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王锦寒淡然一笑，略微怪异地说道，“你何不转过头去看一看再说这种话呢？”



    “你别想要哄骗我。”虽然如此说，到底还是转过了头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黑龙转过头的电光石火之间，王锦寒剑光一闪，准确无误地刺入黑龙的脖颈之中。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十九洲。



    王锦寒此时的修为较之从前不知道已经精进多少，这一剑几乎已经汇聚了他的全部功力，自然威猛无比。



    然而黑龙只是缓缓地、缓缓地别转过头来，差异的龙眼盯着王锦寒，一种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仙族无法相信的愤怒。



    王锦寒苦笑。



    集聚了亡在斩龙台之下所有龙魂灵怨恨的黑龙果然不容小觑。



    然而毕竟是受了伤，鲜血淙淙流出。



    王锦寒剑在手，也是无所畏惧，比之黑龙，他还是有信心的。



    黑龙顾不得脖颈上的伤口，反正待会儿自然是会痊愈的，不然的话如何可以称之为怨灵的化身？他的声音里面充斥着愤怒，仰头长啸，声音凄凉，“看看你们可恶的仙族，是如何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最后还要说是我们不知好歹自寻死路，真真是可恶。”



    王锦寒背过身去，一双清亮无比的眸子望着星际云海，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有些话也应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当初开天辟地，仙族、人族、鬼族、妖族与兽族五个族群互不干扰，彼此为政一方，倒也十分闲散，何平相处。那时候天地之间没有争执没有杀戮，繁花似锦烈火烹油，各族群皆是欣欣向荣的景象。”他微微地眯起眼睛，像是回到了过去那样时光里面一般，脸上是憧憬，声音微微轻柔而和缓。



    青龙与黑龙盘旋在上空，黑龙脖颈之中已经不再流出鲜血，但是到底是受了伤，看上去稍稍地有些无力。两条龙也听的十分入神。



    王锦寒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只是这样美好的时光到底短暂得很，五族之中兽族是最先发展起来的，既然壮大，便不再满足于五个族群和平共处而想要凌驾于其他族群之上，然而若是轻举妄动，其他族群联合起来，兽族却不是对手。所以，兽族便联合妖族与鬼族来对付仙族与人族，仙族彼时还没有如此强盛，自然被打的非常狼狈，然而仙族的顽强在于不管在怎么狼狈，都要坚决地维护人族。因为五族之中要数人族最为弱小了。”



    说到这里，他听下去没有说。



    黑龙忍不住问道：“后来如何了？”问完便后悔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居然开口问，便紧闭着龙嘴再也不说一句。



    王锦寒却像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似得，淡淡地说道：“后来兽族自受其害，内部因为排名问题先自争执起来，鬼族与妖族也不满意兽族独大，反而联合起来背叛了兽族，兽族被压制。鬼族与妖族也受到了诅咒，从此鬼族不得在阳处出现，日日夜夜都呆在阴间，而妖族，却不得修炼成仙。至于残留下来的兽族，就成了人族与仙族的骑兽和下属。”



    黑龙一声不吭。



    青龙心中叹息。



    有因必有果。能怨谁去？谁都曾经高贵过。



    半响，黑龙声音苦涩地说道：“如果已经是这样，为什么要斩龙？为什么有些龙只不过犯了点小错便被斩首？兽族之中龙为尊，莫说我们还世世代代为你们仙族人族之中的贵族服务。为什么你们仙族与人族每一日都有人立下重誓，势要斩尽天下龙？”



    王锦寒淡然道：“人各有志，谁也无法强求。可若是真的无缘无故地便去斩龙，我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他转过头来，目光真诚地看着黑龙，“平心而论，你们这些死于斩龙台之下的龙真的就是冤枉的吗？天元元年，斩龙台下死了两条龙，一条勾结鬼族，一条虐杀世人天元五十三年，斩龙台下死了第三条龙，因他偷偷去西天摘星阁一路斩杀了五名仙族；天元五百三十六年，第四条龙死于斩龙台下，这一次是因为奸银仙女；天元一千一百一十一年，第五条……”



    “别说了……”黑龙怒吼道，“你们想要否认你们的恶行，于是便将所有的错误都推给我们龙族，你们这些可恶的家伙。”



    王锦寒淡淡地说道：“这些事情皆有记载，并非是我满口胡说。再者，你既然是那些亡龙的化身，只怕对于这些事情更加清楚不过了，又何必要由我来一条一条地说呢？只不过对于有些事情你未免太过于夸张了，千千万万条龙死于斩龙台下？这可实在是笑话，莫说没有，若真的是有这么多条龙死于此，那么创造一切的万物之神只怕也是不会放过我们仙族的。事实上，自天元元年起，一直到现在，也不过是十六条龙死于斩龙台下罢了，何况每一条龙都不是被冤枉的。”



    黑龙怒吼，像是根本就不愿意相信王锦寒的话似得。



    王锦寒苦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不相信的，不过那又怎么样呢？这些都是事实。”



    黑龙声音嘶哑，青龙上千伸出龙须轻轻地安慰着他。



    天际乌云散去，一片清明。



    黑龙缓缓地、缓缓地俯下身去。



    阳光万照。



    斩龙台旁一片祥和。



    黑龙匍匐于地。



    王锦寒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头。



    黑龙仰起头，目光之中猩红仇恨已经消逝。



    王锦寒声音柔和：“九州四海，种族繁衍昌盛，如今兽族与各部族皆能够和谐相处，甚至还充当和平使者的角色。这不能不说是你们龙族的一个十分重要的贡献。我很明白这些死于斩龙台下的龙的怨恨，只是无惩戒无戒律便没有法度，根本无法去掌管。”



    黑龙眸子清淡。



    王锦寒接着说道：“既然亡灵能够皆为一气幻化为你，那么你就可以代替那些龙来做善事，总能超度超度他们的怨恨的。”



    黑龙轻声嘶吼。



    青龙摇着龙尾。



    黑龙附和。



    王锦寒微微一笑，摸了摸龙头，接着走下斩龙台。



    自从与宇宙上次分别之后，已经过了五个天年。



    这些年来，他除了加强自身功力修为之外，就是讲世界自从新生伊始到现在的所有卷宗都读了个遍。说也奇怪，自从他对于万事万物来历十分了然之后，他觉得自身的武力修为似乎也更进一步。



    当初与宇宙相约，五个天年后在西天噬天大会相见，此时已经是约定时间。



    走下斩龙台，来到一株直入九重天的大树之下，脸庞微微上扬，目光盯着枝叶繁盛的天树，心思流转。



    这些年来，自觉做的事情已经不少，天界一切都做的井井有条，然而不知为何，总是还觉得有一种抑郁之气凝结于心久久不去。



    那就是每次午夜梦回，都会扪心自问，自己是甘于现状就可以，还是一定要去参加噬天大会与宇宙相斗？静心而论，他做这个无上天帝心思也甚为清明，然而……还是不甘心的吧。



    宇宙，宇宙之宇宙，万物之宇宙。



    这才是至高无上高枕无忧的存在吧。



    王锦寒一路奋斗至此，若在此停住了自己肯定是非常不甘心的。



    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十分的缭乱。



    世人都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他苦笑。直入九重天的天树忽然无风吹过也落了一片树叶，王锦寒伸出手去，那片树叶便落到了他的手中，上面数脉纵横，写了一行天书：西天噬天大会，待君前来。



    负手而立，眼睛轻轻闭起来。



    是宇宙吧，宇宙现在已经去了西天噬天大会。



    自己……他眼睛猛然睁开，精光露出，自己自然也是要去的。作为世界之上的一个异数，他想明白自己如今要怎么做了。



    方才他为什么要放过黑龙？为什么没有将之在斩龙台下杀掉？虽然说黑龙的功力确实很不错，然而王锦寒还是能够轻轻松松地对付他，可是他不愿意。



    与自己一样，黑龙也是一个异数。



    他是纠结了那么多亡龙的怨灵才幻化出来的，若是好好调教，将来的修为自然也是非同一般。



    这一次去噬天大会，是要将黑龙带上。



    想到这里，他面上露出了微笑。



    南天尊在两百天米之外等着无上天帝王锦寒。



    等王锦寒从树下走过来的时候，他方才上千恭恭敬敬地请安问好。



    王锦寒声音平和道：“何事？”



    “有客至。”



    “谁？”



    “东帝临天，南魔墨玉。”南天尊声音没有什么感情色彩地说道。



    王锦寒差异地看了一眼南天尊，后者非常平静。



    “他们？”



    “是。”



    “他们来此作甚？”



    “说要拜候天帝。”



    “呵呵。”王锦寒冷笑两声。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两个其他势力的头子前来，能有什么好事？



    “好，让我们去见见他们为何前来吧。”王锦寒说着迈出步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王锦寒有何惧之有？