酒,你说这样的安排会不会给胡姐姐一个惊喜?但是要是事先透露了风声给胡姐姐知道了可就不好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放心我保证不告诉胡姐姐,一定让她高兴得哭起来不可!”五毛拍着胸脯保证。“好,要是你能把这事儿办好,接下来还有事情交给你。除了订金还剩下三文钱,就当给你的辛苦钱了。”多谢姚姐姐,我去了。“五毛嘻嘻笑着,转身跑远了。
“你说这家伙会不会转身就去告诉赵大?”胡姑娘看着五毛跑没影儿了才闪出来问道。姚舜英点头道:“肯定会,这小子最爱贪小便宜,咱们每次给俩小钱儿就能让他乐上半天,赵大那厮给的肯定比咱们还多,他还不拼命讨好他为他卖命啊。好姐姐,别担心,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就是。”转眼便是三日后,眼看着晚饭时节快要到了,林记的人员也在准备着关门事宜了。姚舜英冲胡姑娘眨了眨眼睛,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心里面都紧张又期待。
“哥哥别走,吃过晚饭再走嘛,人家这就去买菜。”熊寡妇的声音嗲得人鸡皮疙瘩直冒。赵大边翻身去拿自己的衣衫边推辞道:“算了,还是回去吃,我怕你那婆婆闯进来。”熊寡妇软软地贴过来:“怕什么,那老婆子自来不中用,见到你保证屁都不敢放一个。何况她今日走亲戚去了,晚上不回家,你没看到我儿子都叫她带走了。”
赵大在其胸脯上捏了一把,叹息道:“哎呀你早不说,我都告诉我娘说我要回去吃饭了,你看我要是不回去她保准又是一通唠叨。宝贝儿,哥哥知道你舍不得我,放心,哥哥过几日一定来看你。”熊寡妇嘟着嘴巴抱怨道:“冤家,你哪回不是这般说,可哪一回不是让人家好等。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跟你娘说咱们的事情然后迎我过门?”
“哟,瞧这小嘴都可以挂油瓶了。不伤心了,来哥哥亲个嘴!”赵大在熊寡妇的嘴上飞速啄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推开他,赤条条起身穿上衣裳。“好哥哥,记得跟你老娘说咱们两个的事情,我等着你的好消息!”熊寡妇冲赵大的背影大声喊道。
赵大急冲冲走出房门,一拐过弯便忍不住冲房里啐了一口:小娼妇打得好算盘,这样的烂货也敢要老子娶你进门。又懒又淫荡,都这时辰了才想着去买菜。除了胸脯白点大点,再无一点可取之处了。娶妻嘛还是要娶那种老实会持家的女人,胡妮子,你休想逃过老子的手心。这回老子先把你搂了亲了,然后叫你铺子里的人都看见,你除了嫁给老子你还能怎样?过了今日,老子再叫你随时冷着那张小脸躲着老子!赵大看了看天色,似乎不早了,心道:糟糕,都怪自己受不得那小娼妇的勾引,随她去了她家。若是因为睡这女人耽误了今日之事,那真是得不偿失!因为心里着急,他不由大步飞奔起来。
赵大走了之后,熊寡妇一个人觉得那被窝越来越冷,再也躺不下去了,只好翻身懒洋洋地穿衣起床。虽然家中只剩自己一个人,可饭总得吃,只是家中一点菜都没有了,总不能吃光饭吧。熊寡妇随便将头发挽了一下,边叹气边挎起篮子准备出门去买菜。可她走到大门口刚要打开大门,却听到门口有人在悄声议论。
“就是这家,这就是熊寡妇的家,方才赵大就是从这里出来的。这对狗男女还真是胆大包天,青天白日地苟合私通,偏生也没人来捉奸。”一个声音古怪的男人愤然道。另一个男人瓮声瓮气地道:“莫老弟你这不是废话嘛,熊寡妇男人死了,留下个老娘孩子,家中无人挣钱养家,全靠熊寡妇偷汉子,然后那些野男人们施舍一点一家人才不至于饿死。不过这半年来其他的男人似乎不见来了,只有赵大还时不时地来。”
古怪声音的男人道:“薛大哥这还不明白,熊寡妇看上赵大了一心想嫁他呗。不过熊寡妇想赵大娶她?做梦去吧。你没听说赵大看上了林记的一个绣娘,一心想娶人家进门,三天两头地去痴缠着那女子,偏生那女子看不上他,这赵大呀便动了歪心思。”瓮声瓮气的声音问道:“歪心思,什么歪心思?”
“呵呵,今日不是那绣娘的生辰嘛,听说她们绣坊的姐妹出钱在城西头的老王家菜馆订了一桌酒席为其祝寿。然后又悄悄给她做了一身儿新衣裳放在另外一间房里,打算让其临时换上给她一个惊喜。这赵大啊打算先潜入那间房,然后趁那绣娘换衣裳之时……哎呀,那个你明白的。总之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女方又那个……脱了衣裳,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古怪声音的男人说到这里似乎不好意思,说到后头声音越发古怪。
瓮声瓮气地声音道:“这个赵大还真是阴毒,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这招很灵验,你想女子们最是看重名声,赵大来这么一手等于毁了那女子的名节,那女子除了嫁给她还能如何?只是这么隐秘的事情莫老弟怎么知晓的?”古怪声音道:“说起来还真是巧了,前几日林记的一个小伙计来寻赵大,八成是那小子想吃包子,赵大带着他去了赵狗子包子铺。之后两个人在那巷子里嘀嘀咕咕,正好小弟打那拐过,听了个一清二楚。”
瓮声瓮气的声音道:“咱们跟那绣娘不熟,不然真想去通风报信,一想着那女子就要落入赵大这厮的手中便忍不住替她抱屈。”古怪声音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闲事少管。赵大母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再则说了,那赵大凶是凶了点,可家境殷实。那绣娘若是家中日子过得好,谁会干那个。真能嫁给赵大,倒是衣食无忧了。这男女姻缘本就是天注定,赵大明明被熊寡妇缠住了都还挖空心思地打她的主意,可见是真的喜欢她。指不定那绣娘嫁给赵大,真的就能收服赵大呢?”“这话倒也在理。哎呀,咱们两个竟然在熊寡妇的家门口说这事儿,这万一叫她听到了……”
“放心,熊寡妇才和赵大颠鸾倒凤,此刻一准躺在床上回味呢,哪能走到这门口来。”“哎呀,薛大哥走了,家中婆娘只怕饭都做熟了。”一阵脚步响,两个人走远了。门内的熊寡妇气得胸脯一个劲儿地起伏,差点破口大骂了。好你个赵大,这里才睡了老娘,转身便去找别的女人。难怪今日草草收场心不在焉地。哼,你想甩开老娘另寻新欢,老娘要让你和那小贱人身败名裂!熊寡妇狠狠甩掉菜篮子,气冲冲跑出了门。
“看清了吗?是往城西方向吗?”雪娘躲在李兴本身后低声问道。“看准了,是往老王家菜馆的方向,咱们成功了。”李兴本兴奋地道。稍后又忍不住赞扬道:“你方才学男人说话学得还不错。”雪娘想到两人方才说的内容,脸蛋不禁烧了起来,低声埋怨道:“英娘这臭妮子,小小年纪不知道上哪里学来的村话,还叫咱们两个说,真是不害臊!”
李兴本的脸霎时也通红起来,讷讷解释道:“这妮子看书极多,书里那些古里头什么样的人没有,她八成是照搬人家的话吧。”雪娘点了点头:“一准是这样。”见李兴本目光灼灼盯着自己,不禁顿脚嗔道:“看什么看,天儿不早了还不赶紧回去吃饭。今日胡姐姐生辰,姐姐特地教厨房多做了菜大家一起吃,咱们总不能叫人家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